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所共知,蒙古帝國是人類歷史上屈指可數(shù)的軍事帝國,中世紀蒙古鐵騎天下無敵,雄心勃勃征服世界,他們在歐亞大陸上創(chuàng)造了驚世的戰(zhàn)績,但他們雄霸世界的年頭并不長。
有人言蒙古帝國縱橫世界400年,其實遠沒有那么長,從整個蒙古帝國的成年壽命期來計算,崛起于13世紀初的蒙古帝國,其五大汗國:大汗汗國、察合臺汗國、欽察汗國、窩闊臺汗國、伊兒汗國,各個壽命大限均為百年。中央四大汗國中,建于1227年的窩闊臺汗國在1309年滅于察合臺汗國,82歲壽終正寢;察合臺汗國和伊兒汗國經(jīng)多次分裂,最終均在1388年被鐵木爾帝國的帖木兒征服。
?而建立在中國境內(nèi)的大汗汗國的主體蒙元帝國,概無例外。元朝起點應(yīng)為1271年忽必烈建立大元(9年后滅南宋占領(lǐng)中國全境),終點應(yīng)為1368年被朱元璋滅亡,滿打滿算,只有97年。
當然,北元與欽察汗國一直延續(xù)到15世紀,但那只不過是茍延殘喘,名存實亡,真正興盛也不過百年。
百年大限,暴露出“鐵騎軍國”的嚴重缺陷——不能長治久安。造成這一缺陷的原因,表面看來,是蒙古帝國戰(zhàn)線拉得太長,統(tǒng)治起來有困難,且成吉思汗死后,蒙古內(nèi)部分裂,兒孫各自為戰(zhàn)。
這些原因固然存在。但通過表面,實際上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那就是蒙古帝國有一個先天的致命短板。這個短板就是——不懂政治。
蒙古帝國不懂政治,這絕非姑妄之言。
從成吉思汗到忽必烈,他們堪稱出類拔萃的軍事家,但都是不及格的政治家。
成吉思汗所建立的政體“戶長制”,雖然比較氏族部落制是個進步,但充其量是“軍政”,而非“民政”。徒有軍政沒有民政的他們,虎頭蛇尾,打下無垠的帝國,卻不知如何長效治理。
整個軍國是為不斷征服世界服務(wù)的,并不服務(wù)百姓于安居樂業(yè)。
由于政治的落后,作為征服者的蒙古人有一個明顯的特點,就是他們無論走到哪里,征服到哪里,不得不選擇當?shù)氐恼沃贫龋珨[脫不了游牧式的野蠻。
以忽必烈為中心而建立的元政,雖然在一定程度上繼承吸收了中原地區(qū)的政治文化,譬如以皇帝(大汗)為核心,中書省、樞密院、開創(chuàng)行省地方政區(qū),但又頑固地保留著自身的許多落后因素,本質(zhì)上還是部落皇帝的產(chǎn)物。
例如較之唐宋大為倒退、帶有奴隸社會特點的“等級制”,一直被蒙古帝國奉行。元朝之中國,皇帝公然將全國人口分為四等:蒙古族是“一等人”,南方漢族居“末等”。
中國歷代雖也有世族等級制,但中國世族制度有著根深蒂固的經(jīng)濟原因,而蒙古人的等級制度則是來源于冷酷無情的征服。元朝的統(tǒng)治者,帶著“游牧”的奴隸主心態(tài)做官,把中原當成了一個狩獵場、斂財?shù)牡胤健?/p>
以官僚政治為特色的兩千年封建中國,歷代官員的素質(zhì)都算不上太好,但是如果次中選差,評選中國官員素質(zhì)最差的朝代,在二十四史里,則非元朝莫屬。官僚政治加上狩獵心態(tài),造就了中國歷史上素質(zhì)最差的官員群。元朝官員只知貪污,連做戲的“講政治”也不會。盤剝百姓,幾近明搶。
元朝士人葉子奇在其筆記《草木子》中,給我們描述了這樣一幅史無前例的貪官圖景:
“元朝末年,官貪吏污。始因蒙古、色目人罔然不知廉恥之為何物。其問人討錢,各有各目,新屬始參曰拜見錢,無事白要曰撒花錢,逢節(jié)曰追節(jié)錢,生辰曰生日錢,管事而索曰常例錢,送迎曰人情錢,勾追曰赍發(fā)錢,論訴曰公事錢。覓得錢多曰得手,除得州美曰好地分,補得職近曰好窠窟,漫不知忠君愛民為何事也?!?/p>
世界史上著名的暴君、普魯士國王腓特烈曾言:“如果你喜歡別人的土地就把它拿過來,辯護律師總是請得到的。”然而,元朝官員是喜歡別人的土地就拿過來,根本不請律師,因為他們腦子里根本就沒有搶了別人的東西還需要法理辯護這個概念。
由于元朝大員只注重對錢財?shù)墨@取,以至于國家管理則無暇關(guān)心,因此在產(chǎn)生素質(zhì)最差的官員群同時,也就產(chǎn)生了一屆屆不作為的政府,元政府甚至懶到了把稅收這樣的國家大事都承包出去的荒唐事,貪婪與懶惰,構(gòu)成了大元活脫脫的官場相形記。
不懂政治的官員的想法很“單純”:什么政治不政治,搶劫就是搶劫,戰(zhàn)勝了,我們就是主人,我們就開始享受,如果發(fā)生反抗,那就鎮(zhèn)壓,鎮(zhèn)壓不了,軍事上失敗了,那就撤回故地繼續(xù)游牧。
歷史滿足了他們的“初衷”。在如此最差官員群統(tǒng)治下,獵物一樣的百姓難以聊生。于是,這朝素質(zhì)最差的官員群,統(tǒng)治中原80年后即遭革命,不到一百年,就被憤怒的“下等人群”趕出了中原大地,退回故地“游牧”。
蒙古帝國的征服地與中國元朝情況大同小異。剛剛跨入“世界準霸主”門檻的蒙古帝國由于不懂政治,既無法克服自身的弊端,更不具備對整個帝國進行經(jīng)濟、文化重新整合的能力,幾乎就在蒙古人走向輝煌的同時,其帝國就已開始了衰亡的歷程。
想當年,蒙古帝國崛起靠的是搞全民皆兵、無與倫比的軍事力,可謂“馬上得天下”。得天下之后,他們不思進取創(chuàng)造,繼續(xù)迷戀“搶”的生活方式,根本不具備管理規(guī)劃一個國家的政治能力,所以迅速腐朽退化,不到一百年就完蛋實為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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