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基礎學篆刻：吳昌碩的前半生

吳昌碩是大師，對于篆刻界來說，是公認的，即便是他不為某些工穩(wěn)派人物所不喜，也依然不得不承認他的大師地位。

吳昌碩1844年9月12日生于浙江孝豐縣鄣吳村，1927年11月29日逝世于上海閘北，終年84歲，他橫跨了晚清和民國兩個時代，他是那個大變革時代最杰出的藝術家之一。

（吳昌碩的道士髻像）

后學篆刻來者，沿古璽、秦、漢而來，卻最終都繞不過吳昌碩，甚至在一定的篆刻圈子里還都流行著這樣一句話：要刻印，遇到某個字在印中擺不妥當時，可以去翻翻吳昌碩的印譜，大致都能找到答案。這實際上是把吳昌碩的篆刻作品當篆刻字典來用了。

他是真正的篆刻大師，那么，他是如何成為篆刻大師的呢？

吳昌碩（1844-1927），初名俊，又名俊卿；字蒼石、昌碩等，亦署倉石、昌石、倉碩，約69歲定居上海后以昌碩字行。他的別號很多，常見的有苦鐵、老缶、缶道人、大聾等。

上面我們說了，吳昌碩生于1844年，他趕上了舊時代的尾巴，這當然是他的不幸，但是在這個時代的大不幸之中，他也趕上了舊文化的教育方式，他的祖父是安吉古桃書院院長，他的父親是咸豐辛亥舉人，伯父也是舉人出身，所以，吳昌碩自幼即受家風熏陶，到了10歲，他又被送到離家五、六里遠的鄰村私塾去讀書，這很重要，因為舊式教育為他打下了良好的舊學底子，這又是吳昌碩的大幸。

（吳昌碩和他的家人）

此外，吳昌碩又受其父善書、善刻印的影響，到14歲時，吳昌碩就開始學習篆刻（這是他的篆刻起點），他喜好篆刻，甚至經常是一邊念書，一邊刻印，進而沉醉其中。以這么小的年歲開始學習篆刻，這是吳昌碩的幸事，也是篆刻界的幸事。至84歲故世，吳昌碩一生刻印70年，這不是誰都能做到的事！一要學得早，二要活得久。

我們回頭再看看這個時代，這個時代，是個內憂外患的時代，外有帝國主義列強的侵略，內有反清的太平天國運動。到1860年，吳昌碩17歲時，太平天國戰(zhàn)事波及吳昌碩家鄉(xiāng)安吉，他不得不隨父逃亡外出謀生，戰(zhàn)亂之中，父子又為亂民沖散，此后五年，他替人當過傭工，討過飯，幾番幾至餓死，他的家中弟妹與許多村民一樣先后饑餓而死，原配未婚妻章氏也因貧病交加而歿。多年后，吳昌碩夢中念及亡妻，曾刻“明月前身”一方，那是吳昌碩的代表作，足見真情。

（明月前身）

戰(zhàn)事慘狀，我們可以通過吳昌碩后來的詩窺得一斑：“在昔惟烽火，鄉(xiāng)閭一焦土。亡者四千人，生存二十五。骨肉剩零星，流離我心苦?！睋妨陷d，鄣吳本鄉(xiāng)原有人口約5500人，但一場戰(zhàn)爭下來，活下來的只有25人。

太平天國實際上大大影響了中國篆刻史，吳昌碩在戰(zhàn)爭中飽受憂患方才養(yǎng)成了他的如“缶”似“鐵”人格，趙之謙避戰(zhàn)福建，錢松死在杭州，吳讓之避戰(zhàn)到了泰州，這才有了后來的趙吳之爭……這場從南到北，從西到東的一場太平軍之亂，促成了許多的印壇佳話！

（太平軍行軍路線圖）

吳昌碩與趙之謙一樣，也是傳統(tǒng)文人，他最初也想走通仕途，約22歲時，他參加了鄉(xiāng)試，中了秀才，約25歲時，父親亡故，吳昌碩開始了他長期的游學、游宦、交游生涯。23歲時，吳昌碩拜施旭臣為師，學習詩文與書法，兼修篆刻、金石之學。

后三年，到26歲時，吳昌碩得以拜晚清大儒、經學大師俞樾學習辭章和金石訓詁。你看，吳昌碩就是趕上了這樣的時代，他的金石、訓詁基礎實在扎實。為什么我們能拿吳昌碩的印來當字典用，根源即在于此。

吳昌碩在青年時期吃足了苦頭，也因此練就了吳昌碩堅韌不拔、奔放不羈的性格，也養(yǎng)成了他寬闊宏大的胸懷。他終生未曾忘記自己年輕時吃的苦。在他去世之前不久，肝病稍愈，他仍有“咬菜”的橫幅書法，他時時都在提醒自己不忘“咬得菜根香”的舊時歲月。

（吳昌碩書法：“咬菜”）

約30歲上下時，吳昌碩游學湖州、嘉興、蘇州、上海等地，一路結拜師友，切磋藝術，其間的生活來源全靠賣字畫、刻印。但此時吳昌碩并未成名，所以賣畫鬻印的收入尚不足以維持生活，于是，吳昌碩還曾寄居于大戶人家打過雜工、又曾在揚州做過“輔貳”小吏，海上大畫家任伯年曾為吳昌碩畫過一幅“酸寒尉”像，窮愁迫急、畢恭畢敬的窘迫神態(tài)，維妙維肖。

（任伯年：《酸寒尉像》）

此后，吳昌碩為了生活，還曾捐官做過一個多月的“安東縣令”，最后終因性格不適做官，他只得辭官而去。吳昌碩對這件事記憶深刻，并刻過三方“一月安東令”的印，借以自嘲。

（三方“一月安東令”）

再晚些時候，大概是他深深覺察到自己性格實在不適合做官，而且也慶幸自己早早離開了官場，于是又刻過一方“棄官先彭澤令五十日”，將自己與陶淵明相比，印面似乎洋溢著無限自豪自安之情。

（84歲的吳昌碩在西泠印社）

1912年，民國伊始，此前熱心于仕途的一大群舊式文人全部把精力轉向了藝術領域，吳昌碩也是如此，吳昌碩的一生，以69歲為界限，也是這一年，吳昌碩始定居上海。

后一年，也就是1913年，西泠印社成立，年已70歲的吳昌碩被同道推舉為西泠印社首任社長。

（吳昌碩的畫）

再往后，他成了蜚聲海內外的“四絕”（詩、書、畫、印）藝術大師，直至1927年病逝于上海自家寓所，享年84歲。

小注：受每篇文章字數限制，我把吳昌碩部分分成了上下兩部分，這是上半部分，主要說吳大師的人生閱歷，下半部分說他的篆刻。

（【零基礎學篆刻】之27，上，部分圖片引自網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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