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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十六州”,是指五代時期后晉割讓給遼國的十六個州,位于今天的北京、天津、山西和河北北部。
公元938年,后晉皇帝石敬瑭以這塊土地為條件,換取了契丹人對他的支持。
從此,中原王朝失去了北方最重要的天然屏障,北方游牧民族就能輕松直搗中原腹地。
而在北宋歷史上,歷代皇帝也一直沒有完整收復過“燕云十六州”,這里也成為了他們內(nèi)心永遠的痛。
對此,一般認為是宋太宗趙光義的兩次北伐失敗,最終導致了宋朝再也無力拿回“燕云十六州”,他應該為北宋屢遭遼、金吊打負責。
但是,也有一種說法認為:比起宋太宗,宋太祖負有更大的責任。
這種說法有道理嗎?我們還要從宋太祖的老上司柴榮說起。
一、柴榮曾力圖收復“燕云十六州”
后周世宗柴榮即位后,展現(xiàn)出了與其他五代十國君主不同的清新氣象。他意圖盡快完成統(tǒng)一大業(yè),結(jié)束亂世。
這個時候,有個叫王樸的大臣,向柴榮獻上了被稱為《平邊策》的統(tǒng)一方略。王樸認為,南唐、后蜀等國雖富,但軍力欠佳,因此建議先拿下兩國,而“吳、蜀平 , 幽(幽州)可望風而至。”(《舊五代史》)
在王樸看來,一旦吳蜀等地拿下,收復“燕云十六州”是順理成章的事。
柴榮深以為然,于是便先攻取南唐。然而,南唐沒有王樸想象得那么不堪一擊,柴榮花費了3年多,終于取得了14州,但要將其完全滅掉恐怕是曠日持久的。
于是,柴榮馬上調(diào)轉(zhuǎn)槍頭,揮軍北伐,意圖先攻滅北漢,同時收復“燕云十六州”。
公元959年,柴榮在先后收復了瀛、莫二州,以及瓦橋、益津、淤口三關(guān)之地后,卻突發(fā)重病,不得不返回開封,并在不久后病死。
隨著柴榮的死,中原王朝對“燕云十六州”的攻勢暫時歸于沉寂。
二、“燕云十六州”不在宋太祖計劃之內(nèi)?
1、“先南后北”的統(tǒng)一方略
公元960年,宋太祖建立北宋后,曾經(jīng)想要先攻打北漢,但又沒有下定決心,于是就統(tǒng)一的先后順序問題,咨詢了大將張永德,而他得到的答案是:
“太原(北漢)兵少而悍, 加以契丹以為援, 未可倉卒取也。”(《續(xù)資治通鑒長編》)
張永德的意見是:北漢雖然兵少,但戰(zhàn)斗力強,又有契丹為外援,極難攻克。
后來,趙匡胤、趙光義兄弟曾夜訪宰相趙普家,再一次就統(tǒng)一天下的順序問題征求意見。
“上曰:‘吾欲收太原(北漢)’。普嘿然良久,曰 :‘非臣所知也’ 。上問其故, 普曰 :‘太原當西北二邊, 使一舉而下,則邊患我獨當之, 何不姑留 ,以除削平諸國,彼彈丸黑子之地將何所逃!’上笑曰, ‘吾意正爾 , 姑試卿耳’ ! 于是用師荊湖,繼取西川。”(《續(xù)資治通鑒長編》)
這段著名的對話,奠定了北宋“先南后北”統(tǒng)一天下方略的總基調(diào)。
按照趙普的意思:如果先拿攻打北漢,縱然能夠一次就攻下,也要面臨北方的契丹邊患;還不如把它留下,先攻打南面的諸國,像北漢這種彈丸之地,還怕它逃了!
