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史詩詞
詠史詩詞與懷古詩詞有時被合在一起,稱詠史懷古詩詞,因為詠史就會懷古,懷古也會詠史。厲以寧在他的讀書筆記中注意到這一點,他寫道:“詠史詩詞可能有一具體的事件或史跡,而懷古詩詞可能較為籠統(tǒng)、抽象。所以詠史與懷古可合可分?!?/p>
厲以寧自己也喜歡寫一些詠史的詩詞,例如,1981年他在西安路過秦始皇陵時,想起了唐朝許渾的一首七絕:
七絕·途經(jīng)秦始皇墓
(唐)許渾
龍盤虎踞樹層層,勢入浮云亦是崩。
一種青山秋草里,路人唯拜漢文陵。
厲以寧當即也寫了一首詠史的七絕:
七絕·過秦始皇陵
厲以寧
儒士坑埋古籍焚,萬民血淚祖龍墳。
唐人已辨誰賢劣,不拜秦陵拜漢文。
再以他1989年在徐州戲馬臺所寫的七絕二首為例:
七絕·徐州戲馬臺
厲以寧
其一
連年征戰(zhàn)怨難平,父老已非昔日情。
縱使渡江招士卒,幾人投筆楚軍行?
其二
垓下合圍霸業(yè)空,英雄末路楚歌中。
鴻門當斷終難斷,愧對烏江水自東。
徐州戲馬臺,據(jù)說是項羽練馬場。厲以寧這兩首詩是詠項羽的。關(guān)于項羽之死,唐朝杜牧和宋朝李清照都留下了名作。
七絕·題烏江亭
(唐)杜牧
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恥是男兒。
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
五絕·夏日絕句
(宋)李清照
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而厲以寧則在詩中提出“縱使渡江招士卒,幾人投筆楚軍行?”
又如,厲以寧作于1991年的七律《甘肅酒泉左公柳碑前》,也是一首詠史詩:
七律·甘肅酒泉左公柳碑前
厲以寧
雪山南北戰(zhàn)云中,萬里征程大漠風。
馳騁鐵騎戈壁路,飛傳捷報玉門東。
舍身保國湘軍志,進退運籌主帥功。
回顧當年邊塞事,漫天柳絮贊英雄。
這是一首詠左宗棠的詩。左宗棠督辦新疆軍務,率湖湘子弟西征,擊敗了浩罕汗國的軍閥阿古柏集團,收復了新疆。左宗棠命令大軍在蘭新道邊遍栽楊柳,這就是“左公柳”的來歷。這首七律的最后,以“漫天柳絮贊英雄”作結(jié),使得全詩都洋溢著一種豪邁的氛圍,感情是高昂而不是低回,是感慨而不是嘆息。
對于詠史詩,厲以寧也有他自己獨到的觀點。詠史是我國詩詞歷史中的一個重要傳統(tǒng)。早至《詩經(jīng)·王風·黍離》,便描寫了一個士人經(jīng)過故都,看見宗廟宮殿平為田地,于是憂傷彷徨,憫周室之顛覆,因而作了這樣一首詩。再如南朝謝朓作《和伏武昌登孫權(quán)故城詩》,詠三國時吳國孫權(quán)事;南北朝時的著名詩人庾信作《經(jīng)陳思王墓》,詠三國魏曹植事等等。首次以“懷古”二字入詩,則始于唐初陳子昂的《白帝城懷古》和《峴山懷古》兩首,前者是他路經(jīng)白帝城、漢王宮舊址時所寫;后者則是他自蜀入京路過湖北襄陽峴山時所寫,所詠的都是與當?shù)赜嘘P(guān)的古人史事。
陳子昂之后,以詠史為題材的詩詞很多。作者往往用憑吊古人古跡的方式來抒發(fā)自己的某種觀點,寄托自己的感情,因此像厲以寧所說的那樣,這一類詩詞往往能使作者思考意在言外的若干問題。例如杜甫的七律《蜀相》:
七律·蜀相
(唐)杜甫
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
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
