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漢書·范 滂 傳》原文,注釋,譯文,賞析作品：《后漢書》
簡介
《后漢書》
，南朝宋范曄撰。九十卷。其中帝后紀(jì)十卷、傳八十卷。南朝梁劉昭作注時
，把西晉司馬彪《續(xù)漢書》中的志三十卷補入
，北宋真宗乾興元年(1022年)合刊為一書
，共一百二十卷
。記述東漢一代史事
。
范曄(398—445)，字蔚宗
，南朝宋順陽(今河南淅川東南)人
。歷任秘書丞、新蔡太守
、尚書吏部郎
，因得罪彭城王劉義康，被貶為宣城太守
。遷左衛(wèi)將軍
、太子詹事，參與機要
。后因被告參與謀立大將軍彭城王劉義康為帝
，以謀反罪被殺。范曄博覽經(jīng)史
，善為文章
，精于音律，尤以史才自負(fù)
。他以東漢官修《東觀漢記》為依據(jù)
，參考西晉華嶠《后漢書》，并博采各家私撰的東漢史著所長
，刪繁就簡
，補缺訂正，自訂體例
，僅成紀(jì)
、傳，惟史志未及撰寫已被殺
。
《后漢書》上規(guī)《史記》
、《漢書》，編次周密
，多所創(chuàng)新
，尤以列傳的特點為顯著。傳主以類相從
，不拘時間先后
。增列《皇后紀(jì)》。新增黨錮
、宦者
、文苑
、獨行、方術(shù)
、逸民
、列女等七種類傳。每篇之后有論贊
，抒發(fā)議論少有顧忌
，頗為后世史家所稱道。
范滂傳
范滂①字孟博
，汝南征羌②人也
。少厲清節(jié)，為州里所服
，舉孝廉
、光祿四行③。時冀州饑荒
，盜賊群起
，乃以滂為清詔使，案察之
。滂登車攬轡④
，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及至州境
，守令自知臧污⑤
，望風(fēng)解印綬去。其所舉奏
，莫不厭塞眾議
。遷光祿勛主事。時陳蕃為光祿勛
，滂執(zhí)公儀⑥詣蕃
，蕃不止之，滂懷恨
，投版⑦棄官而去
。郭林宗⑧聞而讓蕃曰：“若范孟博者，豈宜以公禮格之?今成其去就之名
，得無自取不優(yōu)之議也?”蕃乃謝焉
。
復(fù)為太尉黃瓊⑨所辟。后詔三府掾?qū)佗馀e謠言
，滂奏刺史
、二千石權(quán)豪之黨二十余人。尚書責(zé)滂所劾猥?多，疑有私故
。滂對曰：“臣之所舉
，自非叨穢奸暴，深為民害
，豈以污簡札哉!閑以會日迫促，故先舉所急
，其未審者
，方更參實。臣聞農(nóng)夫去草
，嘉谷必茂;忠臣除奸
，王道以清。若臣言有貳
，甘受顯戮
。”吏不能詰
。滂睹時方艱
，知意不行，因投劾去
。
太守宗資先聞其名
，請署功曹?，委任政事
。滂在職
，嚴(yán)整疾惡。其有行違孝悌?
，不軌仁義者
，皆埽跡斥逐，不與共朝
。顯薦異節(jié)
，抽拔幽陋。滂外甥西平?李頌
，公族子孫
，而為鄉(xiāng)曲所棄，中常侍?唐衡以頌請資
，資用為吏
。滂以非其人，寢而不召
。資遷怒
，捶書佐?朱零。零仰曰：“范滂清裁，猶以利刃齒腐朽
。今日寧受笞死
，而滂不可違?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辟Y乃止
。郡中中人以下
，莫不歸怨
，乃指滂之所用以為“范黨”。
后牢脩誣言鉤黨?
，滂坐系黃門北寺獄?
。獄吏謂曰：“凡坐系皆祭皋陶??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变柙唬骸案尢召t者
，古之直臣。知滂無罪
，將理之于帝;如其有罪
，祭之何益!”眾人由此亦止。獄吏將加掠考
，滂以同囚多嬰病
，乃請先就格，遂與同郡袁忠?爭受楚毒
?div id="jpandex" class="focus-wrap mb20 cf">；傅凼怪谐Ｊ掏醺σ源伪嬖懀璧冉匀灸翌^?
