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節(jié)(二首選一)·黎簡
春衣白夾騎青驄,淺淺平蕪淡淡風。
蠟髻蠻姬斗歌處,四山純碧木棉紅。
這是一首寫廣西瑤族女子參加賽歌節(jié)的詩。以少數(shù)民族的生活為題材的詩,在古典詩歌中為數(shù)甚少,何況又寫得如此色澤明麗,情景宜人,這就更為難能可貴了。
詩中的賽歌節(jié),時間是在木棉花盛開的早春季節(jié),地點是在一處四圍青山的平曠地帶。詩人采用動靜兼顧的寫法,前兩句先展示歌節(jié)的參加者瑤族婦女的動態(tài):一群在艷麗的春衫上套著白色夾衣的婦女騎在青驄馬上,正從春草短淺的平曠原野上由遠而近迤邐走來,其時天朗氣清,和風拂面。后兩句寫她們到達斗歌處的靜態(tài)?!跋烑傩U姬”,指以黃蠟泥發(fā)髻的瑤族女子。蠻姬,舊時對南方少數(shù)民族女子的稱呼。詩人對瑤族女子外形的描寫,首句中寫到她們所穿的“春衣白夾”,至此又突出她們頭上的“蠟髻”,二者都是富有特征性的民族服飾打扮。詩人將“蠟髻蠻姬”置于畫面的中心,背景則是“四山純碧木棉紅”。“木棉”,又稱英雄樹、攀枝花,先葉開花,色紅。后兩句仿佛是詩人繞場一周見到的,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能見到青山映出紅花,以及青山、紅花的背景上襯出的一群神采飛揚的斗歌的年輕女子。
此詩寫歌節(jié),卻并不正面描寫斗歌的情況,而是以悠游從容之筆寫參加斗歌的女子,從騎馬上路一直寫到她們到達“斗歌處”,以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的統(tǒng)一,和諧地組成一幅洋溢著民族、地區(qū)與節(jié)令特色的色彩絢麗的長卷。詩人是一位調(diào)配色彩的高手,“白夾”——“青驄”,“四山純碧”——“木棉紅”,對比鮮明,色彩效果強烈,與歌節(jié)的歡樂氣氛正相吻合。李慈銘在《越縵堂日記》中稱贊黎簡“詩中皆畫境”,驗之此詩,確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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