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詞·浣溪沙
睡起惺忪強自支。綠傾蟬鬢下簾時。夜來愁損小腰肢。遠信不歸空佇望,幽期細(xì)數(shù)卻參差。更兼何事耐尋思。
詞譯
假如雨后還是雨,憂傷之后還是憂傷,那么這離別之后的離別,幽居的伊人又怎能從容面對?在夢里,她在探測,遠方的人用胳臂擁抱自己的距離。清晨醒來,她用三千煩惱絲,織成了一條彩虹的小徑,等他歸來。
“我再等一分鐘,或許下一分鐘,看到你閃爍的眼,很想溫暖你的臉?!比欢瑹o可奈何的花,已經(jīng)落去;似曾相識的燕,也已歸來。心上人卻在何方?
守候不來,失落的女子,唯有“小園香徑獨徘徊”……
評析
這首《浣溪沙》,在那些并不熟悉納蘭詞的讀者看來,也許更像是歷史上某個女詞人的閨怨作品,而非出自一個位居御前侍衛(wèi),有著武官身份的滿族男性的筆下。因為這首詞在詞體上有著很濃的女性化傾向,寫一女子思念丈夫的幽獨孤凄的苦況,屬于傷離之作。
上闋寫她的形貌。“睡起惺忪強自支”,說的是因剛醒而眼睛模糊不清,要打起精神,支撐住自己。一“強”字寫出了挺起精神以迎清晨的艱難與不愿。看她早晨一副睡眼朦朧、倦于起床的模樣,便知昨夜睡得很晚,大概是夜深燈殘,燈火明滅之際,才斜靠枕頭,聊作睡去?!熬G傾蟬鬢下簾時”一句是對她頭發(fā)的描繪。此處,納蘭用“綠”字來形容她的頭發(fā)好似綠云,真是給人幾多悠遠的想象。佳人醒后下簾,頭發(fā)偏墮也懶得梳理,大概是心有所懷吧。柳永《定風(fēng)波》詞就有“暖酥消,膩云亸(duǒ),終日厭厭倦梳裹”的句子,用以表達女子由于思戀自己的丈夫,連梳妝打扮之事也無心去做。果不其然,“夜來愁損小腰肢”,過度的哀愁已經(jīng)令她身體受損了,可見心懷之深,愁緒之重。
那么究竟是什么讓她“愁損小腰肢”呢?詞之下闋從她的心理入手,將原因“娓娓道來”?!斑h信不歸空佇望”言對方遠離卻沒有來信,只有苦苦凝望,寂寂等待。因為不通音信,所以相思難寄,這就必然使她對遠方情人的思念更加迫切,相見的欲望更加強烈。遂有下句的“幽期細(xì)數(shù)”,即暗自數(shù)著相會的時日,希望能一解相思之苦。然而結(jié)果是“卻參差”,即言由于心思太亂,故而數(shù)了又?jǐn)?shù),卻仍然數(shù)不清相會的日期。然而不管究于何因,幽期既誤,他日再聚已成幻夢。于是發(fā)出“更兼何事耐尋思”的喟嘆,感覺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事情再值得思量了,心境遂臻于絕望。整首詞的格調(diào)雖平淡幽遠,但感情幽婉凄怨,秉持了納蘭詞一貫的詞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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