，暴于階下
。馀人在前，或?qū)蚍?div id="jpandex" class="focus-wrap mb20 cf">，滂
、忠于后越次而進。王甫詰曰：“君為人臣
，不惟忠國
，而共造部黨，自相褒舉
，評論朝廷
，虛構(gòu)無端，諸所謀結(jié)
，并欲何為?皆以情對
，不得隱飾
。”滂對曰：“臣聞仲尼之言
，‘見善如不及
，見惡如探湯?’。欲使善善同其清
，惡惡同其污
，謂王政之所愿聞，不悟更以為黨
?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备υ唬骸扒涓喟闻e，迭為唇齒
，有不合者，見則排斥
，其意如何?”滂乃慷慨仰天曰：“古之循善
，自求多福;今之循善，身陷大戮
。身死之日
，愿埋滂于首陽山?側(cè)，上不負(fù)皇天
，下不愧夷
、齊?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备?為之改容
。乃得并解桎梏?。
滂后事釋
，南歸
。始發(fā)京師，汝南
、南陽士大夫迎之者數(shù)千兩
。同囚鄉(xiāng)人殷陶、黃穆
，亦免俱歸
，并衛(wèi)侍于滂，應(yīng)對賓客
。滂顧謂陶等曰：“今子相隨
，是重吾禍也?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彼於葸€鄉(xiāng)里
。
初
，滂等系獄，尚書霍谞?理之
。及得免
，到京師，往候谞而不為謝
?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蛴凶屼枵摺υ唬骸拔羰逑驄胱?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祁奚救之
，未聞羊舌有謝恩之辭，祁老有自伐之色”
。竟無所言
。
建寧?二年，遂大誅黨人
，詔下急捕滂等
。督郵?吳導(dǎo)至縣，抱詔書
，閉傳舍?
，伏床而泣。滂聞之
，曰：“必為我也
。”即自詣獄
?div id="jfovm50" class="index-wrap">？h令郭揖大驚，出解印綬
，引與俱亡
。曰：“天下大矣，子何為在此?”滂曰：“滂死則禍塞
，何敢以罪累君
，又令老母流離乎!”其母就與之訣。滂白母曰：“仲博?孝敬
，足以供養(yǎng)
，滂從龍舒君?歸黃泉，存亡各得其所
。惟大人割不可忍之恩
，勿增感戚?div id="d48novz" class="flower left">
！蹦冈唬骸叭杲竦门c李
、杜?齊名
，死亦何恨!既有令名，復(fù)求壽考
，可兼得乎?”滂跪受教
，再拜而辭。顧謂其子曰：“吾欲使汝為惡
，則惡不可為;使汝為善
，則我不為惡?div id="d48novz" class="flower left">
！毙新仿勚?div id="d48novz" class="flower left">
，莫不流涕。時年三十三
。
注釋①滂(pānɡ)
。 ②汝南征羌：汝南，郡名
，治所在上蔡(今河南上蔡西南);征羌
，縣名，今河南郾城縣東南
。 ③光祿四行：據(jù)《漢官儀》記載：“光祿舉敦厚、質(zhì)樸
、遜讓
、節(jié)儉，此為四行
?div id="jfovm50" class="index-wrap">！?④轡(pèi)：馬韁繩。 ⑤臧(zānɡ)污：貪污
。 ⑥執(zhí)公儀：按正規(guī)的禮節(jié)
。 ⑦投版：即辭官。版：官吏朝會時執(zhí)的朝版
，記事以備遺忘
。 ⑧郭林宗：郭泰，字林宗
。東漢末為太學(xué)生領(lǐng)袖
。黨錮之禍起，歸隱鄉(xiāng)里教授
，學(xué)生多達千人
。 ⑨黃瓊：字世英。江夏安陸(治所在今湖北云夢縣)人
。為官清正剛直
，不阿權(quán)貴
。 ⑩掾(yuàn)屬：幫忙的官吏。漢代自三公以至郡縣
，主官可自己選定掾?qū)佟?舉謠言：收集民間評論官吏的歌謠
，從而提出對官吏的批評。 刺史
、二千石：刺史和郡太守
。郡太守俸祿二千石
，故名
。 ?猥(wěi)：眾多。 劾(hé)：揭發(fā)罪狀
。此指這類文狀
