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遼國為了提高文化水平,綁架一名書生,結(jié)果讓人意外很感興趣的小伙伴們,小編帶來詳細的文章供大家參考。
遼國建國之前主要是由一些游牧民族組成的部落,他們以中原為自己強勁的對手,統(tǒng)治者經(jīng)過不懈的努力讓國家逐漸變得強大起來。雖然武力數(shù)一數(shù)二,但是文化水平卻停滯不前,遼國的皇帝為此也十分苦惱。
當時遼國還經(jīng)常在中原掠奪人口,抓一些壯丁回去干苦力。有一次,帶頭的將軍發(fā)現(xiàn)了一名書生,得知他滿腹經(jīng)綸后便思考著將他帶回去給予重用?;实劭匆妼④妿Щ匾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生而大發(fā)雷霆,差點軍法處置了那位將軍,得知將軍的想法后便認同了他。
書生剛開始還想著怎么逃回中原,但是遼國皇帝一直對他禮遇有加,還親自為他挑選了年輕貌美的妻子,書生便妥協(xié)了,在遼國安了家。不久之后書生就生下了一個兒子,他的兒子喜武,也受到了遼國皇帝的重用。后來書生便有了自己的孫子,也喜武,名字叫韓德讓。
書生一家三代人都備受遼國皇帝的重視,他的孫子韓德讓年紀輕輕便做了最高的長官,為遼國開疆擴土建立了汗馬功勞。幾年后,遼國皇帝去世了,遼圣宗繼位,當時遼圣宗才12歲。幼帝登基正,遼國處于內(nèi)憂外患的危機中,稍有不慎江山不保。
這時太后蕭燕燕出來穩(wěn)住了局面,作為一名久居后宮的女子,她是用什么辦法將風雨飄渺的江山穩(wěn)住的呢?其實辦法很簡單,雖蕭燕燕已經(jīng)是太后了,但是她的年齡并不大,而且容貌依舊不減當年,太后用自己的美色將遼國第一勇士韓德讓收的服服帖帖。有了韓德讓的忠心守護,國家自然不會出亂子。
一次遼宋交戰(zhàn)的時候,遼軍節(jié)節(jié)敗退,宋軍一路猛攻,將士們軍心渙散毫無斗志,眼看遼國就要被打敗了,這時韓德讓帶著大軍出現(xiàn)了,他對遼圣宗說:“放心吧,有我在呢”,之后便帶領(lǐng)遼軍反敗為勝。
遼圣宗逐漸長大了,他發(fā)現(xiàn)了太后與韓德讓之間的關(guān)系,本以為韓德讓會因此獲罪,沒想到遼圣宗不但沒有治罪于他,反而封他為晉王。
歷史上臣子與后宮私通的事情并不少,但是關(guān)系被捅破之后還能活著卻很少,被封王則更是罕見。遼圣宗之所以厚待韓德讓估計是因為當年庇護之恩吧,又或者他已經(jīng)把韓德讓當成半個父親了。
公元1068年,北宋大臣蘇頌被要求擔任朝賀遼太后的生辰使,前往陌生的北方過度。他也從最初的恐懼、質(zhì)疑,逐步轉(zhuǎn)為享受,并因此改變了很多固有想法。由他留下的《使遼詩》,就也成記錄這段旅途的寶貴資料。
蘇頌從開封出發(fā)后,首先需要經(jīng)由滑州、相州和雄州,到達宋遼邊境的白溝驛。直到越過白溝河,才算是正式踏入對方 地 界境。 在那里,他很容易想到許多自己沒未經(jīng)歷過的不愉快事情。比如功虧一簣的雍熙北伐慘敗和遲遲不能收回的符號性故土。在經(jīng)過古北口時,他又看到邊境上的楊業(yè)廟,發(fā)現(xiàn)有當?shù)卮迕褚琅f在進行祭拜。自己也不禁動容,上前送上祭品并點燃香火。
在遼國境內(nèi),蘇頌找不到那種帶有里程的地標。所以,沿途道路明顯缺乏維護,在風沙過地時如同潮漲潮落,連頭頂?shù)娜展舛硷@得慘淡。由于吃了沙子+西北風的異域套餐,這位士大夫又追思起 歷史 上兩國 歷史 上的邊境沖突。所有的一切不禁都讓蘇頌非常擔心: 這種環(huán)境養(yǎng)育出的契丹人,究竟是怎樣一群青面獠牙的嗜血生番?!
