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雁
錢 起
瀟湘何事等閑回?水碧沙明兩岸苔。
二十五弦彈夜月,不勝清怨卻飛來。
錢起,本書卷一《逢俠者》已介紹?!皻w雁”,湖南衡陽有回雁峰,相傳南飛的大雁至此就不再繼續(xù)往南飛行,過了冬天,再飛回北方。
此詩為問答體。前兩句設(shè)問。首句問歸雁為何輕易離開湖南。“瀟湘”指湖南境內(nèi)的兩條河流瀟水與湘水,這里代稱湖南?!暗乳e”,隨便,輕易。次句寫瀟水與湘水流域的自然環(huán)境很適合大雁生活?!八躺趁鳌睂懰燎?。晉羅含《湘中記》說明了這一點(diǎn):“湘水至清,雖深五六丈,見底了了然。石子如樗蒲大,五色鮮明。白沙如霜雪。”此外,兩岸還生長苔蘚,可供大雁食用。這兩句詩采用了倒敘的手法,首先提問,這樣容易扣人心弦,然后再補(bǔ)充說明提問的理由,以見問得合情合理。
后兩句寫大雁的回答。第三句寫湘靈在月明之夜鼓瑟,“二十五弦”指瑟,《漢書·郊祀志上》說:“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為二十五弦。”“彈夜月”指在夜晚的月光下彈奏瑟。末句寫其哀怨的瑟聲正朝我們飛來,讓我們受不了,所以只好飛回北方。為什么湘水女神所彈奏的樂曲如此悲哀呢?傳說湘水女神是堯的兩位女兒、舜的兩位妻子娥皇與女英。據(jù)晉張華《博物志》卷八記載:“堯之二女,舜之二妃,曰湘夫人。舜崩,二妃啼,以涕揮竹,竹盡斑。”則她們鼓瑟,其音調(diào)極其悲傷,也就可想而知了?!皠佟?,承受得起,“不勝”,受不了,承受不起?!扒逶埂敝钙嗲灏г沟纳??!皡s”,張相《詩詞曲語辭匯釋》指出:“卻,猶正也,于語氣加緊時(shí)用之?!?/p>
這首詩的構(gòu)思非常奇妙。大雁是候鳥,秋雁南飛是為了過冬,春雁北歸是為了繁衍后代,與音樂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但是詩中卻說大雁北歸是因?yàn)槭懿涣税г沟纳?,這就將湘靈鼓瑟巨大的藝術(shù)魅力表現(xiàn)出來了,因?yàn)檠闵腥绱?,人何以堪?詩人還采用擬人的方法,運(yùn)用問答的方式,讓大雁自己說明北歸的原因,從而顯得格外生動(dòng)而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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