。 ?功曹：官名。功曹史的簡稱
。漢代功曹的職權(quán)相當(dāng)于郡太守的總管
。 ?孝悌(tì)：孝，孝順父母;悌
，敬愛兄長
。 ?西平：郡名。治所在西都(今青海西寧市)
。 ?中常侍：官名
。主管傳達皇帝的詔令文書，權(quán)力極大
。東漢專以宦官充任
。 ?書佐：官名。此指功曹的屬官
，主管起草和繕寫文書
。 ?鉤黨：結(jié)成朋黨。 ?北寺獄：東漢由宦官掌管的監(jiān)獄
，主管監(jiān)禁
、審訊大臣。 ?皋陶：相傳為舜的掌刑官
，后被禹選為接班人
，早死，未及繼位
。 ?袁忠：東漢著名官僚袁安之孫
。袁安位至三公，以正直敢言著稱
。 ?三木囊頭：三木
，指頸
、手、足用木制刑具鎖住;囊頭
，把頭蒙住
。 ?見善如不及，見惡如探湯：語出《論語·季氏》
。探湯
，形容避惡或除惡之快。湯
，熱水
。 ?首陽山：有數(shù)處，此指洛陽東北的首陽山
。商末
，孤竹君的兩個兒子伯夷和叔齊因相互推讓王位，逃奔周
。武王滅商后
，伯夷、叔齊逃往首陽山
，不食周粟而死
。 ?愍(mǐn)：哀憐貌。 ?桎梏(zhìɡù)：木制刑具
，在手曰梏
，在足曰桎。 ?谞(xǔ)
。 ?建寧：漢靈帝年號(168—172)。 ?督郵：漢代郡太守的重要屬吏
。負(fù)責(zé)督察縣鄉(xiāng)
，傳達詔命，兼管捕捉犯人
。 ?傳(zhuàn)舍：供行人休息
、住宿的處所。 ?仲博：指范滂的弟弟
。 ?龍舒君：范滂的父親
。名顯，曾任龍舒侯相
。 ?李
、杜：李，李膺
，字元禮
，以正直聞名
，黨錮之禍中被指為首領(lǐng)，有“天下楷?div id="jpandex" class="focus-wrap mb20 cf">！敝Q;杜
，杜密，字周甫
，桓帝時官至太仆
，因反對宦官專權(quán)，黨錮之禍被罷官
，太學(xué)生稱其為“天下良輔杜周甫”
。
譯文范滂字孟博，汝南郡征羌縣人
。年輕時就清操自守
，為鄉(xiāng)里人所敬佩，被推舉為孝廉和光祿四行
。當(dāng)時冀州鬧饑荒
，盜賊很多，朝廷就用范滂做清詔使
，前去視察
。范滂登上車子，攬起韁繩
，慨然有澄清天下政治的大志
。他一到州界，那些太守
、縣令自知貪污枉法
，解下大印，望風(fēng)而逃
。范滂所上奏朝廷的意見
，無不符合公眾的意愿。后升任光祿主事
。那時陳蕃擔(dān)任光祿勛
，范滂就按規(guī)定的禮節(jié)去參見，陳蕃也不制止他
，范滂懷恨不滿
，辭官離去
。郭林宗聽說后責(zé)備陳蕃說：“像范孟博這樣的人才
，怎么能用規(guī)定的禮節(jié)去要求他呢?今天你成就了他辭官清高的名聲，難道不是自取不肯優(yōu)待賢才的非議嗎?”陳蕃于是向范滂道歉
。
范滂又被太尉黃瓊聘用。后來朝廷下詔命三府的掾?qū)偻ㄟ^舉報民間的歌謠來揭發(fā)官吏
，范滂就舉奏刺史
、太守權(quán)豪之黨共二十多人。尚書認(rèn)為范滂所彈劾的人太多了
，懷疑他夾雜有私人的因素
。范滂回答說：“……臣聽說農(nóng)夫除去雜草，好谷必定茂盛;忠臣除掉奸臣
，政治一定清明
。如果我說的話有不可信的地方，我甘愿受死
?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惫倮魺o法反駁。范滂目睹時局艱難
，知道自己的意見不會被采納
，就扔下文狀走了。
太守宗資早就聽說范滂的名聲
，就請他擔(dān)任自己的功曹史
，把政務(wù)委托給他。范滂在職期間
，嚴(yán)厲懲治惡人
。那些不孝順父母和不敬兄長、不遵循仁義處世之人
，都被范滂趕跑
，不肯與他們共事。范滂還表彰
、推薦品德高尚之人
，提拔默默無聞、地位低下之人
。范滂的外甥西平人李頌
，是公族子孫，但他故鄉(xiāng)的人都不推舉他
，中常侍唐衡為李頌向宗資求情，宗資就任用李頌為吏
。范滂以為這一任命不當(dāng)
，用非其人，就把任命狀壓了下來
。宗資遷怒他人
，捶打書佐李零。李零昂起頭來說：“范滂決斷剛正
，就像用快刀摧枯拉朽
。今天我寧可被打死
，但范滂的吩咐不能違背?div id="d48novz" class="flower left">
