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明朝初年起,倭寇就不斷侵擾山東沿海,其中戚家所在的登州衛(wèi)就成了海防的前哨。自明太祖洪武時期至戚繼光之父戚景通任登州衛(wèi)指揮僉事之時,戚家前后五代已鎮(zhèn)守登州衛(wèi)一百四十余年,始終活動在抗倭最前線。
戚繼光之父戚景通就曾被升任都山東總督負責備倭軍事,甚至奉詔入京擔任神機營副將。這樣的將門家庭給予戚繼光的不僅僅是一個世襲指揮僉事的職位,還有戚家百余年抗倭戰(zhàn)斗中積累的經(jīng)驗。這為戚繼光最終成為一代抗倭名將奠定了基礎(chǔ)。
嘉靖二十三年(1544年),戚景通病逝,戚繼光承襲世職,任登州衛(wèi)指揮僉事,不久又參加武舉,備受朝廷重視。初展頭角的戚繼光為明廷記錄為“將才”,被朝廷大員譽為“國士”,稱他“勇略獨冠群英,志節(jié)更超流俗”,才能可當國家“干城之寄”。這為戚繼光其后赴任浙閩地區(qū)埋下了伏筆。
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江浙、山東一帶受到倭寇的侵襲,明廷意識到倭患的嚴重性,急忙派遣一些有能力的官員前往沿海防備。戚繼光先是被擢升為都指揮僉事,又于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秋,在胡宗憲的推薦下出任參將,鎮(zhèn)守浙江寧波、紹興、臺州三府。
戚繼光趕往浙江赴任以后,立即就面臨了龍山戰(zhàn)役。但令他驚訝的是,當時掃蕩千人不到的倭寇,胡宗憲竟調(diào)動了一萬兩千名士兵。在十月的一場戰(zhàn)斗中,明軍更是死傷慘重。
于是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底,戚繼光乘倭寇在江浙一帶被擊退之隙,起草了一篇《任臨觀請創(chuàng)立兵營公移》,向胡宗憲提出了由自己練兵的建議,甚至在《公移》中整理出了一套較為完整的練兵理論與方法,以及“修營、選兵、練兵”三步走的策略,展現(xiàn)了其作為將門子弟的軍事積累。
然而戚繼光第一次練兵的請求被擱置了,隨即后又呈交了第二份申請,卻被胡宗憲痛罵了一通并再次被擱置。
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九月,戚繼光第三次提出了練兵的建議。由于他在岑港、溫州、桃渚及浙江東部的諸次戰(zhàn)役中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他的這一次提議終于被接受了。
有了“話語權(quán)”的戚繼光再一次提出了他心中早已成型的想法。他認為明軍陋習沾染已久難以根除,不如新募士兵加以訓練。于是,戚繼光便前往浙江義烏的八保山(又被稱為“八寶山”),募集三千多名當?shù)赜潞返牡V工、農(nóng)民入伍。其后,又招募浙、閔沿海的漁民組成水軍,并籌建四十四艘戰(zhàn)船,形成一支強勁的水師。此后,戚繼光帶領(lǐng)這支強軍轉(zhuǎn)戰(zhàn)閩浙,取得了輝煌的成果,百姓們感恩之余,將這支長勝軍隊稱為“戚家軍”。
戚繼光憑借不懈的努力,終于將“選兵”的問題解決了。那剩下的,就是如何“練兵”了。這就不得不提戚家軍的三大抗倭利器。
戚家軍的第一種利器,就是 “戚家槍”。
戚繼光曾論槍法曰:“夫長槍之法,始于楊氏…后世鮮有得其奧者。蓋有之矣,或秘焉而不傳,傳之而失其真,是以行于世者卒皆沙家、馬家之流。”
戚繼光極為推崇楊家槍法(又稱“梨花槍”),因為楊家槍法在握持時“手執(zhí)槍根”也就是長槍的末端,所以“出槍甚長”,同時也最為符合“槍扎一條線”(即“中平槍法”)的特征,“有虛實,有奇正”,令人難以抵擋。他也因此感慨楊家槍威力無匹,認為“二十年梨花槍,天下無敵手”。