還是在前往南京-幽州的 陸上 ,蘇頌看許多契丹人的氈房,星星點點地分布在水草豐美之地。 漢人和奚人依舊以定居和種地為生。但很明顯,從小就食肉飲奶的契丹人比后兩者更加強橫,牛羊也更加肥壯。要不是一路上有遼國官吏護送,這些人恐怕不會對他那么客氣。面對沿途的各類自然風光,他也天天想著當年屬于諸夏燕國的領(lǐng)土、漢唐的舊疆域,現(xiàn)在愣是成了牧民牧馬之地。
對于此行的目的地,蘇頌覺得可能就是一個布滿了氈房和羊群的大號土圍子。 不過,接下來的經(jīng)歷會讓刻板印象被徹底打破。他將驚訝于遼國文化程度遠高于自己的預期。
在當時的許多文書中,北宋使者都習慣性的將遼人稱為北虜。即便在面對高昌回鶻這類外番,也是毫不客氣的稱遼國是犬戎。 但蘇頌還是口嫌體正直地發(fā)現(xiàn),這個北朝并不是想象中的地獄,自己也不會像 歷史 上的蘇武牧羊那樣受罪。他在幽州城中看到,很多男子都是穿漢服。只有契丹和渤海的女子穿胡服,暗示著這里是番族統(tǒng)治的政權(quán)。
至于遼國的建筑風格,蘇頌注意到南京城的道路筆直、房屋排列整齊,如同棋局般規(guī)整。這些建筑物橫面更寬,用材偏大、斗栱粗碩,柱子也更敦實。而且屋面平緩,屋脊從下往上看就如同雄鷹展翅般向著兩翼張開。這種大氣正是遼國吸收五代遺民,繼承唐代建筑的重要寫照。 倒是北宋自己的建筑物,在向著高峻陡峭的方向慢慢演化。當?shù)毓潘轮羞€能看到唐人書法的手筆和唐代精美的佛教木雕壁畫,而且得到了信佛的契丹人的極好維護。唯一的區(qū)別是,是遼人受內(nèi)亞風俗影響,不少門窗都是向東而建。
在冬季的捺缽行營,蘇頌拜見遼道宗耶律洪基。這才知道原對方原來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蠻族酋長。 不僅沒有頭帶氈帽,更不會用人頭酒器痛飲血水。這位契丹最高領(lǐng)袖居然穿漢族樣式的黃紗袍和玉帶,如果不是穿胡服的皇后和契丹貴婦們站在身邊,這幾乎就是一個中原式君主。朝堂上的漢兒官自然是全套漢服,與穿胡服的契丹、渤海和奚族官吏并立。
在完成主任務后,丹人按照游牧民的風俗款待宋使。 相比汴梁城內(nèi)的精細飲食,蘇頌終于在開放時受到了巨大沖擊。擺在眾人面前的是許多野味和大肉,包括熊掌、熊肉、野雞和兔肉。當然也有野鹿、大雁、白鷺,以及蜂蜜和野生水果。他們還吃還被稱為貔貍的鼢鼠,其肉質(zhì)的口感類似于豬,但是更加爽脆。但最讓蘇頌難以接受的食品,還是那氣味刺鼻的韭菜。他逐步意識到在契丹人的待客食譜中,米面比例似不高,而被宋人奉為珍品的羊肉在這里也比較尋常。倒是需要濕潤環(huán)境成長的肉豬,在北方地界內(nèi)較為珍貴。所以,宋使和遼使就經(jīng)常去對方國境,以便大快朵頤國內(nèi)的珍饈肉類。
在吃法上,宋朝文人很不習慣遼國貴族的小刀切肉+木勺要粥。 于是,特意安排了幾個衣著光鮮的契丹侍童,一片片地切成薄片喂食蘇頌。在北宋大使看來,除了乳粥的味道不錯外,其他的肉食都會吃久了感到腹脹,且腥膻之味太重。即使對面的契丹人看起來吃的很香,可吃慣了精細食物的中原味蕾,還是難以享受這種原始豐饒的草原豪情。
雖然各種肉類對蘇頌的胃袋不太友好,但飲品所用的精美酒器卻引起他的極大好奇。 原來,遼國親王們都用和田玉做飲酒,還有產(chǎn)自西域伊斯蘭世界的玻璃酒器,口部往往還鑲嵌著金銀。雖然宋人一直覺得本朝瓷器最為精美,但是通過這些琉璃杯,卻可以清晰地看到酒水的本來特色,終究讓使節(jié)感嘆自己沒有見過如此精美的器物。
當然,這些稀罕物是控制著絲路東段的契丹從西方獲得。這就讓宋使不禁感慨: 原來唐人當年所謂的“葡萄美酒夜光杯”就是這般美妙景象!