而從以上兩則史料中,我們還可以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宋太祖并未將收復“燕云十六州”列入他的統(tǒng)一計劃之列,而只說要攻下“太原”,即北漢的都城。而在趙普給宋太祖的答案中,也沒有提及收復“燕云十六州”。
而在具體統(tǒng)一過程中,宋太祖卻曾經(jīng)兩次攻打過北漢。公元968年,北漢皇帝劉鈞病死,國內(nèi)發(fā)生內(nèi)亂。宋太祖果斷發(fā)動北伐,但因為契丹派出救兵,宋軍退去。
第二年,北漢對宋發(fā)起反擊,宋太祖再次北伐。這次,他事先預判了契丹的救援方向,先派兵馬搶占有利地勢,阻擊契丹援軍,但最后仍因為攻城戰(zhàn)傷亡頗大而被迫退兵。
2、宋太祖對契丹的態(tài)度
宋太祖兩次北伐北漢未果,這兩仗,也暴露了他不愿意過早與契丹正面交鋒的心理,正如他所說:“河東與契丹接境, 若取之, 則契丹之患我當之也?!?《東都事略》)
宋太祖對于契丹和“燕云十六州”的態(tài)度,還在另外兩則史料中有所體現(xiàn)。
一是王鞏的《隨手雜錄》記載:
太祖一日召趙韓王(趙普)于別殿,左右無一人, 出《取幽燕圖》示之。趙熟視久之,曰:“此必曹翰所為?!钡墼唬骸昂我灾? ”曰:“非翰莫能為也?!钡墼?:“何如? ”趙曰:“舉必克之, 須世世得曹翰守之乃可?!钡鄄徽Z,攜圖而入, 遂不復言幽燕之計。
當時,曹翰向宋太祖獻上了《取幽燕圖》,宋太祖問趙普這張圖如何?而趙普的回答是:計劃不錯,攻之必克,但須得世世代代都有曹翰這樣的人才守住這塊地方。宋太祖沉默不語,再也不提收復“燕云”之事。
同樣在記載,也出現(xiàn)在王夫之的《宋論》中:
“太祖謀之趙普。普曰:‘(曹)翰取之,誰能守之?’太祖曰:‘即使翰守之’普曰:‘翰死,誰守之?’而帝之辯遂窮?!?/p>
可見,即便是軍事強人宋太祖,似乎也對契丹懷有一種忌憚的心態(tài)。他不想因為過早的與遼國交鋒,而陷入戰(zhàn)爭泥潭,影響了攻取南方其他弱國的計劃。
三、用金錢贖買“燕云十六州”的設(shè)想
雖然說宋太祖并未將“燕云十六州”列入自己的統(tǒng)一計劃之內(nèi)。但作為開國之君,身上肯定也有收復中原王朝故土的強烈責任感。
而且,“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酣睡”,這也是宋太祖的霸氣名言,北面有一個如狼似虎的強悍“鄰居”契丹,他又怎么能夠睡得著?
所以,因為考慮到與契丹在軍事上差距,他萌發(fā)了一條用金錢贖買“燕云十六州”的設(shè)想:
“太祖討平諸國,收其府藏,貯之別庫,曰‘封樁庫’,每歲國用之余,皆入焉。嘗語近臣曰:‘石晉割幽燕諸郡以歸契丹。朕憫八州之民久陷夷虜,俟所蓄滿五百萬緡,遣使遺北虜贖之山后諸郡。如不我從,則散府財,募戰(zhàn)士,以圖攻取。’”(《澠水燕談錄》)
宋太祖平定諸國以后,將各國國庫里的財物收集起來,設(shè)立了一個“封樁庫”,每年還將用不完的錢物存入。他打算攢夠了五百萬緡(一千文銅錢穿成一串叫一“緡”)后,就派使者到契丹,商議用錢將“燕云十六州”買回來,如果不成,再用這些錢招募戰(zhàn)士,強行攻取。
那么,用錢來買回“燕云十六州”,是否具有可能性呢?
答案是有的。在歷史上,遼國雖然是一個高度漢化的游牧民族政權(quán),但對于開國50僅僅多年的契丹人來講,掠奪人口和財富,比占領(lǐng)土地更為重要。
宋太祖用金錢贖買“燕云十六州”的設(shè)想,應該說是非常具有可操作性的,只不過這一計劃隨著他的去世而終止。
到了他的弟弟宋太宗即位后,不僅徹底放棄了贖買計劃,而且還對宋太祖的這種做法頗有微詞:“先帝每焦心勞慮,以經(jīng)費為念,何其過也!”《續(xù)資治通鑒長編》
然而,宋太宗改用武力收取“燕云十六州”,看起來英雄豪邁、氣壯山河,但最終卻以兩次大敗,損失數(shù)十萬宋軍精銳而告終。
這也從一個側(cè)面印證了,宋太祖、趙普、張永德對于遼國軍力的估計,是完全正確的。
結(jié)語:盡管“燕云十六州”是中原故土,將其收復也完全是正義之舉。但考慮到當時遼國強大的軍事實力,以及這片土地已經(jīng)被割讓30多年的現(xiàn)實,北宋將其收復是十分困難的。
所以說,宋太祖盡管有此主觀愿望,但一直沒有將“燕云十六州”列入到自己的統(tǒng)一計劃之中。而他想通過金錢贖買的方式收回故土,也不失為一種創(chuàng)新的方式。
只不過,宋太宗并未像宋太祖那樣,曾親自在戰(zhàn)場上與契丹人浴血廝殺過,最后吃了膨脹輕敵的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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