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李恪是唐太宗李世民與隋煬帝之女楊妃的兒子,排行第三。武德三年六月,封長沙郡王;八年,改封漢中郡王。貞觀元年,晉封漢王。次年,改封蜀王,予益州大都督。十一年,封為吳王,安州都督。
永徽元年,官拜司空,授梁州都督。二年,加授太子太師。四年,因牽扯進房遺愛謀反案中,李恪被長孫無忌誣陷致死。神龍元年,李恪平反昭雪,追贈司空、并重新以親王禮改葬。
話說永徽四年的時候,年輕的新皇李治為了震懾宗室中那群輩分高而又蠢蠢欲動的皇叔皇兄,特地挑了兩個大頭出來殺雞儆猴。而這兩個不幸撞上槍口的,一個是唐高祖李淵的庶長子李元景,一個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庶長子李恪。
李元景是死有余辜,因為高陽公主等人試圖謀反就是為了擁立他登基;而李恪可以算得上是被無辜牽連的,因為李恪既不是被擁立的對象,也沒有參與謀反。只不過因為李恪身為唐太宗的庶長子,這樣的輩分在宗室中僅次于皇叔李元景,這才悲劇了。
李治登基后,曾將宗室中輩分最高的李元景和李恪二人同時加封為三公——李元景為司徒,李恪為司空,然后為了永絕后患,在高陽公主、房遺愛等人謀反事泄后趁機借題發(fā)揮,將這叔侄二人一網(wǎng)打盡。當然,也有人認為想要除掉李元景、李恪的是長孫無忌,而不是李治,但事實上通觀整件事的始末,就可以知道李治才是真正的主使者。
《冊府元龜》上就記載了這樣一個細節(jié),李治曾召見房遺愛,并問他:“你身為皇親國戚,為什么要謀反?”房遺愛則回答道:“我的行為罪該萬死,但請陛下看在我告發(fā)了吳王李恪的份上饒恕我一命?!崩钪温勓员阒苯踊亓艘痪洌骸澳悻F(xiàn)在才告發(fā)李恪,不是太晚了嗎?”
甚至就在李恪等人被賜死后沒過幾天,李治就在觀德殿里將這幫謀逆之人的財物分成五垛陳列出來,令諸位親王大臣們舉行射禮,然后又將剛空出來的司徒、司空的頭銜分別封給了徐王李元禮(李元景、李恪死后宗室中輩分最高者)與功臣李績,以此給宗室立威。
不過李恪雖然是冤死,史官也稱其是“海內(nèi)冤之”,看似評價很高,但實際上所謂的“海內(nèi)冤之”不過是史官的慣用語言罷了。比如格輔元、劉晏被殺都是“海內(nèi)冤之”,比如盧崇道父子被杖斃也是“四海冤之”,比如崔寧被縊殺后“中外稱其冤”,再比如安思順兄弟被誅更是“天下冤之”,又比如李林甫被構(gòu)陷同樣是“天下以為冤”。而且當時的人真的認為李恪是冤枉的嗎?我們可以來看看唐人在提及此事時是怎樣的態(tài)度。
睦州刺史夏侯絢的墓志在提及永徽四年的謀反案時就明確寫道“荊吳構(gòu)逆”,認為荊王李元景與吳王李恪都是大逆不道的謀反,這樣的態(tài)度與史官所說的“海內(nèi)冤之”完全截然相反。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夏侯絢的身份,夏侯絢曾是蜀王李愔的長史,而李愔不是別人,正是李恪的同母弟弟,李恪謀反被殺后,李愔也因此被廢為庶人。所以按照夏侯絢這樣的身份,在提及頂頭上司的胞兄被誣陷謀反時理應(yīng)是為之喊冤,而不是直言他就是“構(gòu)逆”。連原本最該為李恪喊冤的人都認為李恪就是謀反,當時能有多少人認為李恪是冤枉的可想而知。
而且雖然有后世的史官拼命地為李恪掙同情分,又是說他“地親望高,中外所向”,又是說他的死“以絕眾望,海內(nèi)冤之”,但就史實而言卻并非如此。
李恪曾在安州一地擔任了十多年的最高行政長官,結(jié)果就在李恪被誣陷謀反后,且不說同樣出身安州的許圉師與郝處俊這兩位朝中重臣對此是未發(fā)一言;也不說安州境內(nèi)著名的富商彭志筠,明明富有到都能夠為朝廷的軍隊捐助大量的絹布了,卻沒想到要為自己“海內(nèi)冤之”的父母官上表求情或出資減罪;單說事過境遷多少年后,朝中根本沒有一人想過要請求皇帝將李恪被流放的兒子和幽禁的女兒給赦免了。
從民間地方到朝廷中央,都不見有人為這位“中外所向”“海內(nèi)冤之”的吳王求過什么情,更沒有人打著李恪的名號揭竿而起——就在李恪被殺的這一年,民間有位陳碩貞起義,卻壓根提都沒提要為冤死的吳王李恪復(fù)仇;而章懷太子李賢死后,徐敬業(yè)舉兵時就特地打出了李賢的旗號。
