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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頓長安杜甫《對雪》悵吟:亂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風

      華里士 2023-12-30 05:32:03

      杜甫之所以被后人稱之為“詩圣”

      ,大抵與其喜愛“在場寫作”有關
      ;當然,也不能說他是“喜愛”這種方式,只能是命運如此,讓他不得不去正視那些命運中的坎坷與傷痛。說到“命運”,對于杜甫來說真的沒有什么公平可言的,固然生前無名
      ,死后赫赫,可誰不喜歡享受生之大歡樂呢
      ?如此想來
      ,終究還是有些讓人感到氣餒的。

      好吧

      ,我們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覺
      ,杜甫想來并不強求這些,雖然生前也是有幾分牢騷話“百年歌自苦
      ,未曾有知音”
      。但是,相比于杜甫那付憂國憂民的熱血衷腸而言
      ,這些大抵只是歷史煙云里面的幾顆灰塵罷了
      。杜甫終究是具有“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宏偉抱負的詩人
      ,面對生命中的各種苦難
      ,他仍然不初心,始終悲天憫人:“安得廣廈千萬間
      ,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

      《對雪》

      【唐】杜甫

      戰(zhàn)哭多新鬼

      ,愁吟獨老翁

      亂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風

      瓢棄樽無綠

      ,爐存火似紅

      數(shù)州消息斷,愁坐正書空

      我們在前面說過,杜甫大多是以“在場寫作主義”者的身份混于詩壇的

      。寫這首《對雪》的時候
      ,很不幸,杜甫那是真正參與其中
      。唐肅宗至德元載(756年)冬
      ,時在長安的杜甫是被叛軍抓回來的。幸好
      ,當時的詩人名聲不顯
      ,被他糊弄過去,沒有受到叛軍的注意
      。后來
      ,在沒有人注意的情況下,杜甫才好不容易地逃脫出了長安城

      說到這里

      ,要提到一個人,便是當時的宰相房琯
      ,這個人有點志大才疏
      ,本身并不識兵事,竟然敢放言平叛
      ,結果
      ,接連兵敗,數(shù)萬兵馬慘遭叛軍殺害
      。本詩《對雪》開篇就寫“戰(zhàn)哭多新鬼”
      ,便是指的此次戰(zhàn)役。杜甫此次被困長安
      ,也算是受到他的牽連

      最搞笑的是,后來

      ,皇帝要降罪房琯的時候
      ,大家都保持沉默,然而杜甫倒好
      ,為了營救房琯
      ,把好不容易才當上的左拾遺這個小官職都給弄丟了。然而
      ,沒過多久
      ,人家房琯又得皇帝恩寵
      ,官復原職。詩人呢
      ?得宰相張鎬力救之后
      ,卻“帝自是不甚省錄”,永不重用
      。想想這個事情
      ,真是不知道怎么說我們的詩人才好。

      首聯(lián)“戰(zhàn)哭多新鬼

      ,愁吟獨老翁”
      ,頭句可以理解到兩個意思,是面對“戰(zhàn)哭”這個詞而言:一是戰(zhàn)場上死去戰(zhàn)士的怨魂在哭泣
      ,一是接到戰(zhàn)士戰(zhàn)死的音訊之后的親人們的哭泣
      。所以此處用了一個“多”字,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可以用來說明戰(zhàn)死沙場的人有很多
      ,也能夠理解到悲慟的士兵劫后余生的極多?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靶鹿怼?div id="jpandex" class="focus-wrap mb20 cf">,更是非常明顯兩個意思:或是指才戰(zhàn)死過去的士兵,或是指出參加戰(zhàn)爭的士兵都是新丁

      涉及到雙方你死我活的戰(zhàn)爭

      ,當然會顯得非常殘酷,但詩人并沒有直接展開描寫
      ,僅是從側(cè)面委婉觸及一個“慟哭”的場景
      ,想象出來飄蕩在戰(zhàn)場之上的那些死去的鬼魂,從而為我們來呈現(xiàn)出一幅戰(zhàn)爭失敗之后的悲慘場面
      。這種宛轉(zhuǎn)的妙處
      ,在于能夠更加清晰地讓人們認識到,戰(zhàn)爭帶給人們的不是幸福
      ,而是死亡和恐懼

      首聯(lián)次句則回歸到詩人自身上來,于是讓我們忽然醒悟

      ,頭句之中的描寫既可以是真實發(fā)生的
      ,也是來自于詩人對某種“新聞”的加工與想象。所有這一切當然是建立在“曾經(jīng)的真實事件”的基礎之上的
      ,并非是虛構和憑空撰寫出來的“傳奇”
      。此處,由“多”轉(zhuǎn)向“獨”
      ,由“死”指向“生”
      ,在這種巧妙地場景轉(zhuǎn)換過程里
      ,沒有令人感覺到生澀和突兀之感,反而能夠讓我們愈加感受到戰(zhàn)爭的嚴肅性和殘酷性

      開篇就是對偶:“戰(zhàn)哭”對“愁吟”

      ,“多”對“獨”,“新鬼”對“老翁”
      ,如此鮮明又如此強烈
      !正是在如此大膽地對比中,方才突出和明晰事情的權重感
      ,愈發(fā)顯示出來戰(zhàn)爭的惡劣性質(zhì),以及它帶給廣大的普通老百姓的災害有多么嚴重
      。也正是在這種高妙的藝術手法里面
      ,讓我們可以看見一個憂國憂民的詩人形象。他的愁苦
      ,他的悲鳴
      ,以及他的日漸衰老的年華,都隨著詩句的被人重讀而漸漸使人熟知