這其中的緣由,在于自小接受軍事教育的戚繼光深知練武與練兵之不同,于是他又提出槍法必須簡單直接,士兵站隙應(yīng)大,“非簡無以解亂分糾,非疏無以挪進退”。與此同時,“左右必佐以短兵,長短兵相衛(wèi),使彼我有相倚之勢,得以舒其氣,展其能,而不至于敗”。
于是,以平直地扎、刺為主要進攻方式的楊家槍法對于陣列森嚴的軍伍來說更為適用。于是戚繼光以楊家槍發(fā)為模板,融會多種名家槍法,創(chuàng)編了“戚家槍”。
戚家槍有歌訣曰:
“戚少保翻身躍馬,戚家槍朵朵梅花。
上中下飛流直下,攔拿扎中平三槍。
…………
橫掃千軍威八面,倭寇聞風心膽寒。
槍扎一線長兵祖,金獅擒王戚家槍?!?/p>
僅是歌訣就展現(xiàn)著一種恢弘霸氣,確實令人心生向往。
關(guān)于這第二種利器,就是戚家軍鴛鴦陣中所必備的武器——狼筅了。
戚繼光 《練兵實紀雜集·軍器制解·狼筅解》中記載道,“狼筅乃用大毛竹,上截連四旁附枝,節(jié)節(jié)枒杈,視之粗可二尺,長一丈五、六尺。人用手勢遮蔽全身,刀槍叢刺,必不能入,故人膽自大,用為前列,乃南方殺倭利器”,可見這張圖中的狼筅已較為還原。
當然,狼筅并不是戚繼光發(fā)明的,而是在戚繼光就任之前就已存在軍中的。不過因其就任之前,閩浙士兵“未練無膽,持之臨敵,每每棄之,反以截阻我兵馬,幾乎棄而不用”,于是造成了“狼筅為戚繼光發(fā)明”的誤會。但與之前不同的是,戚家軍經(jīng)過嚴格的訓練以后已經(jīng)掌握狼筅的用法,并以實際行動證明了其強大,每每對敵甚至“必以為前列”。至于實踐的結(jié)果,戚繼光甚至認為“百戰(zhàn)全勝,恃此(狼筅)為第一”。除此之外,狼筅還可用于拒馬,經(jīng)長期實踐以后,戚繼光以“尤為可用”評價。
戚繼光在浙江多年,富有軍事素養(yǎng)的他注意到一個問題:由于浙江、福建沿海大多呈丘陵地帶,不似平原一樣可以隨意編排陣列、馳騁縱橫。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戚繼光在軍隊中創(chuàng)建、引入了數(shù)種陣法,其中最為著名的便是唐順之所創(chuàng)的“鴛鴦陣”了。當然,選擇鴛鴦陣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戚繼光在談?wù)摌尫ㄖ畷r提出的“左右必佐以短兵,長短兵相衛(wèi)”這一點。為了達到這一點,戚繼光實行了鴛鴦陣,以狼筅、長槍、短兵相互掩護,而這大大提高了鴛鴦陣的性能。除此之外,鴛鴦陣還可以進行相應(yīng)的變陣,以適應(yīng)更加復雜的情況。
于是我們可以想象出這樣一種場景:雙方對陣之時,戚家軍展開鴛鴦陣,持槍者使戚家槍,持狼筅者戰(zhàn)于前列,持短兵、盾牌者在一旁策應(yīng),倭寇往往難以攻破陣勢。明代的馮夢龍曾作總結(jié)道:“戚繼光每以鴛鴦陣取勝。其法二牌平列,狼筅各跟隨牌,每牌用長槍二枝夾之,短兵居后?!庇纱丝梢钥闯?,這種推測是符合史實的。
戚繼光治軍有方,手下兵士勇猛無比、視死如歸,加之這實踐與天才結(jié)合的三大利器,戚家軍在戰(zhàn)場上贏得一場又一場大勝,維護了我國東部沿海的安寧,以這“三大利器”構(gòu)建的絕妙的戰(zhàn)陣排列,也是戚家軍百戰(zhàn)百勝的最為關(guān)鍵的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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