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66年,司馬炎逼魏元帝曹奐禪讓,定國號晉,魏晉易代。司馬孚作為司馬炎的叔祖,告別曹奐時淚流滿面地說:“ 臣到死的那天,也是純粹的大魏之臣”。這位司馬家族的長老已不是第一次令掌權者極為難堪。
早在司馬師執(zhí)政時,魏帝曹芳被廢離宮,司馬孚就旁若無人地放聲痛哭。魏帝曹髦被司馬昭手下殺掉時,朝廷百官都不敢去,司馬孚卻“枕帝尸于股,號哭盡哀”。司馬孚為何屢次做出有損家族顏面、不符合家族(皇族)利益的舉動?
司馬孚是司馬懿之弟,生于180年,以當時罕見的九十二歲高齡卒于272年,一生橫跨漢末、曹魏和晉初三個歷史時期。司馬孚不僅參與了司馬氏從地方儒學家族到曹魏權臣家族,進而成為新朝代領導者的完整歷程,也見證了士大夫的代表性行為風范從砥礪名節(jié)、舍生取義向隱逸談玄、放縱不羈的轉(zhuǎn)變。
司馬家族譜系(部分)
東漢中后期,士人揚清激濁、舍命不渝
西漢和東漢都存續(xù)兩百年左右,但東漢進入中期之后就長期衰落,宦官和外戚輪流掌控朝廷,政治黑暗腐敗。士大夫群體一方面大起清議,揚清激濁,以明邪正之道,一方面奮其智力,打擊宦官和外戚,以挽救危局,東漢政權才得以勉強支撐,近百年傾而未顛,決而未潰。
在司馬懿之父司馬防時期(149-219年),司馬家族已被視為儒學家族。司馬防為人方直公正、近乎古板,對八個兒子的要求極為嚴格,“諸子雖冠成人 , 不命曰進不敢進 , 不命曰坐不敢坐 , 不指有所問不敢言”。
司馬孚出生之時,是第二次黨錮之禍后期。168年,太傅陳蕃與大將軍竇武欲誅滅宦官,事泄,宦官先發(fā)制人,兩人皆被殺?;鹿偌瘓F趁機誣陷黨人,以皇帝名義大興牢獄、緝拿士人,黨錮之禍再起。七、八百名黨人遭殺害、流徙和禁錮,黨人的父子兄弟、門生故吏甚至五服以內(nèi)的親屬,皆被罷免官職,禁錮終身,其中代表者是李膺、杜密和范滂等人。
李膺,是黨人“八俊”之首,為人剛正不阿,而且“欲以天下名教是非為己任”。擔任司隸校尉期間,李膺嚴厲懲處閹宦子弟黨羽,宦官對他又懼又恨。第一次黨錮之禍時,李膺被捕入獄,后來免官還鄉(xiāng),士大夫都認為他道德高尚,足以為天下楷模。
李膺也沒有辜負天下士人。第二次黨錮之禍爆發(fā),他本有機會逃脫抓捕,卻慨然投獄自首,被拷打致死。汝南名士范滂也是主動投獄,同樣視死如歸:“身死之日,愿埋滂于首陽山側(cè),上不負皇天,下不愧夷、齊?!?/p>
杜密是李膺的潁川同鄉(xiāng),與李膺齊名,也名列“八俊”。第一次黨錮之禍與李膺同時入獄,同樣免官還鄉(xiāng)。第二次黨錮案,杜密又與李膺一起入獄,不愿再受拷打折磨,憤然自殺。東漢士大夫群體舍生取義的高蹈風范,今人為之擊節(jié)。
漢靈帝年間,據(jù)估計有較高文化程度的人只有4萬左右,除洛陽的3萬太學生外,還有1萬人。兩次黨錮之禍直接迫害千余人,再加上株連的五族親屬和門生故吏,東漢士人精英幾乎被收拾殆盡。
經(jīng)此打擊,不少士人對漢室心灰意冷,甚至有黨人企圖廢掉當時的漢靈帝,但多數(shù)士人仍有較深的忠漢情節(jié),并沒有放棄漢室。這也是為何董卓之亂時,很多士人和官僚都積極參與謀殺董卓,而作為地方官員的士大夫也與武人軍閥結(jié)盟討伐董卓。
