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姥磯·何遜
暮煙起遙岸,斜日照安流。
一同心賞夕,暫解去鄉(xiāng)憂。
野岸平沙合,連山遠(yuǎn)霧浮。
客悲不自已,江上望歸舟。
這是一首寫思鄉(xiāng)之情的詩。
慈姥磯,在慈姥山麓。慈姥山,又名慈姆山,在今江蘇省江寧縣西南、安徽省當(dāng)涂縣北?!蹲x史方輿紀(jì)要》卷二十江寧府條下云:“慈姥山,府西南百十里,以山有慈姥廟而名。積石臨江,崖壁峻絕。一名鼓吹山,以山產(chǎn)簫管也。山下有慈姥溪,與太平府當(dāng)涂縣接界。舊志:慈姥港泄慈湖以東之水入江。近湖又有慈姥磯,今曰和尚港。”
這首詩寫作者辭家出門,有友人送至磯下,時值傍晚,夕陽的余輝灑在平靜的江水上,波光粼粼,沿江遠(yuǎn)遠(yuǎn)望去,只見兩岸炊煙裊裊,充滿詩情畫意。作者和友人一同欣賞著這令人陶醉的山水畫圖,似乎暫時忘卻了離鄉(xiāng)的悲愁。送君千里,終有一別。送他的友人就要乘舟回去了。他望著遠(yuǎn)去的船兒,但見滔滔江水,漫漫沙灘,和那峻峭的崖壁連接成一片,兩岸的層巒疊嶂籠罩在沉沉暮靄之中。面對這無窮的大自然,客居異鄉(xiāng)的游子眼睛濕潤了,一切都變得模糊了。他呆呆地望著友人遠(yuǎn)去的歸舟,陷入了深深的悲哀之中。所以沈德潛說:“己不能歸,而望他舟之歸,情事黯然?!?《古詩源》卷十三)這是最令人難堪的了。
沈德潛又說:“水部名句極多,然漸入近體”。(《古詩源》卷十二)像這首詩的五、六兩句,就是傳誦千古的名句。杜詩“遠(yuǎn)岸秋沙白,連山晚照紅。”(《秋野五首》其四)即脫胎于此?!耙鞍镀缴澈稀笔墙?,“連山遠(yuǎn)霧浮”是遠(yuǎn)景,寫景狀物,細(xì)微貼切,對仗工整,聲韻合諧。特別是“合”字、“浮”字,用得極為精當(dāng),可謂形象傳神。這也是何遜常用的句法,如《春夕早泊和劉咨議落日望水》詩云:“草光天際合,霞影水中浮?!倍驼自姷穆暵筛裾{(diào)而論,已儼然唐律了。難怪沈德潛說:“五言律,陰鏗、何遜、庾信、徐陵已開其體?!?《說詩晬語》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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