除了草原風格濃郁的奶酒,契丹人還展示了自己釀造的菊花酒、茱萸酒、馬乳葡萄酒等飲料。在向遼國皇帝行禮時,漢兒會按照舊俗致敬,而契丹人則按胡俗禮拜。通過一系列宋使留下的詩文,就不難發(fā)現(xiàn)契丹人是在按典型的草原習俗厚待貴客。 但窮酸文人不免因內(nèi)心的不自信和文化有色眼鏡,矯情地自比為張騫和蘇武。實際上,契丹人給他們的待遇,遠勝當初匈奴給張騫和蘇武的尋常水準。
宴會結(jié)束后,作為傳統(tǒng)的待客之道,宋使一般都要見識遼人的游獵騎射和遷徙風俗。 在宋使眼中,這就是證明對方是胡虜?shù)淖畲笞C據(jù)。
此時蘇頌再次感到無比驚奇,因為遼國雖然有5座京城,但是皇帝常年在被稱為捺缽的四季行營。 所有的重要王室成員、宮廷儀仗和文書,都載在巨大的駝車上,甚至承擔大部分衣食起居?;实圻€經(jīng)常蒞臨鴨子河,活動內(nèi)容有破冰釣魚、吃頭魚宴和獵天鵝等。到夏季更是會原至黑山與吐爾山一帶,品嘗藏在地下的冰塊。其他活動包括有軍事演習性質(zhì)的圍獵,以及冬季到廣平淀的避寒行為。
恰逢蘇頌正好在秋天出使,便目睹了極具草原特色的千人圍獵。 契丹人用樺木制作的鳴笛獵殺各類動物,胡族大臣也一改朝會上的拘謹表現(xiàn),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武功?;实酆褪虖膫兌紴t灑的換上戎服,帶部下分為數(shù)隊圍攻黃羊和野鹿,勇士射到獵物后,還要爭相將獵物送給皇帝過目,讓其以決定用誰的獵物烹飪待客。宋使看到這種陶醉其中的其樂融融狀態(tài),不禁感慨遼人對于騎射的擅長遠非中原可以比擬。
在和遼國牧民的交談中,蘇頌發(fā)現(xiàn)這些牧民大都面色紅潤、顴骨突出且鼻梁高挺。 由于長時間騎馬,足心有向內(nèi)全曲的特點。如果沒有戰(zhàn)爭,他們就是淳樸的牧民。一大群馬只需要2-3個牧人就能管理,在充分自由的放養(yǎng)后,可以保持較高的臨戰(zhàn)狀態(tài)。正是由于基礎(chǔ)裝備和生活習慣的良好結(jié)合,才讓契丹騎兵才成為高懸在汴梁朝廷頭上的利劍。
遼國貴婦們一邊觀賞打獵,一邊在帳篷里化妝。 只是除了華美的羽冠和步搖冠,契丹貴婦們很喜歡用黃色花粉制作的面膜涂臉,有利于抵御騎馬時漠北的風沙侵襲。等待來年開春再將面膜洗掉,皮膚就會顯得更加細膩白嫩。由于遼國上下篤信佛教,佛像也會涂金,所以將這種面膜俗稱為佛妝。初來乍到的蘇頌還以為這是某種疾病,在對方的解釋下才恍然大悟。
在游獵結(jié)束后的夜晚,契丹人用鹿寨、大車和土墻垣圍成的臨時營地。 蘇頌看到那些具裝騎兵身的鎧甲款式與中原類似,但腿裙較短。內(nèi)襯一般是熊皮或鹿皮,戰(zhàn)靴足背也有護甲,可謂是武裝到了牙齒。全副武裝的他們還頭戴鐵面具,眼珠里閃爍著警惕的寒光,打量著皇帝身邊的人。
在安頓好所有人后,契丹皇帝又再次邀請?zhí)K頌赴宴,賜予了他一件華貴的紫貂裘。 不僅可以抵御夜間的寒氣,還可以彰顯身份。食物自然是是他們打獵得到的黃羊、兔子和鹿。此外契丹人還特別給蘇頌準備了一個舀酒用的大葫蘆瓢,暗示他可以不那么拘謹,只管放開吃喝。許多身穿貂錦、頭戴珠玉的契丹宮女也在皇帝彈奏的琵琶聲中翩翩起舞。
當然,行宮還有大量的漢兒官吏,蘇頌自然會和他們交流起來。 在他看起來,番漢民眾在契丹的統(tǒng)治下被管理的非常不錯。
在契丹剛剛占據(jù)燕云時,還有許多士大夫心向中原,認為南方才是禮儀之邦。但在歷經(jīng)了雍熙北伐的失敗和檀淵之盟簽訂后,這些人就逐步轉(zhuǎn)向安居樂業(yè)。 不僅對回歸文化故鄉(xiāng)缺乏動力,還直接將遼稱為中國。這在蘇頌看來簡直是極大的政治不正確!
