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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赴過瓊林宴,我也曾打馬御街前?!?/p>
這是家喻戶曉的經(jīng)典黃梅戲《女駙馬》中的唱詞。
《女駙馬》講述了馮素貞女扮男裝,冒死救夫,先中狀元,又被皇帝招為駙馬的傳奇故事。
在這句唱詞中,“打馬御街前”,非常好理解,古代科舉中狀元,一般都會享受在皇城御街騎馬的榮耀,而這里的“赴過瓊林宴”,又作何解釋呢?
下面,我們就來聊聊歷史上的“瓊林宴”,以及這場宴會背后的故事。
一、“瓊林宴”從唐朝到北宋的變遷
“瓊林宴”是宋朝的叫法,其實,它的前身應(yīng)該叫“聞喜宴”。
“聞喜宴”起源于唐朝,是專屬于科舉及第者的飯局。
每逢進士榜單發(fā)布以后,新科進士們都要舉辦一場盛大的飯局以示慶賀,因此才稱為“聞喜”。
而因為唐朝的“聞喜宴”多在長安城內(nèi)的曲江上舉辦,所以又叫作“曲江宴”。
“唐制,禮部放榜后,敕下之日,醵錢于曲江,為聞喜宴?!?《事物紀原》)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時候的“聞喜宴”,多是新科進士們一起湊錢買單,雖然“金榜題名”是人生一大喜,但這對于家境貧寒的考生來說,無疑是一筆沉重的經(jīng)濟負擔(dān)。
五代之時,中原地區(qū)雖然連年混戰(zhàn),但“聞喜宴”仍然被保留了下來。
不僅如此,在后唐時期,還對“聞喜宴”制度進行了非常有建設(shè)性的改革:這場飯局的費用,改由國家出錢買單為主,考生們湊錢為輔。
“新進士及第,有聞喜宴,今后逐年賜錢四百貫。”(《五代會要》)
不要小看這項的改革,它不僅減輕了一些窮書生的經(jīng)濟負擔(dān),還讓“聞喜宴”變了性質(zhì):由新科進士們的私人聚會,慢慢變成了朝廷官辦性質(zhì)。
后周時期,皇帝不僅大方的為飯局買單,并且還專門指定宣徽院這個部門為這場飯局保駕護航:
“起今后,每年新及第進士及諸科舉人聞喜宴,宜令宣徽院指揮排比?!?《冊府元龜》)
而朝廷之所以要接管“聞喜宴”的主辦權(quán),其用意也非常明顯,那就是要優(yōu)待天下文士,籠絡(luò)俊杰之心。
北宋王朝建立后,將“以文治國”推向了一個歷史的新高度,“聞喜宴”也進一步提檔升級,變成了科舉考生們夢寐以求、人人稱羨的“瓊林宴”。
二、“瓊林宴”成為官辦飯局
北宋建立后,承襲了后周時代的舊制,依舊按期舉辦“聞喜宴”。而這場飯局從內(nèi)容到形式都基本定型,是在宋太宗時期。
宋朝的“聞喜宴”,從宋太宗太平興國八年(公元984年)開始,一直在北宋皇城的瓊林苑舉辦,因此,這場宴會又被稱為是“瓊林宴”。
在宋朝皇帝們的大力支持下,“瓊林宴”也徹底擺脫了考生們私人聚會的性質(zhì),成為一場高規(guī)格的官辦科舉盛宴。
1、經(jīng)費保障
跟現(xiàn)在我們請客吃飯一樣,決定一場飯局主題的,除了酒桌上人們的談話,還有就是這場飯局由誰來買單。
在宋朝初年,實行的仍然是皇帝賜錢制度。比如在宋朝史料文獻中,就有“又賜準錢二十萬以張宴會”、“左藏錢十萬資費用”等文字記載,說明了這些“聞喜宴”的費用主要由皇帝來買單。
但從賜錢數(shù)目的不等來看,它仍然沒有形成一定之規(guī)。到了宋神宗時期,于是就出現(xiàn)了所謂“期集費”,這是朝廷賜予新科進士們飲宴和編寫“同年小錄”(類似于同學(xué)錄)的專項費用。
而這條專項經(jīng)費制度,一直延續(xù)到了南宋,成為宋朝的慣例。
錢的問題解決了,這場的飯局組織,又該由誰來負責(zé)呢?