李恪死后過了7年,顯慶五年時,李治想要顯示一下皇恩浩蕩,于是追封了當年謀反案的幾個主謀,其中就包括李恪。雖然追封的只是從一品的郁林郡王,比原先正一品親王降了整整兩個檔次,但好歹也算是有個爵位可以留給兒孫了。只不過李恪死后,他的4個兒子被流放嶺南,女兒被幽禁獻陵,所以繼承李恪香火和郁林縣侯一爵的,是與之毫無關(guān)系的河間郡王李孝恭的孫子李榮。直到又過了24年,光宅元年的時候,李恪的長子李千里遇到武則天的大赦終于能夠重返京城,正好這時李榮因罪被貶,李千里作為李恪的長子,這才撈到了機會繼承回這個從三品的郁林縣侯。
等到李唐王室復(fù)辟后,唐中宗在神龍年間大肆追封這些宗室時,只贈了一個司空的頭銜給李恪,然后改葬一下就完事了,并沒有將他陪葬昭陵。至于李恪是否恢復(fù)了正一品親王爵位,《舊唐書》沒有記載,《新唐書》同樣沒有記載,而且因為李元景等人均有“復(fù)官爵”的明確記載,唯獨李恪卻完全無此一提,所以歐陽修在《新唐書》中提到李恪時,只稱其為“郁林王恪”,而不是“吳王恪”。
再說回李恪的親生兒女們。由于幼年即被流放或幽禁的經(jīng)歷,從其諸子諸女的經(jīng)歷及事跡來看,李恪的這些后代在心理上被父親淪為政治炮灰的陰影所深深影響著,甚至4個兒子竟然沒有一個是長壽之人。李恪的長子李千里更是堪稱是宗室中的奇葩,武后時,李唐宗室中有氣節(jié)的都選擇反抗武后了,唯獨李千里是一次又一次巴結(jié)討好武后。
不過這也怪不得李千里,畢竟李千里流放嶺南的時候不過7歲,整整31年的人生大好時光卻不得不待在瘴氣盛行的嶺南不得回京,這漫長的大半生看盡人世冷暖,嘗盡人間酸苦。所以好不容易光宅元年得到大赦后,李千里回京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進獻吉祥的物品給武則天,再加上自身的確是“褊躁無才”,這才在宗室有才有德望者皆被誅殺的時候,撿回了一條命。不過也正因為在武后面前要各種卑躬屈膝強顏歡笑地討好,所以內(nèi)心壓抑太久的李千里在面對下屬時完全是另外一副殘暴的模樣。
根據(jù)史書的記載,李千里曾經(jīng)從嶺南帶回一條大蛇,他用繩子綁住蛇嘴將它橫放在門坎下邊,下級官員前來拜訪,因為只能向前看而不能上下亂瞅,所以往往會踏到蛇身上,然后摔倒在地上被大蛇緊緊地纏繞數(shù)圈,良久才松開。被驚嚇的人失魂落魄,至死都不能恢復(fù)正常,李千里卻借機取笑為樂。甚至有時李千里還會拿來龜和鱉,命人脫去衣服,然后慫恿龜鱉去咬對方的身體,而龜鱉一旦咬住人就一直不松口,直到自己死去,被咬的人疼得狂呼亂叫,而李千里就和姬妾們在一旁觀看,以此來取樂開心。
后來李千里與節(jié)愍太子李重俊發(fā)動政變,結(jié)果卻是不鳴則已,一鳴就身先死,失敗被殺。李恪的次子李瑋早早就郁卒而終;三子李琨也沒能熬到李唐復(fù)辟的那天;四子李璄則受到李千里的牽連,貶為南州司馬后郁郁而逝。
李恪的女兒信安縣主,也是個深受其害的可憐人,5歲的時候因父親被賜死而“陪奉獻陵”,名義上是看守曾祖父李淵的陵墓,實際上就是過著幽禁的生活。結(jié)果這一幽居就是整整37年,直到42歲,信安才得以受封縣主,嫁給靈昌縣令元思忠做續(xù)弦。
也正因為自幼年起就過著這樣漫長而暗無天日的禁閉生活,所以即便是后來能夠如同普通婦人一般嫁人,信安心中的怨恨與執(zhí)念仍無法訴說,無處可訴,更不能消散,只能在墓志上一再強調(diào)自己的父親是“為權(quán)臣所疾,讒言罔極,非命而薨”的。想來必是李恪死于非命的模樣在年幼的女兒心中留下了難以淡化的陰影,再加上將近40年的幽禁生涯導(dǎo)致信安的性格出現(xiàn)了無可避免的偏差,否則信安又何至于事隔60多年后,仍要帶著如此深重的怨恨之情沉眠于地下?
毛澤東評價吳王李恪
李恪英物,李治朽物,知子莫若父。然卒聽長孫無忌之言,可謂聰明一世,懵懂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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