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米爾寧斯基《赤腳的孩子》原文赤腳的孩子
◆ 斯米爾寧斯基
黃昏了。慢慢地,象是偷偷走著地,紫丁香色的陰影落了下來,罩著森林。巨大的日輪在黃金和暗紅的血的急流中快燒著了。大路象是死了的灰色的蛇,在靜下的田野里躺著。看哪,那些赤腳的來了。三個,四個,六個。拖著裝滿了木柴和枯枝的小車,他們繃緊了他們的年輕的身體上的筋肉。帽檐撕破了的帽子,打著黑色的補釘?shù)幕疑难澴?,他們的血管緊張得象船上的桅索一樣。額上流著汗。城市又那么遠(yuǎn)!幼小的奴隸們,在你們的窮苦的羈軛之下,孩子們眼睛里燃燒著老人的安靜的悲哀,城市很遠(yuǎn)!很遠(yuǎn)!許多寫意的人要在你們身邊走過,他們的汽車都要在你們身邊開過去,他們一生中從來不曾嘗過苦難的杯子——他們,使你們受苦的他們。他們知道什么?在佳姆一戈利姆的大飯店里,樂隊奏著樂,在別墅里,那么舒服,又那么開心!饑餓這黑鬼并不向那里伸手。煩惱也不在那里織著涂膠的網(wǎng)。他們知道什么?……
“媽媽,這些孩子為什么拖著車子?”一個在汽車?yán)锏男⌒〉膼芤獾娜藛栔??!耙呀?jīng)是冬天了,他們拖木柴去?!?/p>
“他們不覺得太重嗎?”
“不,親愛的,他們已經(jīng)弄慣了?!?/p>
那些赤腳的停下了,喘著氣,滿臉怨恨地望著,又拖起了他們的小車。他們用袖子揩去額上的汗,臟黑的脖子上的血管漲大了,又向前走去。一陣陣的灰土掩蓋了他們,象生命一樣灰色的、窒息的灰土——在第二輛車子的木柴上,坐著一個小小的助手——藍(lán)眼睛的小姑娘。血,暗紅的血跡,在她的小腳上凝結(jié)了。但是,她只望望天,望望田野,微笑著。你對誰笑,金發(fā)的小奴隸呀?對苦難……對你的雪白的、天真的靈魂,你笑著。你的青春用了溫柔的,天鵝絨一樣的眼睛望著??墒敲魈??明天,生命的灰色的急流就卷去了你的青春,也一樣卷去了你的微笑。
而且,拖著小車,這里看到了黑暗的苦難,那里看到虛榮和永遠(yuǎn)的歡樂,你就不再微笑了。陰影要罩上你的天真的臉,濕潤的眼睛要露出仇恨,你就跟著你的襤褸的哥哥們,舉起了你的小小的、黑黑的、握得緊緊的拳頭:
“兩個世界!一個是多余的!”
兩個世界,一個是多余的“媽媽,這些孩子為什么拖著車子?”一個在汽車?yán)锏男⌒〉膼芤獾娜藛栔?/p>
“已經(jīng)是冬天了,他們拖木柴去?!?/p>
“他們不覺得太重嗎?”
“不,親愛的,他們已經(jīng)弄慣了。”
——斯米爾寧斯基《赤腳的孩子》
“看哪,那些赤腳的來了。三個,四個,六個。拖著裝滿了木柴和枯枝的小車,他們繃緊了他們的年輕的身體上的筋肉?!边@群額間淌著汗水,眼中含著血絲,腳上布滿舊傷和新傷的孩子,再次走進了我的腦海里,手有些不聽使喚,落下每一個字,都化成了無聲的凝噎。
“兩個世界,一個是多余的?!彼姑谞枌幩够柚⒌目?,喊出了這句話,而當(dāng)時,那個女孩正微笑著看著天空,她衣衫破爛,全身臟黑,身后是一片燈紅酒綠......