除了漢姓,語言和服飾,有文化的人會學習儒家經(jīng)典。他們在很大程度上成了一群文化混血兒,喜歡騎馬食肉、還穿契丹袍,在中原人看來胡化色彩較重。由于契丹人在檀淵之盟后減輕了盤剝力度,賦稅就沒有像戰(zhàn)時那樣難以忍受。 所以像韓趙馬劉為代表的地方世家,已經(jīng)能通過科舉的方式在遼國尋覓不錯仕途。相應的,引導宋朝攻遼的事情就沒有多少必要。
在親自見識過北方情況后,蘇頌就明白只要遼國沒有特別重大的失誤,強行收復燕云可能很難實現(xiàn)。 此時的遼道宗本身也比較推崇漢文化,倒是讓他感受到了空前膨脹的文化自信。看著那些北方文人寫好后請自己拿來批改的詩文,還在那里爭相學習本朝大文豪三蘇的詩文作品,不禁感受超乎預料的優(yōu)勝。
當年年底,蘇頌的使命順利結(jié)束。契丹騎兵將他一路送到了宋遼邊境,懷著愉悅的心情準備回家過年。日后,他還將多次前往遼國,承擔各種外交使命。作為少數(shù)經(jīng)常能走出去的人,他非常清楚洶涌的民間意見和邊境外真實情況的區(qū)別。但在任何時代,這樣的明白人都是少之又少。
燕疆不過古北闕,連山漸少多平田。
奚人自作草屋住,契丹駢車依水泉。
橐駝羊馬散山谷,草枯水盡一時遷。
……
這是北宋蘇轍出使遼國時所作的《出山》詩,映入這位詩人眼簾的是一幅多麼偏僻而又荒涼的景象!的確,極目遼代疆域,『地多山林,屋無瓦覆』,『時見畜牧,牛馬橐施,尤多青鹽、黃豕。亦有挈車帳,逐水草射獵,食止麋粥、糒』。這樣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其物質(zhì)產(chǎn)品水平可想而知,從遼國給宋朝進貢的禮品單中,便可略見一斑:
法漬法曲面酒二十壺,密曬山果十束欞碗,蜜漬山果十束欞匣,烈士梨、柿梨四束欞,罐棒栗、松子、郁李、黑郁李、曲棗、欏梨、棠梨三十箱,面粳糜梨十碗,蕪萸白鹽十碗,青鹽十碗,牛、羊、野豬、魚、鹿臘二十二箱。
從以上物品不難看出遼國的飲食生活狀況了。
難怪程大昌《演繁露》不厭其煩地記錄了遼主在冬春之際漁獵的情況:在正月方凍之時,遼主先使人在達魯河上下十里間,以毛網(wǎng)截魚,使它們不得散逸。又從而驅(qū)之,使魚集中到設(shè)在冰上的遼主與其母的帳篷前。因為在遼主下榻處預先開鑿了四個名為『冰眼』的冰竅,中眼透水,其馀三個『冰眼』不透水,只是透明的、薄薄的。之所以鑿成這樣,是因為魚雖然是水中之物,若是久憋冰中,一旦遇到出水處,它必然要伸首吐氣,所以透水的一眼便可以釣到魚,而薄的不透水的冰眼只是為了窺看魚是否到來。魚快要來時,在薄冰眼旁觀察者便報告遼主,遼主便將繩鉤擲入鑿透的冰眼中,瞬間,便可鉤中,一旦鉤中,便將繩子放松,讓它隨著魚去,過一會兒,魚便疲倦了,再拽繩將魚帶出『冰眼』,這就是得『頭魚』。頭魚得到,遼主便步出冰帳,到的帳篷張宴作樂,名之為『頭魚宴』。
遼人的另一件大事就是打獵。葉隆禮《契丹國志》記:有時,遼主親率騎士,奔向湖泊邊敲打扁鼓邊圍繞湖泊轉(zhuǎn),使棲息於此的野鴨、野鵝驚飛而起,再射它們。待將野鴨、野鵝射殺后,便拔下羽毛插在身上,然后以鼓為座,開懷縱飲。有時又用銅或石為槌去擊兔子。秋天則穿著褐裘,呼鹿射之。在遼人心目中,這是最大的快樂。
遼人漁獵,史不絕書。他們常常野獵於山,獲獸數(shù)千,以充軍食。有時六百馀里且行且獵,以鮮肉為每日食物。他們有時鉤魚於河,有時捕鵝於湖,通宵達旦,野宴無度。為了實現(xiàn)擒獲鶩的目的,遼人選擇鶩之所聚地,在春天種稗子,用稗子來引誘鶩,倘發(fā)現(xiàn)肥鶩,就將它捕來。有的遼主不管風雨暴至,驅(qū)人下湖捕鵝,頃刻舟覆,溺死者達六十馀人,這真是為了吃到鵝肉而毫不顧忌。遼穆宗就是因為畋獵無厭,使部下不堪忍受,於獲鵝水畔被隨侍的庖人辛古等殺死。