      頷聯(lián)“亂云低薄暮

      ,急雪舞回風”,直到此聯(lián)
      ,詩人方才照應詩歌題目《對雪》
      。杜甫果然是與眾不同,不走尋常道路
      ,在這種“戴著鐐銬跳舞”的藝術里面如魚得水
      。在首聯(lián)里面,詩人大肆描寫戰(zhàn)爭的殘酷以及自身內(nèi)心里的悲苦
      ,場面看上去多少有些沉重
      ,然而他仍顯不夠刺激。那么如何增加幾分凝重的氛圍呢
      ?詩人暫時放下開始時由對內(nèi)心世界里的挖掘
      ,慢慢地穩(wěn)步移向?qū)ψ匀画h(huán)境的描寫。

      一切仿佛水到渠成

      ,詩人從原本閉塞的內(nèi)心走了出來
      ,開始面對眼前的自然事物。他沒有盲目應用此種手法
      ,胡亂選擇之后應付一下
      ,而是進行了一番仔細地挑選,從而細膩地描繪
      ,為我們展現(xiàn)出一幅“亂云舞雪圖”
      。在詩人悲憤的筆墨渲染之下
      ,云是混亂的,雪是狂舞的
      ,整個天空都陷入低迷狀態(tài)

      仔細閱讀頷聯(lián)兩句,就會察覺到詩人是有意這般

      ,專門營造給人一種血脈賁張的緊急氣氛
      ,皆是因為詩人高度凝練使用文字所有意造成?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皝y云”對“急雪”
      ,“低薄暮”對“舞回風”,自然環(huán)境的惡劣程度越是兇險
      ,越是能夠用來表現(xiàn)和映照出來世間戰(zhàn)爭的大兇大惡

      頸聯(lián)“瓢棄樽無綠,爐存火似紅”

      ,到了這里
      ,詩人大筆一揮,從氣勢雄渾而悲壯的自然環(huán)境里
      ,忽然之間又回到了詩人自身
      。其實很好理解這種場景的轉(zhuǎn)換,詩人完全是站在自我的角度上來敘寫這些場面的
      。這種種跳脫
      ,卻被感情這根重要的線索牽連著,不至于畫面散亂或崩潰

      作者被困在長安城的時候

      ,那日子過得完全是一塌糊涂。這個場面大家基本上都可以預料得到
      ,當時長安失守
      ,叛軍進入,杜甫在《哀王孫》詩歌里有著詳細地描述:“金鞭斷折九馬死
      ,骨肉不得同馳驅(qū)
      。腰下寶玦青珊瑚,可憐王孫泣路隅
      。問之不肯道姓名
      ,但道困苦乞為奴?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笨?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連當時的“王孫”都落得個凄慘下場,他又能夠過上什么樣的“幸?div id="d48novz" class="flower left">
      !鄙钅?div id="d48novz" class="flower left">

      杜甫當時可憐到什么地步呢

      ?從這兩句里面可以感受得到他的慘況:想找點兒酒喝,可是酒葫蘆里空空如也
      ,早已被棄之一邊
      ;而爐子里的柴火也已經(jīng)燃燒殆盡,只剩下來一點兒余燼散發(fā)著最后的紅光
      。初讀以為爐中有火
      ,然而顯眼一個”似“字,太扎眼了
      。這種場面不要太美
      ,簡直可以說是饑寒交迫啊
      !大家看到這兩句
      ,是不是有一種眼熟的感覺?這就對了:“綠蟻新醅酒
      ,紅泥小火爐!”杜甫之后的大詩人白居易寫的《問劉十九》中的兩句
      。兩種生活場景這么一對比
      ,簡直是天壤之別。

      首聯(lián)寫了整個事件的重要背景

      ,是大環(huán)境
      ;頷聯(lián)描寫自然事物,用來突出現(xiàn)實社會各種混亂狀態(tài)
      ;那么到頸聯(lián)的時候
      ,詩人妙筆突變,又回到對自身所處困境的敘述上來
      。這種“一波三折”的藝術形式
      ,在古典詩歌創(chuàng)作上,特別是對于這種謹嚴的格律詩而言
      ,簡直不要太神奇
      。別急別急,還有一個收尾的動作

      尾聯(lián)“數(shù)州消息斷

      ,愁坐正書空”,又從逼仄的自身生活狀況回到宏大的時局
      。這就有意思多了
      ,好比波浪起伏不定,歸屬仍是兜轉(zhuǎn)在這個殘酷而無情的現(xiàn)實社會里
      。一個“消息斷”
      ,把當下時局十分不樂觀的場面刻畫得極其生動
      ,而“正書空”,與時事相并的便是家事
      ,詩人內(nèi)心里充滿了憂愁
      ,因為一直無法能夠得到家中親人們的消息,正發(fā)愁牽掛著

      這就是杜甫能夠被后人稱為“詩圣”的真正原因吧

      !他無時無刻不在掛念著現(xiàn)實事務,即使自身尚處于沒有安穩(wěn)的境地
      ,也是如此
      ;所以,他總是以一副愁眉苦臉的形象出現(xiàn)在后人的文章里面
      。他也想要“白日放歌須縱酒”
      ,想要開懷大笑,但是并非他不愿
      ,而是他不能
      ,而不讓他如此的,恰是因為杜甫本質(zhì)里所具有的那份良知
      。這恰好也是杜甫的詩作能夠被后人尊稱之為“詩史”的緣故
      ,這份無價之寶貝實乃豐富的精神食糧,從而值得我們后來者永久珍藏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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