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去描述第一次讀到這句話時的震驚與悲傷。
想起了白居易的《賣炭翁》,想起了那個在天寒地凍時,仍穿著單薄的衣衫,乞求天更冷一些的老人。蒼白的兩鬢,烏黑的十指,在傲慢的官吏的面前,成了可悲的代名詞,成了盛唐最具諷刺性的存在。
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含著金鑰匙,一擲千金的富貴人,同樣也從不缺在塵埃里拼命掙扎的苦命人??傆腥嘶钤谠撇世?,總有人掙扎在泥澤里。就像斯米爾寧斯基喊的“兩個世界,一個是多余的?!?/p>
淚眼朦朧里,一雙手伸到了我跟前。這是怎樣的一雙手啊,手背滿是裂痕,像干旱時,龜裂了的土地。十根手指浮腫,泛著不適宜的桃紅色。“這手?”我顫抖著聲音詢問?!斑@手啊,是常年在水里泡,所以變成了這樣?!薄笆遣皇呛芡矗俊薄皠傞_始的時候,吃不了這苦,現(xiàn)在早就習(xí)慣了,不痛了?!辈煌戳??怎么會不痛呢?不過是早已麻痹了;早已習(xí)慣忽略自己的痛覺;早已習(xí)慣用肩膀撐起一個家?!肮媚?,以后多光顧?!彼χf上裝了魚的袋子,我這才注意到,他還細(xì)心地往里面加了氧氣,鼓鼓的袋子里,一條魚正甩著尾巴,看起來精神很好,力氣很大。“叔!您的孩子呢?”我忍不住開口,眼里是他花白的發(fā),溝壑縱橫的臉。“他們都在外面工作呢!孩子們可出息了,工作都很好。”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眼里洋溢著驕傲,蒼老的臉,因為這份驕傲,涌上了耀眼的精神氣。“真好?。 蔽矣芍再潎@。
郁結(jié)在心頭的哀傷,漸漸散去。兩個世界,一個紙醉金迷,一個苦難相隨,可是無論哪一個世界,人們都在努力地活著,努力為自己,為家人,改變點什么。世界生來不同,但人心是一樣。
生而為人,從來沒有人會習(xí)慣苦難。假如那個汽車?yán)锏哪赣H能告訴她的孩子,“他們當(dāng)然覺得重,所以我們要為他們做點什么?!奔偃缒侨菏仗康墓倮?,能放下傲慢,以一份善心相待;假如每一顆心都能柔軟一點,再柔軟一點,那么即便是兩個世界,即便是一個天,一個地,世界也會因為這份柔軟而拉近距離。
兩個世界,無論哪一個,都不多余!
“趕快生活!”——讀《外國散文欣賞》前段日子讀了一本《外國散文欣賞》,是八十年代北京出版社的選本,書很薄,主要是19世紀(jì)作家的作品,比如蕭伯納、左拉、羅曼·羅蘭、德萊賽、屠格涅夫、泰戈爾、德富蘆花、茨威格、奧斯特洛夫斯基。從這些熟悉的作家的名字,你可以想到那些蜚聲世界的名著佳作《萌芽》、《約翰·克利斯朵夫》、《獵人筆記》、《嘉莉妹妹》、《飛鳥集》、《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作者雖然和我們所處的時代不同,但是卻有著進步的世界觀,文章反映了積極和深刻的思想內(nèi)容,具有一種現(xiàn)在罕見的力量——讓我們感覺那是一個迷人的時代,矛盾斗爭明顯尖銳,閱讀這本書,你可以收獲關(guān)于19世紀(jì)的時代精神和信仰——堅韌和反抗性。
一、先來介紹一下這本書
這本書是上世紀(jì)80年代北京出版社為豐富中學(xué)生課外閱讀而編著的少年文庫讀本,選收了22篇外國散文,出自不同時期、不同國家的著名作家之手。全書按照前言、目錄、正文(包括散文、作者簡介、作品簡析)的順序展開,非常有益于學(xué)生的學(xué)習(xí)和理解。
二、主要內(nèi)容及特點
散文專指用凝練生動優(yōu)美的語言,寫成的敘事、記人、狀物、寫景、喻理的短小精悍的文藝性文體,往往以點帶面,來表達對世界對生活的主觀感受、流露出對生活和社會的請求、希望、追求;在創(chuàng)作上,使用襯托和象征的手法,寄托作者追求自由、真實的思想感情和生活哲理。散文的特點是“形散而神不散”,作為一本散文欣賞書,它也仿佛一篇散文,具有以下幾個特點:
時間跨度大:文章涉及的內(nèi)容有17世紀(jì)貝多芬的畢生事跡,也有19世紀(jì)眾多的貧苦百姓的生活,如泰戈爾所寫的印度婦女的臨終之前;還有20世紀(jì)黨的會議上對列寧質(zhì)樸人格魅力的描寫。雖然時間不同,但是主旨都是集中在對自由和進步的追求。
空間轉(zhuǎn)換廣:描寫了天南海北世界各地的風(fēng)光和人情,例如《游記四篇》、《農(nóng)家》、《我的夢中城市》、《蘆花》等。
