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戀花·昌樂館寄姊妹
淚濕羅衣脂粉滿,四疊陽關(guān),唱到千千遍。人道山長水又?jǐn)?,瀟瀟微雨聞孤館。惜別傷離方寸亂,忘了臨行,酒盞深和淺。好把音書憑過雁,東萊不似蓬萊遠(yuǎn)。
【評說】
此為宣和三年(1121年)八月李易安自青州赴萊州途中驛館寄親友之作,時趙明誠官萊州知州。此時李易安已年近不惑,且無所出,雖才華猶在,而激情已逝,容色不再,夫妻間之感情,或不無影響,故此篇別有深情,離情慘淡,中情欲淚,而淚之矣,借寄人之作出之,令人感懷,使人傷感。“人道山長水又?jǐn)唷?,無限之慨觸寓之其中矣,所謂“孤”者,身心兼之也。嗟乎!余少年時未嘗念家,以為壯志凌云,雖千萬里,無所懼之,自不屑為此女子之態(tài)。今過而立,而反時復(fù)念家,豈壯志未酬之使然邪?抑年愈長而遂有是也?戊子臘月初四,或謂余近來詩作大有進(jìn),而去所倡之審美理想則愈遠(yuǎn),其實(shí)仍多賴才情而進(jìn),固是感傷使然,見之詩詞,是為退步,而余以壯美尤其是以豪放之精神為主之審美理想,則未嘗一刻而能棄之也!嗟乎!徒念家與親情之何益哉,力之所未能,豈傷感之能盡邪!余嘗有言:有女人處方為家,夫婦之間雖無血緣關(guān)系,然其近密,甚于其他,然雖近密,而猶未必能免同床異夢甚至反目成仇者,其所維系者,可謂微矣!以李易安而言,其婚姻之主導(dǎo)權(quán)并不在己,故無論如何,亦唯有幽怨耳。人世之幸常同,而人世之不幸,亦每常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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