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傳世書法,以大楷、行書居多,小楷很少,而且多是碑刻,或拓得面目全非,或干脆是偽作。
而在元祐二年(1087年),蘇軾所書《齊州長清真相院舍利塔銘》碑文,神完氣足,極其精到,堪稱蘇軾小楷代表作。有意思的是,這幅小楷就連宋朝人都沒怎么見過,見過的也多是復(fù)刻品。
塔銘文章寫于元祐元年(1086年),這一年王安石死,舊黨干掉新黨,51歲的蘇軾被召回朝,做了翰林學(xué)士知制誥,位極人臣。轉(zhuǎn)年他親自書寫此銘,齊州長清真相院住持釋法泰、王持鐫刻。此碑青石質(zhì),縱橫皆61厘米,厚12.5厘米。寫小楷22行,行25字,字徑1.5厘米,刻成后置于舍利塔地宮內(nèi)舍利石函上。
此塔銘曾于宋宣和三年(1121年)復(fù)刻,砌于塔身底層,歷經(jīng)800多年傳拓,而今已是一塌糊涂。1965年,塔銘原碑出土于山東濟(jì)南長清區(qū)真相院遺址,保存竟完好如初。
寫書法玩收藏的都知宋拓珍貴,但對蘇軾這幅小楷來說,今拓卻比宋拓珍貴!
蘇軾小楷《真相院釋迦舍利塔銘》
釋文:
齊州長清縣真相院釋迦舍利塔銘并引
翰林學(xué)士朝奉郎知制誥上騎都尉武功縣開國男食邑
三百戶賜紫金魚袋蘇軾詞并書
洞庭之南有阿育王塔,分葬釋迦如來舍利。嘗有作大施會出而浴之者,緇素傳捧,涕泣作禮。有比丘竊取其三,色如含桃,大如薏苡。將置之他方為眾生福田,久而不能以授白衣方子明。元豐三年,軾之弟轍謫官高安,子明以畀之。七年,軾自齊安恩徙臨汝,過而見之。八年,移守文登,召為尚書禮部郎,過濟(jì)南長清真相院,僧法泰方為磚塔,十有三成,峻峙蟠固,人天鬼神所共瞻仰,而未有以葬。軾默念曰:"予弟所寶釋迦舍利意將止于此耶。"昔予先君文安主簿贈中大夫諱洵、先夫人武昌太君程氏,皆性仁行廉,崇信三寶,捐館之日,追述遺意,舍所愛作佛串,雖力有所止,而志則無盡。自頃憂患,廢而不單將二年矣。復(fù)廣前串,庶幾在此。泰聞踴躍,明年來請于京師,探篋中得金一兩、銀六兩,使歸。求之眾人,以具棺槨。銘曰:
如來法身無有邊,化為丈六示人天。偉哉有形斯有年,紫金光聚飛為煙。惟有堅(jiān)固百億千,輪王阿育愿力堅(jiān)。役使空界鬼與仙,分置眾剎奠山川。棺槨個(gè)襲閟精圜,神光晝夜發(fā)層巔。誰其取此智且權(quán),佛身普觀眾目前?;枵咦苓h(yuǎn)近遷,冥行黑月墮坎泉。分身來化會有緣,流傳至今誰使然。并包齊魯窮海堧,獷悍柔淑冥愚賢。愿持此福逮我先,生生世世離垢纏。
元佑二年八月甲辰
此文出自《蘇東坡全集》,寫碑時(shí)有個(gè)別字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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