涉及事件多:高爾基的思想,黨的會議,俄羅斯的女革命者,保加利亞的貧苦小孩賣柴,丹麥的音樂家為音樂獻身,巴黎的大藝術(shù)家羅丹凝神創(chuàng)作,日本的青年探索蘆葦灘……
表達方式活:運用記敘、抒情、議論、描寫等方式有力地表現(xiàn)主題。《赤腳的孩子》好像是一幅蘊藏著仇恨和風(fēng)暴的很有意境的寫意畫。“黃昏了……紫丁香的陰影落下來,罩著森林。巨大的日輪在黃金和暗紅的血的急流中快燒著了。大路像是死了的灰色的蛇,在靜靜的田野里躺著?!笔挷{在《貝多芬百年祭》議論他是:“一只未經(jīng)馴服的熊崽子”、“一個不羈的藝術(shù)家”,談貝多芬的音樂評價說“貝多芬的音樂是使你清醒的音樂”。
結(jié)構(gòu)全文巧:以第一人稱“我”為抒情主人公,深入一個垂危的女性的時空和遭遇,展現(xiàn)了她22年麻木疲憊的人生旅程,最后表達出“女人也是人,給她們做人的自由!”的主旨。
三、我從中欣賞到了什么
1、苦難是最好的老師,對生活的態(tài)度隱忍向上,要有適當(dāng)?shù)摹胺纯剐浴薄?br>
以《貝多芬百年祭》為例,作者蕭伯納,把貝多芬及其作品的“反抗性”作為貫穿文章的一條紅線,夾敘夾議,字里行間洋溢著令人感奮的激情。保加利亞作家斯米爾寧斯基的《赤腳的孩子》,描寫了孩子們殘酷的生活和痛苦的內(nèi)心世界,文章激勵被壓迫者們在對立中奮起?!段业囊惶臁穵W斯特洛夫斯基,與其說是寫出的筆墨,不如說是用熾熱的生命之火點燃的熊熊火把。醒來第一仗就要和病魔搏斗,“趕快生活!”這是奧內(nèi)心深處的呼喊,朝氣蓬勃和蒸蒸日上的國家給了他充滿無限的希望和力量。只有真正熱愛生活的人,才能不放棄任何一天。要讓自己短暫的生命放射出灼熱的、耀眼的光芒。
2、創(chuàng)作應(yīng)專注和“發(fā)自內(nèi)心”——創(chuàng)作就是在奉獻生命。
《貝多芬百年祭》“我心里有話必須說出來,這就是我為什么創(chuàng)作的原因?!?br>
“發(fā)自內(nèi)心,才能進入內(nèi)心”
“我的藝術(shù)應(yīng)當(dāng)使可憐的人得益。”
“自由和進步是藝術(shù)的目標(biāo),如在整個人生中一樣?!?br>
“藝術(shù)家是一團火,他是不哭的?!?br>
《至死不渝——童年回憶》丹麥,尼克索,天才的農(nóng)民音樂家用自己的生命譜寫出感人的不朽音符,永遠(yuǎn)留在人民的心中。
《從羅丹得到的啟示》“那時,我參悟到一切藝術(shù)與偉業(yè)的奧妙——專心,完成或大或小的事功的全力集中,把易于馳散的意志貫注在一件事情上的本領(lǐng)。”“一定要能夠把自己完全沉浸在他的工作里。”
3、對勞動人民的態(tài)度:同情、贊美,把勞動當(dāng)作樂趣和價值,知識分子應(yīng)扎根于勞動人民。
羅曼·羅蘭說“精神獨立——是一株枝葉參天的大樹——倘使不把這株樹移植到大庭廣眾之間,移植到勞動人民這塊‘黑土’上去,它是注定要死去的……我們想尋找自己的人民,在其中扎根?!?br>
左拉《鐵匠》是一幅濃墨重彩的人物肖像畫,表現(xiàn)和歌頌了勞動的美,勞動的歡樂,勞動的價值,
勞動是一種樂趣,一種創(chuàng)造,一種藝術(shù)。最后他說:“就在這里,在這鐵匠鋪里,在無數(shù)耕犁中間,我治好了懶惰和多疑的毛病?!?br>
4、對未來的態(tài)度:舍棄自我,發(fā)現(xiàn)真實
羅曼·羅蘭“你們想要人民的藝術(shù)么?那就先要有具備自由精神的人民,不為貧窮和無休止的勞動壓垮的人民,不為各式各樣的迷信和盲從欺騙的人民,在當(dāng)前的戰(zhàn)斗中獲勝并掌握自己命運的人民!”
已經(jīng)很久沒有拿起一本年代感的書,讀過之后卻感到與從前的時代無比貼近。它正在散發(fā)著光和熱,因為有那些堅持理想的思想家,有那些在勞動中凝結(jié)心血的勞動者,在推動著工業(yè)朝著智能化邁進,推動著社會朝著更為理想更為美好的前途前進。讀書要把書中的精神化為自己的力量和習(xí)慣,掩卷之后這本書仿佛在催促我說:“趕快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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