可是,漁獵并不因此而中斷,對遼人來說『彎弓射獵本天性』?!侯^魚宴』、『頭鵝宴』作為『虜中盛禮』傳沿下來,并給金人以影響。遼國天祚皇帝到混同江釣魚,千里之內(nèi)的『女直酋長』都紛紛趕來朝拜,在『頭魚宴』酒酣耳熱之時起舞助興。金人和遼人一樣,四時漁獵,已成習俗。究其原因,如清代李有棠所說:自過濱、辰州, 東京以北,絕少麥面。每晨及夕,各以射到的禽獸當飯。尤其明刊本《南柯夢》中金人出獵圖在冬天,金主狩獵的地方,都是隨駕親軍密布四周,名之曰『圍場』。待狐兔豬鹿散走於『圍場』中央時,金主先射箭,或者放出鷹隼去追擊,追出『圍場』的狐兔豬鹿,才允許其他人捕獲。這種打獵,一出就是滿月,流動性大,宿處無定,飲食也就隨處而進了。這真是:
春粱煮雪安得飽?擊兔射鹿夸強雄。
禮成即日卷廬帳,釣魚射鵝滄海東。
雖然這是蘇轍對遼國飲食生活習俗的描寫,但它何嘗不是金人飲食生活習俗的寫照?沙漠野地,山林湖河,決定了遼金人民飲食生活所能夠達到的程度。但是,不能因此說他們的飲食生活一無所取,遼金人民借大自然之靈秀,仍然創(chuàng)造出了獨具特色的飲食生活習俗?!洞蠼饑尽酚洠航鸫榈厣L白芍藥花,好事之家將它采來,用面煎好,作為款待賓客的素菜。因為這種白芍藥味道脆美,而且可以久貯,金人十分珍惜,把它作為『異品』,只有在貴重的友朋到來之際,才切上『數(shù)絲』放入碟中,平常是不隨便擺設(shè)的。
這就如同劉績《霏雪錄》所說的『黃鼠』一樣,『怪為玉食之獻,置官守其處,人不得擅取也』。其實,北方的大漠廣野,是宜於黃鼠這類穴居動物繁衍生息的,它『畜豆谷於其地以為食用』,形類大鼠,肉極肥腯,味道像小豬仔,但又比小豬仔肉脆。而它之所以成為饋贈貴賓或向宋朝進貢的『珍味』,在某種程度上如王辟之《澠水燕談錄》所記,是和遼金人民將黃鼠捉到,『常以羊乳飼之』有關(guān)。
但從一個民族的整體飲食水準觀察,遼金的飲食水準還是粗劣的。就以他們須臾不可離開的肉食而言,『炙股烹莆,以馀肉和綦菜,搗臼中糜爛而進,率以為?!?。即使給有身份的人吃的肉粥,也是『以肉并米合煮之』,『皆肉糜』。平日里所吃的半生米飯,竟要『漬以生狗血及蒜』。在通常認為的『以雁粉為貴』的盛饌之席上,也『多以生蔥蒜韭之屬置於上』。正因如此,在為宋君王上壽時,各國使節(jié)諸卿面前都『分列環(huán)餅、油餅、棗塔為看盤,次列果子』,惟獨遼國使節(jié)面前加『獨羊雞鵝連骨熟肉為看盤,皆以小繩束之,又生蔥韭蒜醋各一碟』。這顯然是宋朝出於對遼民族飲食生活習俗的尊重。
遼國在對待宋朝使節(jié)上卻呈現(xiàn)出另一番模樣。朱彧《萍州可談》說遼人對宋朝使節(jié)每天供給一碗乳粥,因為乳粥在遼國是非常珍貴的食品。但是遼人在乳粥中卻『沃以生油』,這使宋使無法下咽。宋使節(jié)便向他們提出『去油』的意見,遼人也置之不理,直到宋使提出用別的器皿貯生油,以便自己喝乳粥時自用,遼人才點頭應允。在遼人看來,生油是最佳的大補之物,甚至遼皇后生小孩時還要讓她『服調(diào)酥杏油半盞』。
可見遼民族認為好的食品,宋朝人不一定能接受?;铡J二帝被囚於金國時,恰逢金帝生日,金人將金帝所賜酒食給他們吃,結(jié)果他們吃完,全部嘔吐乾凈。過后他們才知道這是『蜜漬羊腸』,即摻著馬腸子煮熟的一種食物,是一般囚禁者吃不到的,乃是金國的『珍味』??蛇@樣的食品和中原地區(qū)所流行的炒爆熘蒸、燉鮓鹵炙等烹調(diào)風味相去甚遠,更和那高雅清淡、新奇滋補等香味形器俱佳的宮廷食膳有霄壤之別,這怎麼不會引起宋人『腥膻酸薄不可食』的感慨?