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蜀相即三國時蜀國丞相諸葛亮。杜甫于唐肅宗乾元二年流落到成都,第二年他拜謁了成都西郊的武侯祠。詩人面對歷經(jīng)滄桑卻遒勁挺拔的“孔明手植”之巨柏,百囀千啼、自鳴得意的黃鸝,年久失修、頹圮破敗的祠堂,想到“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諸葛亮,再感念時事之混亂,寫下了這首流傳千古的《蜀相》。
比較典型的詠史詩還有李商隱的七律《隋宮》和《馬嵬》,前者抨擊了隋煬帝傾天下之所有填一己之私欲,終于導致亡身滅國;后者則在感嘆唐玄宗和楊貴妃之事的同時,暗含諷刺之意:
七律·隋宮
(唐)李商隱
紫泉宮殿鎖煙霞,欲取蕪城作帝家。
玉璽不緣歸日角,錦帆應是到天涯。
于今腐草無螢火,終古垂楊有暮鴉。
地下若逢陳后主,豈宜重問后庭花。
七律·馬嵬
(唐)李商隱
海外徒聞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
空聞虎旅傳宵柝,無復雞人報曉籌。
此日六軍同駐馬,當時七夕笑牽牛。
如何四紀為天子,不及盧家有莫愁。
前一首詩中的“地下若逢陳后主,豈宜重問后庭花”兩句,雖然有人認為稍欠厚道,有輕薄之意,但用來評論隋煬帝,是符合實際的。
后一首詩中的“此日六軍同駐馬,當時七夕笑牽?!眱删洌粌H對仗工穩(wěn),而且寓意很深,堪稱名句。
厲以寧在同一題材上也有詠史之作。
踏莎行·揚州,憶李商隱七律《隋宮》“地下若逢陳后主”句有感而作
厲以寧
共識應存,欲談還止,相逢無語惟凝視。政通全仗富黎民,興亡不管嬪妃事。
錦繡江山,僅傳二世,唐人感嘆前朝史。長堤柳色又鵝黃,運河水闊商船駛。
此詞作于1989年,由此詞可見,厲以寧對隋煬帝開通大運河的功績還是肯定的。
1999年,厲以寧在南京胭脂井旁,以同一題材填了一首《卜算子·南京胭脂井》:
卜算子·南京胭脂井
厲以寧
缺月對斜陽,默默交相映。半地黃花半地霜,風冷三秋盡。
草沒六朝碑,荒廢胭脂井,陳滅隋亡一瞬間,青史堪為鏡。
2004年夏,厲以寧在陜西考察,在興平(馬嵬坡在興平境內(nèi))和華清池都題了詞。
臨江仙·過興平有感
厲以寧
盛世驟然無影去,鼙鼓動地漁陽。九重驚破走倉皇,今朝追悔晚,當日貶忠良。
劍閣歸來秋雨夜,愁容淚落行行。難回馬嵬覓殘妝。梨園聲已老,抱恨臥空床。
采桑子·華清池
厲以寧
海棠池上驪山月,照遍天涯,閱盡奢華,默默送迎朝晚霞。
宮中縱有白頭約,鏡里黃花,水底流沙,那似尋常百姓家。
溫庭筠的七律《蘇武廟》表彰了蘇武忠貞不屈的愛國精神,表達了詩人對蘇武那樣的英雄的追慕:
七律·蘇武廟
(唐)溫庭筠
蘇武魂銷漢使前,古祠高樹兩茫然。
云邊雁斷胡天月,隴上羊歸塞草煙。
回日樓臺非甲帳,去時冠劍是丁年。
茂陵不見封侯印,空向秋波哭逝川。
厲以寧認為,溫庭筠詩中第三、四、五、六句都是名句?!霸七呇銛嗪煸拢]上羊歸塞草煙”兩句,把塞上的景色寫活了,真是大手筆。而“回日樓臺非甲帳,去時冠劍是丁年”兩句,把蘇武在匈奴的19年做了概述。在歷代詠蘇武的詩詞中,溫庭筠的這首七律確是與眾不同。
歷朝詠王昭君之作很多,而王安石的七古《明妃曲》(二首)不愧是千古流傳的佳作:
明妃曲
(宋)王安石
其一
明妃初出漢宮時,淚濕春風鬢腳垂。
低徊顧影無顏色,尚得君王不自持。
歸來卻怪丹青手,入眼平生未曾有;
意態(tài)由來畫不成,當時枉殺毛延壽。
一去心知更不歸,可憐著盡漢宮衣;
寄聲欲問塞南事,只有年年鴻雁飛。
家人萬里傳消息,好在氈城莫相憶;
君不見,咫尺長門閉阿嬌,人生失意無南北。
其二
明妃初嫁與胡兒,氈車百輛皆胡姬。
含情欲說獨無處,傳與琵琶心自知。
黃金桿撥春風手,彈看飛鴻勸胡酒。
漢宮侍女暗垂淚,沙上行人卻回首。
漢恩自淺胡自深,人生樂在相知心。
可憐青冢已蕪沒,尚有哀弦留至今。
厲以寧指出,王安石的《明妃曲》一掃過去詩人的看法,提出了“人生失意無南北”“人生樂在相知心”,給讀者極大的啟示。厲以寧1991年拜謁昭君冢后,也寫了一首七律,為昭君出塞的故事增添了些許新意:
七律·呼和浩特昭君墓
厲以寧
難舍楚鄉(xiāng)花艷艷,難忘塞下雪深深。
草原習俗殷勤問,中土詩歌帶笑吟。
商貿(mào)關(guān)前添和睦,琵琶馬上盡知音。
有緣不再分南北,四海平民一樣心。
厲以寧在詩中寫道,王昭君雖然難以割舍故鄉(xiāng)之情,但對第二故鄉(xiāng)也一往情深,她已與當?shù)氐娜嗣袢跒橐惑w,把中土的文化傳播到了邊疆。詩中最后的“有緣不再分南北”,則以一種積極樂觀的筆調(diào)改寫了王安石的“人生失意無南北”。
1997年,厲以寧在去湖北神農(nóng)架考察途中,路過昭君故里,還寫過一首《秋波媚·湖北宜昌至木魚坪途中,路經(jīng)昭君故里》,十分風趣。
秋波媚·湖北宜昌至木魚坪途中,路經(jīng)昭君故里
厲以寧
青山碧水草萋萋,飛蝶逐高低。峰如屏障,置身圖畫,將信猶疑。
蘆笙吹奏傳村外,老少換新衣。誰家嫁娶?彩燈懸掛,正是佳期。
時代不同了,昭君故里少女的處境和心情也自然不一樣了。
厲以寧認為,由于種種限制,唐宋關(guān)于古人古跡的詠懷,很少能突破“愁”字這個框框。一般來說,詠史詩雖然名為詠史,實為“詠懷”。在“詠懷”之中,又以抒發(fā)“愁緒”最為常見。這大概是因為,人作為時間中的存在,能夠經(jīng)歷的是有限的,但古跡、古事往往能將人引向更加廣闊的時間和空間之中,使人能和自己無法親身經(jīng)歷的事件、人物照面。古時的痛飲狂歌、疆場廝殺都已不見了蹤跡,曾經(jīng)煊赫一時的帝王將相、文人騷客也已化作了荒冢,王朝興亡和世事無常,最容易引起后人的感慨,喚起一種虛無的感受。盡管“愁”的內(nèi)容和方式并不完全一樣,但從整個情調(diào)來說,是嘆息的成分居多。即使是被認為最好的作品,也沒能超越這一點。以描寫黃鶴樓的詩為例,歷來都以崔顥的七律《黃鶴樓》為壓卷之作:
七律·黃鶴樓
(唐)崔顥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云千載空悠悠。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日暮鄉(xiāng)關(guān)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李白寫了風格相近的另一首七律《登金陵鳳凰臺》:
七律·登金陵鳳凰臺
(唐)李白
鳳凰臺上鳳凰游,鳳去臺空江自流。
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
總為浮云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這兩首唐詩都被認為是上乘之作。宋詞中秦觀的《釵頭鳳·別武昌》也是一首好詞。
釵頭鳳·別武昌
(宋)秦觀
臨丹壑,憑高閣,閑吹玉笛招黃鶴??战?,重回顧。一洲煙草,滿川云樹。住,住,住。
江風作,波濤惡,汀蘭寂寞岸花落。長亭路,塵如霧。青山雖好,朱顏難駐。去,去,去。
厲以寧指出,其實崔、李二詩和秦觀的詞都沒有擺脫“愁”這個框框,這個框框限制了許多作者,同樣限制了崔顥、李白和秦觀。然而,南宋陳亮登鎮(zhèn)江多景樓所賦《念奴嬌·登多景樓》,卻一掃傷感成分。厲以寧認為,在南宋當時的局面下,陳亮在登樓詞中能暢敘積極樂觀的抗敵思想,足以表明他是一位優(yōu)秀的作家。
念奴嬌·登多景樓
(宋)陳亮
危樓還望,嘆此意、今古幾人曾會。鬼設神施,渾認作、天限南疆北界。一水橫陳,連崗三面,做出爭雄勢。六朝何事,只成門戶私計。
因笑王謝諸人,登高懷遠,也學英雄涕。憑卻長江,管不到、河洛腥膻無際。正好長驅(qū),不須反顧,尋取中流誓。小兒破賊,勢成寧問強對。
厲以寧認為,辛棄疾的《南鄉(xiāng)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懷》,也是一首好的詠史詞,情調(diào)是輕快、明朗、樂觀的。
