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a href="/ddjy_100/224.html">莊子·齊物論》
莊子《齊物論》“夢蝶”的寓言故事充滿了夢幻迷離:是莊周夢為蝴蝶呢,還是蝴蝶夢為莊周呢?莊周與蝴蝶又有什么分別呢?莊周的“蝴蝶夢”就像那只栩栩飛舞的蝴蝶一樣讓人夢魂牽繞,其獨具特色的藝術(shù)魅力使無數(shù)文人墨客為之傾醉,此后“夢”與“蝶”交織在一起,以其迷離的夢幻色彩為歷代遷客騷人所吟唱,這一文學(xué)意象也變得越來越迷人而富有魅力。此后,在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內(nèi),文人們雖然對蝴蝶有大量的描寫,但把蝶與夢聯(lián)系起來演繹莊周夢蝶的故事,借此抒懷的,應(yīng)首推梁簡文帝蕭綱。他在《十空六首·如夢》一詩中首次運用莊周夢蝶的典故來表達(dá)一切皆空、人生如夢的思想:
秘駕良難辨,司夢并成虛。
未驗周為蝶,安知人作魚。
簡文帝雖貴為帝王,但身為傀儡的他終日如履薄冰,此時多么希望化為莊周夢中之蝶,來消解心中的憂愁。此后文人們往往借助“莊周夢蝶”的故事抒發(fā)他們?nèi)松缁?,變化無常,時光易逝,富貴不可求的惆悵與感嘆。李白在《古風(fēng)五十九首》中寫道:
莊周夢蝴蝶,蝴蝶為莊周。
一體更變易,萬事良悠悠。
乃知蓬萊水,復(fù)作清淺流。
青門種瓜人,舊日東陵侯。
富貴固如此,營營何所求。
人生本如蝴蝶夢一般,變化莫測,昔日的東陵侯,成了城外的種瓜人,富貴哪有定數(shù),又怎值得去追求呢?白居易仕途遭受挫折,理想破滅時,整日也如在夢中:
鹿疑鄭相終難辨,蝶化莊生詎可知。
假使如今不是夢,能長于夢幾時。
(《疑夢二首》)
是蝴蝶化為莊周呢,還是莊周化為蝴蝶,誰又能分得清楚?縱然不是活在夢中,但又與夢有什么區(qū)別?人生真是一場夢。宋人梅堯臣對此也有深切的感受:“
忽忽枕前蝴蝶夢,悠悠覺后利名塵。
無窮今日明朝事,有限生來死去人。
人生就如蝴蝶夢,富貴名利作塵埃。因此詩人陸游在晚年告誡人們說:
世言黃帝華胥境,千古榛荒孰再游。
但解消搖化蝴蝶,不須富貴慕蚍蜉。
《睡覺作》在詩人們的筆下,莊周的蝴蝶夢充滿了消極與迷離的色彩。
國破家亡,茍且偷生的日子更使南宋遺民們恍若隔世,因此留下了大量以蝴蝶夢來抒寫自己夢魘般生活的詩歌。
如俞德鄰的:
夢中知是蝶,還復(fù)是蒙莊”
《鄰居》、劉辰翁的“何日花開,作兩蝴蝶”(《莊子像贊》)和方鳳的《莊生夢蝶圖》:
素來夢覺兩俱空,開眼還如闔眼同。
蝶是莊周周是蝶,百花無口罵春風(fēng)”等等。人世間,哪有比國破家亡更讓人痛苦的事情?忠君愛國的遺老們又無力扭轉(zhuǎn)乾坤,只好將自己的迷惘、愁思與希望寄托于蝴蝶夢中。人生如夢、富貴何求的慨嘆更彌漫在身心備受摧殘的元代文人身上。在異族鐵蹄統(tǒng)治下的漢人政治上沒有了出路,身心也備受摧殘,因此莊周夢蝶的故事成了他們經(jīng)常借以抒懷的主題。
如盧摯的[雙調(diào)·殿前歡]《莊周化蝶》:
“酒新,一葫蘆春醉海棠洲,一葫蘆未飲香先透,俯仰曹丘,傲人間萬戶侯。重酣后,夢景皆虛謬,莊周化蝶,蝶化莊周。
”曾瑞的[中呂·山坡羊]《蝶夢叟》:
“虛名休就,眉頭休皺,終身更不遇機(jī)轂,抱官囚,為誰愁,功名半紙難能夠,爭如漆園蝶夢叟。
”人生如夢,功名何求,那萬種愁思,不得已消在蝴蝶夢中。
清人張潮寫的《幽夢影》,可稱得上是一副供燥熱的現(xiàn)代人服用的清涼散。禪不可說,清言不可譯。《幽夢影》中有這么一句妙語,可謂是點出了莊子哲學(xué)的精髓:“莊周夢為蝴蝶,莊周之幸也;蝴蝶夢為莊周,蝴蝶之不幸也?!?/p>
不是嗎?莊周化為蝴蝶,從喧囂的人生走向逍遙之境,是莊周的大幸;而蝴蝶夢為莊周,從逍遙之境步入喧囂的人生,恐怕就是蝴蝶的悲哀了。
但是莊周夢蝴蝶是他渴望的境界,渴望的選擇。并不是每個人都向往逍遙之境。蝴蝶夢莊周,這是蝴蝶的選擇,蝴蝶的向往,不能一概而論。
本文地址:http://www.mcys1996.com/lishitanjiu/63820.html.
聲明: 我們致力于保護(hù)作者版權(quán),注重分享,被刊用文章因無法核實真實出處,未能及時與作者取得聯(lián)系,或有版權(quán)異議的,請聯(lián)系管理員,我們會立即處理,本站部分文字與圖片資源來自于網(wǎng)絡(luò),轉(zhuǎn)載是出于傳遞更多信息之目的,若有來源標(biāo)注錯誤或侵犯了您的合法權(quán)益,請立即通知我們(管理員郵箱:douchuanxin@foxmail.com),情況屬實,我們會第一時間予以刪除,并同時向您表示歉意,謝謝!
下一篇: 夏王朝是真實存在的嗎還是只存在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