遼金也意識到了自己飲食方式落后這一點,他們竭力向中原飲食文化學習。如遼金在度過歲時節(jié)令時,就帶有很大的漢化痕跡,但在飲食習俗上卻依然固我,自成一體。如九月九日的重陽節(jié),漢俗在這一天里往往是登高宴聚,喝菊花酒,或以糕搭在兒童頭上,以求『百事皆高』。遼人亦步亦趨,他們也是在高處設(shè)立帳篷,飲菊花酒,可前提條件卻是舉行『打圍斗射虎』,以打得少的為負——輸『重九一筵席』。而筵席之物無非是拿出兔子的肝生切,用鹿舌醬拌著吃。遼人倒不是不希望吃到比這更好吃的肉,而是缺少好吃的,他們特別羨慕中原的豬肉,所以遼朝使者每年必向宋朝索要豬肉,或者『胃臟之屬』。據(jù)韓元吉《桐陰舊 話》,甚至宋朝境內(nèi)的驛司馳騎,都為此而拼命征集,無日不加『棰楚』。
如果說這是遼人出於滿足口腹欲,不如說這是遼人仰慕中原飲食文化的一個具體例證。遼民族中的釣魚之所以成為『盛禮』,其本意不也是模仿中原皇帝常常舉行的賞花釣魚設(shè)宴群臣的飲食習俗嗎?陸游《家世舊聞》記先祖陸甸在出使遼國時,因見服侍他的一個小仆役執(zhí)事甚謹,便將吃不了的石榴送給了他,而這小仆役卻舍不得吃,要留著帶給父母吃。
中原的一個小小的石榴,也會使遼人奉之若佳品,那茶葉,則更是求之若渴了。張舜民《畫墁錄》說宋朝有一貴公子出使遼國,帶了許多『團茶』,因為在遼國,用兩個『團茶』就可以換來二匹『番羅』?!航饪什豁氄{(diào)乳酪,冰甌剛進小團茶』,清人陸長春對遼代飲茶生活的吟詠絕非空穴來風,是有充分事實根據(jù)的。
隨著茶葉的交易,『茶食』也深入到遼金民族的日常生活中。金人在人生重大的婚姻典禮中,都以擺上『茶食』為正規(guī)。而所謂『茶食』,只不過是先進一種像漢民族常食用的『寒具』,即炸麻花之類的大軟脂、小軟脂的食物,次進一盤『蜜糕』。只有待整個宴會結(jié)束,對待來參加婚禮的上客,才端上『建茗』。茶葉成了只有富者才能『啜之』的飲料,而『粗者』只能喝乳酪。
隨著宋朝與遼金的頻繁交往,遼金也逐漸學會了宋朝的一套『茶食』方式。在宋朝使節(jié)來到金國時,金人就以『先湯后茶』,予以接待,這一待客方式頗具漢家風范。安置好宿處,金人又在晚食時,『先設(shè)茶筵』?!翰梵邸挥赏邏?、桂皮、雞腸、銀鋌、餅餌等小食品構(gòu)成。其中,有一種用蜜和面、油煎成,取其形似喚作『西施舌』的茶點最受金人的厚愛。毫無疑問,這種宛如人舌,吃來柔軟的茶點是取於中原,這真是以漢族之食再還於漢族?!翰梵邸坏酱瞬⒉凰憬Y(jié)束,金人再供應饅頭、血羹、、肚羹、燙羊餅、子解粥肉齏、索面骨頭盤子……
早晨供應的點心則又翻出新花樣:灌肺、油餅、棗糕、面粥……這已經(jīng)與中原的飲食相差無幾了。灌肺、油餅、棗糕均是兩宋時期都市里的大眾食品。在東京,『灌肺』是作為天曉入市的諸人的『早點』隨處叫賣的。到了臨安,『涌金門灌肺』則成了著名市食。東京、臨安,專營『油餅』的食店,比比皆是。棗糕是普通市民逗小孩玩耍時的小食品。
即使遼金開始了『城郭以居』的生活,遼金待客方式一時仍難擺脫『虜食』風味。宋使路振去遼國時,遼國待之以上賓,并由駙馬都尉蘭陵郡王肖寧侑宴,江少虞《宋朝事實類苑》記其場面是:
先薦駱糜,用杓而啖焉。熊肪羊豚雉兔之肉為濡肉,牛鹿雁鶩熊貉之肉為臘肉,割之令方正,雜置大盤中。二胡衣鮮潔衣,持帨巾,執(zhí)刀匕,偏割豬肉,以啖漢使。
