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魏六朝散文·劉義慶·韓壽美姿容》原文鑒賞
韓壽美姿容1,賈充辟以為掾2。充每聚會,賈女于青瑣中看3,見壽,說之。恒懷存想,發(fā)于吟詠。后婢往壽家,具述如此,并言女光麗。壽聞之心動,遂請婢潛修音問。及期往宿。壽矯捷絕人,逾墻而入,家中莫知,自是充覺女盛自拂拭,說暢有異于常。后會諸吏,聞壽有奇香之氣,是外國所貢,一箸人,則歷月不歇。充計(jì)武帝唯賜已與陳騫4,余家無此香,疑壽與女通,而垣墻重密,門閣急峻,何由得爾?乃托言有盜,令人修墻。使反曰:“其余無異,唯東北角如有人跡。而墻高,非人所逾?!背淠巳∨笥益究紗?,即以狀對。充秘之,以女妻壽。
【注釋】 1韓壽:字德真,南陽赭陽(今屬河南)人。官至散騎常侍、河南尹。2掾(yuan):屬官。3青瑣:窗飾。窗刻連環(huán)紋,涂青,即窗格。4陳騫:字休淵,臨淮東陽(今安徽天長西北)人。官至豫州刺史、侍中。
【今譯】 韓壽長得姿容儀表非??∶溃Z充征召他為自己的屬官。賈充每次官員聚會,他的女兒就從窗格中偷看,看到韓壽,很是喜歡他。便在心中懷想不忘,又通過吟詠詩文以表達(dá)這種感情。后來,她的婢女到了韓壽家中,把小姐對韓壽的一腔深情全盤托出,并說小姐長得光潔動人,美麗無比。韓壽聽了心中感動,就請求婢女暗中傳遞消息。到了約定好的時(shí)間,就到小姐房中去過夜。韓壽身體敏捷,超絕時(shí)人,總是在夜晚跳墻而入,賈充家中的人沒一個(gè)知道。從此之后,賈充覺察到女兒總是十分用心地打扮自己,喜悅舒暢的神情也大大超過了往常。后來,賈充有一次召集屬下官吏聚會,聞到韓壽身上有一種奇特的香料的氣味。這種香料是外國人進(jìn)貢的,只要一沾著人的身體,就是經(jīng)歷幾個(gè)月,香味也不會消退。賈充心想,晉武帝只把這香料賜給了自己和陳騫,其他人家不會有,便懷疑韓壽和自己女兒私通。但是圍墻重疊嚴(yán)密,大小院門也高峻嚴(yán)緊,韓壽他又怎么和女兒私通呢?于是便借口發(fā)現(xiàn)了盜賊,命令家人修整圍墻。家人回報(bào)說:“其它沒有任何異常,只有東北墻角上好象有人經(jīng)過的痕跡。但是墻很高,恐怕不是人所能翻越的?!辟Z充便叫來女兒身邊的婢女反復(fù)考問,婢女說出了實(shí)情。賈充并沒有張揚(yáng),只是把女兒嫁給了韓壽。
【總案】 本篇是一個(gè)首尾完整的愛情故事,唐代房玄齡等人編修《晉書》時(shí),將其原封不動收入《賈充傳》后的《賈謐傳》中。在宋元南戲中,亦有《韓壽竊香記》,惜其大多散佚,而明代陸采的《懷香記》,把這個(gè)故事發(fā)展到最為完美的地步。由此可是這個(gè)故事對后代文學(xué)影響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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