！弊谫Y這才作罷
。郡中的品行不端者
，無不怨恨范滂
，把他所任用的人誣為“范黨”。
后來牢修誣告范滂等人結(jié)黨營私
，范滂被關(guān)進黃門北寺獄
。獄吏對范滂說：“凡坐牢的人都要祭皋陶?div id="d48novz" class="flower left">
！狈朵枵f：“皋陶是賢人
，古代正直的大臣。他知道范滂無罪
，將到天帝那里去評理;如果范滂有罪
，即使祭皋陶又有什么幫助呢!”獄中其他人因此也不祭皋陶了。獄吏要拷打獄中的犯人
，由于關(guān)在一起的囚犯許多人疾病纏身
，范滂就自己要求先受刑，于是就和同郡袁忠爭著要先受拷打
?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傅叟芍谐Ｊ掏醺χ饌€審問犯人，范滂等犯人都腳鐐手銬
，頭上蒙物
，排在階下。其他人在前面
，正在應(yīng)對
，范滂和袁忠從后面不按次序搶到前面。王甫審問道：“你當(dāng)臣子的
，不思忠于國家
，卻結(jié)黨營私，互相吹捧
，評論朝廷的政治
，編造種種不實的事端，諸如此類的謀劃
，到底要干什么
，從實招來，不得隱瞞?div id="jfovm50" class="index-wrap">！狈朵鑼λf：“我聽說孔子講過：‘見到好人好事趕快學(xué)習(xí)照做
，見到壞人壞事趕快遠(yuǎn)遠(yuǎn)避開?div id="jfovm50" class="index-wrap">！屔迫撕蜕迫送幥鍧嵵厥菫榱吮阌谌斡?div id="jfovm50" class="index-wrap">，讓惡人和惡人同處污濁之地是為了便于去除，這是清明政治所要求的
，我不明白這樣做怎么會是結(jié)黨
。”王甫說：“你提拔同黨
，互為呼應(yīng)
，有不合意的，則排斥之
，這是什么用意?”范滂于是慷慨激昂地仰天說道：“古人行善
，自求福星高照;今我行善，卻遭殺身之禍
。我死之后
，希望把我埋葬在首陽山邊，這樣我上不辜負(fù)皇天
，下無愧于伯夷
、叔齊?div id="d48novz" class="flower left">
！蓖醺β犃诉@番話臉上露出哀憐的神色
。于是把范滂的腳鐐、手銬給解除了
。
后來范滂出獄
，回到南方。從京城出發(fā)的時候
，汝南郡
、南陽郡的士大夫出來迎接他的車子就有幾千輛。和范滂一起坐牢的同鄉(xiāng)殷陶
、黃穆
，也被赦免，和他一起回鄉(xiāng)
，侍衛(wèi)在范滂兩邊
，接待前來的賓客。范滂回頭對殷陶等人說：“今天你們跟隨我
，這是加重我的災(zāi)禍
。”于是就悄悄地返回故鄉(xiāng)
。
在此之前
，范滂等人被囚禁，尚書霍谞審理案件
。等到范滂被赦免
，來到京師，去問候霍谞時竟不謝恩
。有人責(zé)備范滂
。范滂說：“過去叔向犯罪，祁奚去救他
，沒聽說叔向講過謝恩的話
，祁奚有自夸功勞的意思?div id="jfovm50" class="index-wrap">！狈朵枋冀K沒有講謝恩的話
。
建寧二年(169年)，朝廷大肆捕殺黨人
，皇上頒下詔書立即逮捕范滂等人
。督郵吳導(dǎo)來到范滂所在的縣，抱著詔書
，關(guān)上傳舍的門
，伏在床上哭泣。范滂聽說后
，說：“一定是因為我的緣故
。”立即自動去監(jiān)獄
?div id="d48novz" class="flower left">
？h令郭揖大吃一驚，說：“天下這么大
，你為何要待在此地等死?”范滂說：“我范滂一死
，大禍也就結(jié)束了，我怎么敢連累閣下
，又讓老母流離他鄉(xiāng)呢?”范滂的母親聽了就同他訣別
。范滂對母親說：“弟弟仲博很孝敬您老人家，足以供養(yǎng)您老人家的生活
，我跟隨父親龍舒君命歸黃泉
，生者和死者各得其所。萬望母親大人割斷骨肉之情
，不要悲傷
?div id="jpandex" class="focus-wrap mb20 cf">！狈赌刚f：“你今天得以和李膺、杜密齊名
，就是死了又有什么遺憾呢!既然已經(jīng)有了美名
，又希望長壽，兩者怎么可以兼得呢?”范滂跪著接受母親的教誨
