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絕對不是一個有治國之才的皇帝,在他執(zhí)政期間,清朝墜落的速度比冬天的日落還快,但道光的個人品質(zhì)并不壞,他生活簡樸,不太愛搞文字獄,也有些人情味,偶爾還學學“雷鋒”,做點好人好事。
某年,一位四川候補官員來京等待重新分配工作。此人做過某府長官的幕僚,后來參加全國公務員考試,排名第二。成績揭曉后,他興奮得幾個晚上睡不著覺。是啊,一個小地方的人,在衙門里成天被人吆來喝去,現(xiàn)在考進了中央機關,有了出頭之日,怎么會不開心呢?可是他等啊等啊,等到第五名都分配工作了,依然沒人管他的事。原因很簡單:他沒有任何背景,也無金錢疏通關系。該候補官員悲憤難抑,跑向西城外的一片林子打算上吊自殺。他剛套好繩子,就聽一聲槍響,繩子斷了。他以為是別人打獵誤中了他的繩子,于是又打上一個套重新掛在樹枝上,準備再將脖子伸進去。套子剛掛好,槍聲又響了,繩再一次被打斷,顯然是有人要救他。
救他的人走上前來,問他為什么要尋短見,該候補官員將事情的經(jīng)過老老實實告訴了來人。來人給了他一只白玉做的鼻煙壺,告訴他:“明天,你就拿著這個東西到吏部大堂求職。若他們不給你辦,你就賴在那里不走?!钡诙?,此君來到吏部,要求給自己安排官職。吏部官員看到他穿著破衣爛褲,不僅不給他辦,還要扣住他送往刑部。
雙方吵得不可開交時,吏部某大領導來了,看到此人手中的鼻煙壺,勒令小官住手,并且非??蜌獾貙⑺埖搅硗庖婚g房子里說話。吏部大員問他鼻煙壺是從哪兒來的,該候補官員原原本本告知了此物的來歷。直到此時,他才恍然大悟:樹林里救了他、送他鼻煙壺的是微服出宮鍛煉身體的道光皇帝。最后的結果不言而喻,該候補官員得到了一個好職位。
清制,士子一考中進士就得到了候任官員的資格,相當于今天的“后備干部”。不過,清代的“后備干部”實在太多了,每年考上進士的、捐錢獲得候任官員資格的,加上舉人“大挑”(沒考中進士,通過皇帝遴選取得候任官員資格,叫大挑)過關的,少說也有兩萬人,而當時全國只有1900個縣,一個士子獲得候任資格之后等上10年、20年才被授予實職的比比皆是。你想早點做上官,就得給吏部主事官員送錢彈、肉彈,不想送的,就必須有過硬背景。而這背景除了有位居高位的近親屬,或者遇到偶爾“學雷鋒”的皇帝外,一般也是靠錢彈、肉彈送出來的。
道光帝可以憑偶然的好事幫助一個四川候任官員及時得到實職,但他不可能幫助四川所有的候任官員都及時獲得職位,更不可能讓全國士子得遂心愿。道光帝想徹底解決候任官員不能及時實授的問題,只有兩條道路可走:一是職位一出現(xiàn)空缺,就立即號召全國有興趣的士子參與角逐,擇優(yōu)錄用;一是還權于民,地方上有了缺額,讓民眾自由選擇。但無論哪種情況,都不是專制下的皇帝甘心去做的。
士子想當官,必須付出高昂的物質(zhì)成本;當了官,就會無師自通地搜括民脂民膏,這是人治社會的通病。這個病,道光帝治不了,別的皇帝一樣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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