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慢·尋尋覓覓》譯文|注釋|大意|賞析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①。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②,如今有誰堪摘?守著③窗兒,獨自怎生④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⑤,怎一個愁字了得!
【注釋】
這是一首通過描寫殘秋所見、所聞、所感,抒發(fā)自己因國破家亡、淪落天涯而產(chǎn)生的孤寂落寞、悲涼愁苦心緒的作品,宋代李清照作。
①將息:調(diào)養(yǎng)休息,保養(yǎng)安寧,養(yǎng)息適應。
②損:表示程度極高。
③著:一作“著”。
④生:語氣助詞,無義。
⑤這次第:這光景、這情形。
【大意】
苦苦地尋尋覓覓,卻只見冷冷清清,怎不讓人凄慘悲戚。乍暖還寒的時節(jié),最難保養(yǎng)休息。喝三杯兩杯淡酒,怎么能抵得住早晨的寒風急襲?一行大雁從眼前飛過,更讓人傷心,因為都是舊日的相識。
園中菊花堆積滿地,都已經(jīng)憔悴不堪,如今還有誰來采摘?冷清清地守著窗子,獨自一個人怎么熬到天黑?梧桐葉上細雨淋漓,到黃昏時分,還是點點滴滴。這般情景,怎么能用一個“愁”字了結(jié)!
【賞析】
心情不好,再加上這種乍暖還寒的天氣,睡覺也睡不好。多想沉沉睡去,在夢鄉(xiāng)里短暫地逃離痛苦,豈耐越想入眠越難以入眠。失眠的時候總是想起過去,過去的時光里有他,她已經(jīng)亡故的丈夫。披衣起床,喝一點酒暖暖身子再說吧。可是寒冷是由于孤獨引起的,而飲酒與品茶一樣,獨自一人只會覺得分外凄涼。
端著一杯淡酒,在這天暗云低,冷風正勁的時節(jié),突然聽到鴻雁悲鳴,哀怨的鳴叫劃破天空,劃破作者未愈的傷口。作者忍不住感嘆:大雁的叫聲凄涼幽怨,恐怕也如我一般,心中藏滿了傷心往事吧!難道它也像我一樣,余生要獨自一人面對萬里層山、千山暮雪?思緒嘈雜,淚光迷蒙,孤獨的鴻雁的模樣越來越熟悉,豈非以前為自己傳遞情書的那一只?信使仍在,蕭郎已逝,人鬼殊途,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這時看見那些菊花,才發(fā)覺花兒也已憔悴不堪,落紅滿地,再無當年那種“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的雅致了。作者忍不住再次陷入沉思:以往的日子多么美好,那時,他仍健在,二人詩詞唱和,一起整理古籍,可如今呢?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遭受這無邊無際的孤獨的煎熬了。故物依然,人面全非?!芭f時天氣舊時衣,只有情懷,不得似往時?!豹殞χ卵銡埦?,更感凄涼。手托香腮,珠淚盈眶。怕黃昏,捱白晝。對著這陰沉的天,一個人要怎樣才能熬到黃昏的來臨呢?漫長使孤獨變得更加可怕,獨自一人,覺得連時間也開始變慢起來。
捱到黃昏,雨下了起來。點點滴滴,淅淅瀝瀝,無邊絲雨細如愁,徒然惹人心煩。屋外那兩棵梧桐,雖然處在風雨中,卻互相扶持、互相依靠,兩相對比,自己一個人要凄涼多了。
急風驟雨,孤雁殘菊梧桐,眼前的一切,每一樣都使人憂愁,直至無以復加、無法形容、難以表述。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直接說了:“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拓展】
這首詞開篇連用的七組疊字歷來為人們稱道,唐代詩僧寒山曾作《杳杳寒山道》,其中對疊字的運用亦達到了極高的境界。全詩如下: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澗濱。
啾啾常有鳥,寂寂更無人。
淅淅風吹面,紛紛雪積身。
朝朝不見日,歲歲不知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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