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曹溶
點絳唇·平遠臺秋眺原文
愧殺陳琳,磨殘鐵硯收軍后。喜逢涼晝,千里都穿透。高處生寒,漸逼蠻花瘦。人如舊,海光一溜,熨盡青山皺。
平遠臺大概是曹溶在山西大同兵備任上所到的一個地方。時值深秋,涼氣襲人,詞人登臨送月,遂觸動詩思,寫下這首小詞。
漢末的陳琳以擅長草擬公事文書而聞名于世。曹丕《典論·論文》中說:“琳、之章表書記,今之雋也?!标惲沼乳L于軍中檄文,至有曹操以為可醫(yī)頭風的故事。此時曹溶兵備大同,自然也時作章表檄文,故隱然以陳琳自況。但日事案牘而未能建功立業(yè),又有愧疚之意。然一旦了卻公事,登臨遠眺之際,頓覺心胸開宕?!跋卜隂鰰儯Ю锒即┩浮?,雖是描寫節(jié)候,然秋高氣爽中登高的愉悅心情也溢于言端。“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千里秋涼雖然不是目之所見,但也只有置身高處的人才能感到。這里作者以想象代替實見,不僅道出了當時一種真切的感受,而且令詞的意境更加耐人尋味。秋涼在作者的筆下也似乎成了一種看得見、摸得著、實實在在的東西??梢赃@樣說:“千里都穿透”五字給予讀者的感受不僅是一陣沁人心肺的涼意,而且是一片明爽的秋色。
“高處生寒”,一方面說自己登臨高臺,倍覺寒意,另一方面也泛指北地的氣候易變,寒氣早來。“漸逼蠻花瘦”一句中之“逼”字下得很重,給人以寒氣逼人的感受。“蠻花”二字造語奇特,尤覺新警?!笆荨弊肿匀幻撎ビ诶钋逭盏拿洹叭吮赛S花瘦”,但不像李詞那樣凄婉,而頗具奇詭警拔的風調。所以接下去“人如舊”三字可謂是“人比黃花瘦”的反用。意謂節(jié)候暗換,花草萎謝,百人猶如舊,暗寓空懷壯志,而年復一年碌碌無為的嘆惋。末尾兩句復以景語作結:在秋日的陽光下,曠野千里之間,似有海氣升騰,給青山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輕紗,青山的皺折像是在那輕紗中消失了。這里形象地描繪出了秋日遠山的朦朧之美。以為“海光”熨平了青山的皺紋,是何等的想象,何等的筆力!
全詞以寫景為主,然景中也有人在,而遣詞造句的明爽奇俊,更顯示了曹溶詞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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