這種用匕首入口的進食方式,不由人不想起宋人為遼人所作的『沿邊壯士生食肉』的詩句來,但它較之生吞活剝已前進了一大步。
中期的遼國已陸續(xù)建筑起了上、東、南、西、中五大京都,蘇頌出奚山路,入中京界時,就看見道旁店舍頗多,人物亦眾,而且食邸門前掛著木刻朱旗,這使蘇頌欣喜地吟詠出了『朱極刻旗村肆食』、『物俗依稀亦慕華』的句子。遼民族就是如此熱烈地向中原飲食文化看齊。
實際上,早在公元943年,遼太宗就遣使入貢於南唐,持羊30000口,馬200匹來賣。其目的之一是為了換得錢,來買最能代表漢民族飲食文化水平的『茶藥』。為了達到獲得中原飲食文明這一目的,遼金民族是不惜一切代價的,有時竟借戰(zhàn)亂而強奪。靖康元年(1126),金人在攻打宋朝首都之際,就向宋政府『索酒匠五十人,酒三千瓶』。后來的周輝出使金國,所飲味道頗佳名為『金瀾』的酒,雖說是用金國境內(nèi)的金瀾水釀成,但不能不說這和漢民族輸出的酒及酒匠有關(guān),因為在金代相當長的一段歷史上,只有過『多釀糜為酒』的記載。當然,大量的飲食雜物,還是通過正常的貿(mào)易渠道所獲得。遼金專門設(shè)立了物品『互市』的『榷場』,從《金史》中『泗州場歲供』的物品中就可見到這種跡象:
新茶千胯,荔支五百斤,圓眼五百斤,金橘六千斤,橄欖五百斤,芭蕉乾三百個,蘇木千斤,溫柑七千個,橘子八千個,沙糖三百斤,生姜六百斤,梔子九十稱……
正是由於有了這樣廣泛的飲食交易,遼金民族啖生喝血的飲食結(jié)構(gòu)才得以改變?!哆|史》記載:降黜的遼王公扈從中,也出現(xiàn)了『庖丁七人、釀酒司三人』。金主款待『夏使』,也擺出了一副飲食大國的架勢,有『食官、監(jiān)廚、稱肉官各一』,『尚食局直長、湯藥直長各一,廚子五,奉飲直長一,過食司吏八十,街市廚子四十』。這些現(xiàn)象絕非孤立,乃是一個民族整體飲食水準的反映,倘沒有眾多的山珍,何必設(shè)那麼多廚人庖丁?若沒有佳美的酒食,怎麼能有奉飲直長、過食司吏等官職?盡管這都帶皇家色調(diào),可這畢竟與遼金民族前期的『人仰乳』、『漁獵給生』的格局不同。無庸置辯,在遼金民族后期,一個具有漢化傾向的飲食體系正逐步形成。南宋洪皜在滯留金國期間所記金主供給南宋使者的食品,就給我們留下了一系列雄辯的證物:
日給細酒二十量,罐羊肉八斤,果子口五百,雜使錢五百,白面三斤,油半斤,醋二升,鹽半斤,粉一斤,細白菜三升,面醬半斤,大柴三束。
以上『日給』,幾乎囊括了自宋元以來人們所津津樂道的人生七樁大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它標志著全新的飲食生活的光芒已經(jīng)普照到了遼金民族。
同時,飲食習俗的變化也是和城市的繁榮密不可分的,是城市,只有商品經(jīng)濟發(fā)展的果實——城市的壯大,才使享廚爨以摒毛血成為現(xiàn)實?!冻溯U錄》記遼代的幽州城中就有26場,『列肆者百室』。南京則城北有市場,陸海貨物,聚於其中?!焊嚯?、蔬、果實、稻粱之類,靡不畢出,而桑、柘、麻、麥、羊、豕、雉、兔,不問可知』。這里既有遼國的物產(chǎn),也有來自中原的物產(chǎn),兩水交流,匯成了一條五彩斑斕的飲食長河。
金代的飲食市場更加宏麗,宋話本《楊思溫燕山逢故人》描寫的燕山市內(nèi)的『秦樓』,其廣大,『便似東京的樊樓一般,樓上有六十個閣兒,下面散鋪七八十副桌凳』。這等規(guī)模的酒樓,足以表明金代燕