南鄉(xiāng)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懷
(宋)辛棄疾
何處望神州?滿眼風光北固樓。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
年少萬兜鍪,坐斷東南戰(zhàn)未休。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如孫仲謀。
蘇軾的一首《滿江紅·寄鄂州朱使君壽昌》,并不是直接詠史,但詞內(nèi)提到武昌黃鶴樓,也屬借題發(fā)揮之作。這首詞表達了他飽經(jīng)宦海沉浮后,立志一掃浮云、潛心寫作的愿望。厲以寧認為,這首《滿江紅·寄鄂州朱使君壽昌》實際上已追上了崔顥的名作。
滿江紅·寄鄂州朱使君壽昌
(宋)蘇軾
江漢西來,高樓下、蒲萄深碧。猶自帶、岷峨云浪,錦江春色。君是南山遺愛守,我為劍外思歸客。對此間、風物豈無情,殷勤說。
江表傳,君休讀??裉幨?,真堪惜。空洲對鸚鵡,葦花蕭瑟。不獨笑書生爭底事,曹公黃祖俱飄忽。愿使君、還賦謫仙詩,追黃鶴。
杜牧的七絕《赤壁》,也突破了“愁”字的局限,纖巧、自然、風趣,別具一格。
七絕·赤壁
(唐)杜牧
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將磨洗認前朝。
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
厲以寧1964年和2005年先后到湖北嘉魚赤壁和湖北黃岡赤壁,分別作有詠史詞《浪淘沙·船過湖北嘉魚赤壁》和《采桑子·黃岡赤壁》。
浪淘沙·船過湖北嘉魚赤壁
厲以寧
日出大江東,碧野晴空,白帆有意戀微風,遙想當年鏖戰(zhàn)夜,感慨無窮。
開國賴軍功,父輩英雄,子孫未必識彎弓,司馬根除曹魏日,不見兵戎。
采桑子·黃岡赤壁
厲以寧
阿蒙了卻周郎愿,奪下荊州。難保荊州,孫皓無謀王氣收。
東坡詞賦千秋誦,情也悠悠。意也悠悠,伴逐長江不盡流。
其實,不僅僅是在詠史詩詞中,在其他詩詞中,厲以寧也從不主張用“愁”字來影響讀者的讀詩體會。他自己的詩中雖然也有感情的起伏,但態(tài)度總是豁達的、開朗的。1974年,他曾為北京大學東語系同屆畢業(yè)的同學張廣學寫過一首七絕:
七絕·讀張廣學同學的詠史詩作,以詩慰之
厲以寧
中年何處有閑愁,誰解閑愁去復留。
短暫人生匆促過,閑愁化作萬方憂。
1997年,厲以寧在武漢黃鶴樓下填了一首《西江月·黃鶴樓》,他勸詩人們眼界開闊些,即使寫“閑愁”,又何必拘泥于殘花敗柳?
西江月·黃鶴樓
厲以寧
往事如云飄過,古今不變江流。當年游客返南樓,何處停船沽酒?
遠看山重天淡,夢回水冷清秋。詩人若要寫閑愁,豈止殘花敗柳?
在寫于2003年的《解悟人生已晚年》(《山景總須橫側(cè)看·代后記》)一文中,厲以寧指出了這種豁達態(tài)度的來源:
只要對人生有所解悟,任何回憶都不會引起傷感,即使是傷感時光流逝太快,只要解悟了人生,就會更加理解大自然的規(guī)律。日出日落,潮升潮退,花開花謝,誰能違背這一自然規(guī)律?山景總須橫側(cè)看,盡管同一個地點,日出的同時不可能有日落,潮升的同時不可能有潮退,但世界這么大,海洋這樣廣闊,此處日出,彼處不正日落嗎?此處漲潮,彼處不正退潮嗎?……花開也是花飛日,月虧且作月盈時。這就是人生。這就是對人生的感悟。
是的,只要對人生有所解悟,不管是對個人往事的回想,還是對悠悠歷史的追憶,都不應引起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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