，再拜而別
。又回過頭對兒子說：“我要讓你做惡人，但惡人不可做;我要讓你做善人
，那我就不能做惡人
。”人們聽說這些話
，無不流下了眼淚
。范滂死時才三十三歲。
董宣傳
董宣字少平
，陳留圉人也①
。初為司徒侯霸所辟，舉高第
，累遷北海相
。到官，以大姓公孫丹為五官掾②
。丹新造居宅
，而卜工以為當(dāng)有死者，丹乃令其子殺道行人
，置尸舍內(nèi)
，以塞其咎。宣知
，即收丹父子殺之
。丹宗族親黨三十馀人，操兵詣府
，稱冤叫號
。宣以丹前附王莽，慮交通海賊
，乃悉收系劇獄
，使門下書佐水丘岑盡殺之。青州以其多濫
，奏宣考岑
，宣坐征詣廷尉。在獄
，晨夜諷誦
，無憂色
。及當(dāng)出刑，官屬具饌③送之
，宣乃厲色曰：“董宣生平未曾食人之食
，況死乎!”升車而去。時同刑九人
，次應(yīng)及宣，光武馳使騶騎④特原宣刑
，且令還獄
。遣使者詰宣多殺無辜，宣具以狀對
，言水丘岑受臣旨意
，罪不由之，愿殺臣活岑
。使者以聞
，有詔左轉(zhuǎn)宣懷令，令青州勿案岑罪
。岑官至司隸校尉
。
后江夏有劇賊夏喜等寇亂郡境，以宣為江夏太守
。到界
，移書曰：“朝廷以太守能擒奸賊，故辱斯任
。今勒兵界首
，檄到，幸思自安之宜
?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毕驳嚷劊瑧?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即時降散
。外戚陰氏為郡都尉，宣輕慢之
，坐免
。
后特征為洛陽令。時湖陽公主蒼頭⑤白日殺人
，因匿主家
，吏不能得。及主出行
，而以奴驂乘⑥
，宣于夏門亭候之
，乃駐車扣馬，以刀畫地
，大言數(shù)主之失
，叱奴下車，因格殺之
。主即還宮訴帝
，帝大怒，召宣
，欲箠殺之
。宣叩頭曰：“愿乞一言而死?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钡墼唬骸坝窝?”宣曰：“陛下圣德中興
，而縱奴殺良人，將何以理天下乎?臣不須箠
，請得自殺
。”即以頭擊楹⑦
，流血被面
。帝令小黃門持之，使宣叩頭謝主
，宣不從
，強使頓之，宣兩手據(jù)地
，終不肯俯
。主曰：“文叔為白衣時，藏亡匿死
，吏不敢至門
。今為天子，威不能行一令乎?”帝笑曰：“天子不與白衣同
?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币螂窂婍椓畛觥Ｙn錢三十萬
，宣悉以班諸吏
。由是搏擊豪強，莫不震栗
，京師號為“臥虎”
。歌之曰：“枹鼓⑧不鳴董少平?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br>
在縣五年
。年七十四
，卒于官。詔遣使者臨視
，唯見布被覆尸
，妻子對哭，有大麥數(shù)斛
、敝車一乘
。帝傷之，曰：“董宣廉潔
，死乃知之!”以宣嘗為二千石
，賜艾綬，葬以大夫禮
。拜子并為郎中，后官至齊相
。
注釋①陳留圉(yǔ)：陳留
，郡名。圉
，縣名
。 ②五官掾(yuàn)：官名，為郡
、國中的武官
。 ③饌(zhuàn)：食物。 ④騶(zōu)騎：主駕車馬的侍從
。 ⑤蒼頭：奴仆
。漢代奴仆以深青色巾裹頭，故稱
。 ⑥驂(cān)乘：乘車時坐在車右
，即陪乘。 ⑦楹(yínɡ)：廳堂的前柱
。 ⑧枹(fú)鼓：枹鼓槌
。枹鼓不鳴，因清廉地方大治
，無人鳴冤叫屈打官司
。
譯文董宣字少平，是陳留郡圉縣人
。起初被司徒侯霸聘用
，考績優(yōu)等，幾經(jīng)升遷
，官至北海相
。赴任后
，以當(dāng)?shù)卮笞骞珜O丹為五官掾。公孫丹新造了一所住宅
，而占卜的人說這房子里要死人的
，公孫丹就命他的兒子殺死一個過路人，把尸體放在房內(nèi)
，作為替死鬼
。董宣知道后，立即逮捕公孫丹父子處以死刑
。公孫丹的族人
、親戚、朋友共三十多人
，手拿兵器來到官府
，鳴冤叫屈。董宣因為公孫丹從前曾依附王莽
，擔(dān)心他勾結(jié)海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