金代酒樓
山飲食市場消費能量之大,它至少可以和北宋最負盛名的東京樊樓相媲美了。山西五臺山北麓繁峙縣金代正隆三年(1158)所繪的壁畫,還可以使我們知道:金代的食肆酒樓是非常發(fā)達的,樓閣的宏偉,各式食販的忙碌,歌姬舞女表演的繁忙,絲毫不遜色於繁榮的中原。
但并不能因此說,只有宋代給遼金以影響,遼金對宋代就沒有影響和貢獻了。從遼開始,就有好食物傳入中原,填補了中原飲食的空白。即以水果而言,在遼代之前,中原是沒有西瓜的。遼國興起之后,據(jù)說契丹破回紇時得到一種水果種籽,契丹用牛糞覆蓋而加以栽培,培育出來的西瓜,其大如中原的冬瓜,而味道甘甜,可以生食,這就是西瓜。也許是地理位置相近的緣故,金代也有人專門種植西瓜,元好問《續(xù)夷堅志》所記臨晉一農(nóng)家可為代表,他種了『一窠西瓜』,達『一千二三百顆』。隨著貿(mào)易的發(fā)展,西瓜也傳入了漢族居住的地區(qū)。在臨安街頭,『西瓜仁』被作為一種大眾小吃出售,這顯然是遼金西瓜的流韻。
還有趙州的瓜,瓜以小為貴,味甜肉脆。每有漢使來到,金人便用盒裝滿趙州瓜送到漢使住的門前,任取以食。周輝《清波別志》記他在北征時曾帶了幾個趙州瓜回來,贈給了李太。李太素善做醬,因此學會了『漬瓜法』,金人是非常欣賞李太的這一『趙州漬瓜法』的,認為它和金國風味『逼真』,所以,李太老了便辭職專靠出售『趙州漬瓜』為生。紹興辛巳,趙構(gòu)駕幸江上,經(jīng)過無錫,小太監(jiān)到市場買到了『趙州漬瓜』,獻給了趙構(gòu)。趙構(gòu)吃后滿意異常,屢屢宣索,有時竟『嘗呼喚至夜』。至於其他食物,如乳酪這一遼金的特色食品,也進入了北宋的都城?!号肴槔抑漯}』,此話不錯,乳酪獨特的風味受到了廣大市民的歡迎。東京城里,『乳酪張家』就是專門經(jīng)營乳酪而成名的,尤其清明時節(jié),紛紛奔向郊外上墳的人們,把乳酪當成了『節(jié)食』。南渡以后,乳酪又在南宋都城臨安,成了市民的每日不可缺少的食品之一。正是由於人們非常向往乳酪,飲食商販便開動腦筋,將這乳酪獨有的風味加以變化,做成『酪面』,像臨安著名的市食『落面』便是。在臨安賣『酪面』的,只后市街賀家一份,而且價錢十分昂貴,『每個五百貫』。但由於『此北食也』,臨安市民買物有一癖好,多趨有名之家,競相爭買這『賀四酪面』,用兩個油餅夾著吃。因為它是從東京流化來的食品,宋高宗也經(jīng)常品嘗,并念賀家是東京來的市民,予以厚賞。乳酪為『北食』爭得了一席之地,人們似乎從乳酪認識到『北食』的可愛與可貴。
在臨安,『北食店』又喚作『羊飯店』,且有重、輕,即『速飽』與『欲遲』之分,重者如大骨飯、軟羊,輕者如托胎、奶房之類。別的食物亦以其獨有的風味,進入飲食的史冊,如白羊髓餅、艾糕、大黃湯等。典籍《居家必用事類全集》專辟『女直食品』一欄,記錄了『廝刺葵菜冷羹』、『蒸羊眉突』、『塔不刺鴨子』、『野雞撒孫』、『柿糕』、『高麗栗糕』等等,雖談不上洋洋大觀,但它既有冷盤,又有熱蒸,烹調(diào)技法,樣樣俱全。它們和其他『北食』作為一束永不凋謝的飲食之花,在中華民族的飲食大花圃中散發(fā)著迷人的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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