2、組織保障
為了保障新科進士們能夠吃好喝好,宋朝皇帝可謂煞費苦心,專門安排了負責(zé)皇帝祭祀、 朝會、 巡幸、 宴享事務(wù)的專門機構(gòu)——儀鸞司,負責(zé)做好“瓊林宴”籌備工作。
按照規(guī)定,儀鸞司的工作人員要將宴會需要的有關(guān)器具,有序安放在瓊林苑中,并按照參宴人員的年齡、地位等因素安排好座位。
由于皇帝不會親自主持宴會,所以,還需要安排一些官員(比如考官們)陪宴。而這些人如何落座,也是儀鸞司需要統(tǒng)籌考慮的問題。
另外,宴會上需要全程演奏雅樂,還要布置好奏樂所需要的器材,等等。
皇帝安排只給自己服務(wù)的儀鸞司負責(zé)籌備整個飯局,可見他們對“瓊林宴”是何等的重視。
三、“瓊林宴”的一般程序
“瓊林宴”從宋初開始形成定制,經(jīng)過一百年的發(fā)展,各項禮儀制度都已經(jīng)十分完備。
關(guān)于“瓊林宴”的程序,除了按照一定規(guī)矩飲宴和欣賞禮樂之外,我們重點介紹這樣兩個環(huán)節(jié):
1、賞賜
皇帝雖然不親自參加“瓊林宴”,但對于新科考生們的物質(zhì)賞賜,還是必不可少的。
這些賞賜主要有“詩”、“書”、“袍”、“靴”、“笏”、“冰”等幾類。
其中,“詩”一般由皇帝親自所作。
太平興國二年( 公元977年)宋太宗即位后第一次的科舉考試,他向參加“聞喜宴”的進士們賜詩兩首,從此,皇帝為新科進士們賜詩,就成為了宋朝“瓊林宴”的慣例。
而“書”主要是一些儒家經(jīng)典,比如《大學(xué)》、《中庸》等典籍。皇帝為何要送這幾本書給即將走上仕途的學(xué)子們呢?
其實,大概了解這些書籍內(nèi)容的人可能都猜到了,皇帝是想讓他們經(jīng)常翻閱這些書,時時記著儒家的修身治人之道。
說到“袍”、“靴”,它們都是古代官員們的日常著裝行頭。而“笏”則是笏板,也稱為奏板,是大臣上朝時拿著的一塊弧形板子,可以在上面記事,當(dāng)筆記本用。
最后剩下的“冰”,就有一些令人費解了,皇帝為何要給他們賜冰呢?
其實,在“瓊林宴”上賜冰,大多數(shù)發(fā)生在南宋時期。大家看看南宋的疆域圖就知道,這個在淮河以南的國度,氣候溫暖潮濕,冰是十分罕見的東西。
而“物以稀為貴”,皇帝給新科進士們賜冰,第一是為了給他們解暑,顯示皇家近乎奢侈的恩寵;
第二則是寓意著對他們以后廉潔從政的期盼,希望他們能像冰雪一般潔身自好,為官清正,為朝廷效犬馬之勞。
2、簪花
簪花,意思是在頭上或者幞頭(古代男子頭巾)上戴花。
男人頭上戴花,這在今天的眼光看來,多少有點違和,但在宋代,簪花卻是一種盛行的禮節(jié)。
每逢重大傳統(tǒng)節(jié)日,男子頭戴一朵花,是喜慶和榮耀的象征。
而在皇家宮廷飲宴之中,皇帝給大臣簪花的現(xiàn)象非常普遍。在“瓊林宴”中,亦是如此。
“瓊林宴”一般實行“九盞制”,以歇宴賜花為標志,實行前五盞、后四盞的行酒制度。
大家飲完前五盞以后,進入到了宴會間歇時刻,這個時候也就是賜花的時間段。
“人賜宮花四朵,簪于幞頭上,從人下吏皆得賜花。”
眾人簪花以后,“望闕位立定,謝花再拜”,然后各自歸位,再行酒四次,宴會結(jié)束。
四、“瓊林宴”何以作用巨大?
“瓊林宴”或者說“聞喜宴”,是古代帝王們十分重視的科舉盛宴。因為它對于一個王朝的發(fā)展和穩(wěn)定,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這場宴會,標志著這些新科學(xué)子們正式通過考試,踏上仕途,成為這個王朝的統(tǒng)治階層。這或許是他們一生中所參加的最為重要的一場飯局。
而作為帝王們來講,他們可以在馬背上打天下,但不能在馬背上治天下。而要治理好天下,就需要這些文人們?yōu)樗麄冋嫘膶嵰獾男ЯΑ?/p>
所以,宋朝廷出資并籌備這么一場慶賀宴會,無非是借助它的影響力,來提高文人們在整個國家的地位、同時,它還相當(dāng)于在天下人面前為“科舉制度”打了一個“硬核”廣告,告訴天下讀書人,朝廷是如何重視和優(yōu)待這些科舉及第者的。
面對朝廷伸出的橄欖枝和巨大的利益誘惑,肯定會有更多的人拿起書本,挑燈夜讀。
朝廷上可能多了一些“冗官”,但鄉(xiāng)野中卻少了一個“黃巢”。這對于一個王朝的穩(wěn)定,起到了陌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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