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卿·長沙過賈誼①宅
三年謫宦②此棲遲③,萬古惟留楚客④悲。
秋草獨尋人去后,寒林空見日斜時。
漢文⑤有道恩猶薄,湘水無情吊豈知?
寂寂江山搖落處,憐君何事到天涯!
【注釋】
①賈誼:西漢文帝時政治家、文學(xué)家。后被貶為長沙王太傅三年,長沙有其故址。
②謫宦:貶官。
③棲遲:淹留。像鳥兒那樣的斂翅歇息,飛不起來。
④楚客:指賈誼。長沙舊屬楚地,故有此稱。
⑤漢文:指漢文帝。
賞析
劉長卿一生兩次被貶,第一次在公元758年(唐肅宗至德三年)春天,由蘇州長洲縣尉被貶為潘州南巴縣尉;第二次在公元773年(唐代宗大歷八年)至777年(大歷十二年)間的一個深秋,因被誣陷,由淮西鄂岳轉(zhuǎn)運留后被貶為睦州(今浙江淳安)司馬。
當(dāng)詩人離開湖湘時,到長沙賈誼故居吊謁,時值深秋,萬木凋零。英雄相惜,感慨萬端,從而吟出此詩。
詩人開篇即提賈誼三年謫居長沙,只留下萬古傷悲。給全詩奠定了抑郁沉重的悲涼之基調(diào)。詩人踏著荒草,獨自走在蕭條落寞的故宅,只見蕭瑟秋林,余暉送寒。他不禁想到賈誼當(dāng)時的實際處境不正是自己現(xiàn)在的真實寫照嗎?有道的漢文帝對賈誼尚且如此薄情,那么無情的湘江對人們悼念屈原那就更不會告知大夫了!前人已矣,后人來吊。后者的心曲,前人不知,世人不解。秋風(fēng)掠過,落葉紛飛。
正是國勢日敗、急需用人的時候,忠烈們卻無罪受罰,放逐天涯。詩人對賈誼的極大悲憫和同情其實就是在為自己的處境鳴不平,共同的遭遇激發(fā)起詩人對不合理現(xiàn)實的強烈控訴。劉長卿表面上詠的是古人古事,實際上還是著眼于今人今事,字里行間處處有詩人的自我存在,但這些又寫得那么含蓄,不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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