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傳》,原名《左氏春秋》,與《呂氏春秋》、《晏子春秋》一樣,是我國第一部編年史。晉代杜預(yù)作《春秋經(jīng)集解》,始把它與《春秋》合成一書,稱為《春秋左氏傳》。這部書是我國古代一部重要的典籍,但它的作者是誰?自唐代以來就一直眾說紛紜,異見送出,今天終于知道了。
一、左丘明著
在我國現(xiàn)存的典籍中,最早提到《左氏春秋》這一名稱的是司馬遷。他在《史記·十二諸侯年表》中說:“魯君子左丘明懼弟子人人異端,各安其意,失其真,故因孔子史記(即《春秋》),具論其語,成《左氏春秋》。”認為孔子先作《春秋》,左丘明恐怕孔門學(xué)生走失孔子原意,因而作傳。另一個最早提到《左氏春秋》的是西漢嚴彭祖。
他在《孔子家語觀周篇》中說:“孔子將修《春秋》,與左丘明乘,如周,觀書于周史,歸而修《春秋》之《經(jīng)》,丘明為之《傳》,共為表里。”認為孔子和左丘明同車到周太史那里看書,一個作《經(jīng)》,一個作《傳》,同時寫作《經(jīng)》、《傳》。他們對《左氏春秋》為左丘明所作均無異議。其后桓譚的《新論》、班固的《漢書》、王充的《論衡》等,都根據(jù)司馬遷的意見,肯定《左傳》出自左丘明之手,說左丘明與孔子同時代,是魯國的史官。
但自唐代起,關(guān)于《左傳》作者卻異說紛起。唐趙匡認為:《左傳》作者絕非孔子同時之人,“自古豈止一丘明姓‘左'乎”(見陸淳(《春秋啖趙集傳纂例·趙氏損益義》)?宋葉夢得推測左丘明是“戰(zhàn)國秦漢間人”(《春秋考》卷三)。鄭樵認為左丘明為六國時人(《六經(jīng)奧論》卷四)。
司馬遷在《報任安書》中曾說:“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庇谑怯腥颂岢觯骸蹲髠鳌繁取秶Z》具有史學(xué)和文學(xué)的價值,司馬遷為什么不說“厥有《左傳》”。左丘明的著作稱《左氏傳》,他是姓“左名“丘明”呢,還是復(fù)姓“左丘”,名“明”呢(朱彝尊《經(jīng)義考》)?還是“左”為官名,“丘”是姓,“明”是名呢(俞正燮《癸已類稿》)?等等。甚至懷疑左丘明是否實有其人。
二、劉歆偽作
在司馬遷之后,第一個與《左氏春秋》有關(guān)系的人物是劉歆。《漢書·劉歆傳》說:劉歆在秘閣(皇室藏書之處)整理古籍時看到了“古文《春秋左氏傳》歆大好之?!酢蹲笫蟼鳌范喙抛止叛?,學(xué)者傳訓(xùn)故而已。乃歆治《左氏》,引傳文以解經(jīng),轉(zhuǎn)相發(fā)明,由是章句義理備焉”。并說“左丘明好惡與圣人同,曾親見夫子,而《公羊》、《谷梁》在七十子后,傳聞之與親見之,其詳略不同”。司馬遷稱《左傳》為《左氏春秋》,而劉歆卻名之曰《春秋左氏傳》,并把它與《公羊》《谷梁》并列,認為同是解釋《春秋》的著作。劉歆對《左氏》倍加推崇,建議將它列于學(xué)官,這遭到今文博土們的反對,劉歆氣極,揮筆寫了一篇《移太常博土?xí)?,引起兩漢儒生圍繞這個問題論爭了一百幾十年。
到宋代,葉適據(jù)《漢書》大膽提出了《左傳》是劉歆的偽作,清末康有為的《新學(xué)偽經(jīng)考》據(jù)此大加發(fā)揮,認為《國語》、《左傳》原為一書,西漢末劉款オ從《國語》中分割出來,改為編年體,引史解經(jīng),目的是為了壓倒當時的官學(xué)公羊、谷梁二家,其“無可比附者別出,仍其舊名,及舊體例,謂之《國語》”(梁啟超語)。此說得到了崔適、梁啟超、錢玄同、胡適、林語堂等人的支持。近年來,徐仁甫更力主此說,提出新見,推定“《左傳》是西漢末年的作品,其作者為劉歆”(見《左傳〉的成書時代及其作者》)。
但也有許多學(xué)者認為這是無稽之談。因《國語》、《左傳》兩書文體不ー,記述相差,詳略互異,文筆不同,根本不可能是從同一書中分割而成的?!蹲笫洗呵铩分愿姆Q為《春秋左氏傳》,是漢代經(jīng)文學(xué)家為附于《春秋經(jīng)》而妄改其名的結(jié)果。漢人對《左傳》作者是左丘明并無異議,也無人猜疑系劉歆偽托,劉歆“引傳解經(jīng)”,還遭到五經(jīng)博士的反對、抵制,何能偽造《左氏傳》!今人蔣立甫等都認為此說“不能成立"(《(左傳〉的作者及成書時代考辨》)。
三、戰(zhàn)國時吳起所作
清人姚鼐為解決諸說不通的矛盾,提出“左氏之書,非出一人所成”。他根據(jù)《左傳》中“于魏氏事造飾尤甚”,認為“吳起為之者蓋尤多”(《左傳補注序》)。章炳麟認為“《左氏春秋》者,固以左公名”。他據(jù)《韓非子》“左氏”為“都邑名”,吳起為“衛(wèi)左氏”人,曾傳其學(xué),“故名曰《左氏春秋》”(《春秋左傳讀》)。后錢穆?lián)思邦愃普f法結(jié)論說:“此《左氏傳》出吳起,不出左丘明之說也?!?《先秦諸子系年考辨辨》卷二)近代史學(xué)家郭沫若、童書業(yè)等也都主張此說。
但今人楊伯峻不相信這一說法,他據(jù)《史記·吳起傳》說:“吳起治國,用法家;善用兵,幾乎戰(zhàn)無不勝。大凡古代的真法家和大軍事家,極少有迷信思想的而《左傳》一書講“怪、力、亂、神”的地方很多,其不是吳起所著可知?!?《春秋左傳注)》前言)因而《左傳》為吳起所作也難以成立。
唐宋以來對《左傳》這部名著的研究,代有人出。關(guān)于它的作者,除上述三說外,宋人朱熹懷疑“左氏是楚史倚相之后"(《朱子語類》卷八十三)。宋人陳振孫懷疑“非孔子所稱左丘明”,而是另一同名的左丘明(《直齋書錄解題》)。近人郭沫若推論左丘明就是左史倚相(《青銅時代述吳起》)。今人衛(wèi)聚賢認為《左傳》為子夏所作(《古史研究左傳的研究》)等等。這些說法各有所據(jù),各自成說。故《左傳》作者究竟是誰?尚難以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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