雖生逢亂世,但在家傳儒學熏陶之下,司馬防長子司馬朗十二歲便通過經(jīng)學考試而成為“童子郎”;司馬懿也“博學洽聞,服膺儒教”;司馬孚更像顏回再生,“簞食瓢飲、披閱不倦”。這三人都在少年時代完成儒家文化啟蒙,士大夫秉持君臣大義、依仁蹈義之時代風范應該在他們成長過程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跡。
漢獻帝時期,士人明哲保身、趨利避害
董卓之亂后,東漢進入軍閥割據(jù)混戰(zhàn)時代,漢獻帝被曹操玩弄于鼓掌之中,漢室名存實亡,士人群體對東漢皇權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顯著轉(zhuǎn)變。
公元196年,曹操迎接漢獻帝建都于許縣。起初,曹操打著興復漢室的旗號征辟天下名士、沽名釣譽,比如名重天下的孔融和世家大族弘農(nóng)楊氏的楊彪都于建安年間(196-220年)在朝廷做官。袁術、袁紹等軍閥有篡逆之舉或野心時,都遭到手下名士幕僚的譴責反對。
曹操統(tǒng)一北方、實力大增之后,不臣之心也逐漸暴露,士大夫被逼做出選擇。孔融早就做出判斷,曹操“終圖漢室”。他上表反對“封建諸侯”,實際上就是針對曹操??兹谑鞘看蠓螂A層里鮮明擁護漢室、反對曹操篡逆的代表,208年被曹操殺掉。
荀彧是另一個支持漢室皇權的士人代表。荀彧試圖借曹操之力匡振漢室,雖然他是曹操的首席幕僚,但官職卻是東漢朝廷的尚書令。212年,董昭建議曹操進爵國公、加九錫,曹氏篡位企圖公開化。在漢室忠臣和曹操謀士之間,荀彧堅定地選擇了前者,明確反對。同年荀彧被逼服毒自盡,這在一定程度上成為士大夫?qū)h室態(tài)度的轉(zhuǎn)折點。
東漢朝廷完全在曹操掌控之下,功勞最大的荀彧被逼死,中原士大夫基本不再存有幻想。荀彧死后僅一年,身為名士同時也是曹操謀臣的荀攸、陳群、王朗、華歆、鐘繇、司馬懿等紛紛上勸進表,其中荀攸、陳群、鐘繇都出自詩禮傳家的潁川儒學名族。這些名士本應為士人群體的良心所系、道義表率,但他們背棄了儒家的君臣大義理念,在強權脅迫之下明哲保身、趨利避害。黨錮之禍時士人以身殉道的氣節(jié)似乎早已煙消云散。
司馬朗在196年就為曹操效力,司馬懿卻兩次拒絕曹操辟召,他此時仍受儒家忠義觀念影響,同情漢室,當然不欲屈節(jié)宦官之后的曹操。后來曹操威脅將其下獄,司馬懿被迫出仕。不過,曹操對司馬懿極具戒心,甚至打算殺掉他。幸虧司馬懿早就結(jié)好曹丕,曹丕力保,司馬懿也勤奮工作,才免于一死。由于這段可怕的經(jīng)歷,以及目睹曹操手下幕僚謀士的生死浮沉,司馬懿的性格和政治理念都發(fā)生了重大改變。
司馬孚在建安年間先是曹植府內(nèi)僚佐,后來輔佐成為太子的曹丕。曹操病逝、曹魏權力真空之時,司馬孚力勸曹丕節(jié)哀,并積極準備喪事,擁護曹丕繼位。在司馬孚看來,他的君父大節(jié)是基于曹魏皇權的。
曹操當上魏公、魏王(216年)之后,改朝易代已箭在弦上,卻先后發(fā)生兩次旨在推翻他的暴動。一次在東漢國都許縣,一次在魏王都城鄴城。發(fā)起參與和涉及這兩次暴亂的,既有西漢、東漢名臣之后、獻帝朝廷官員,也有曹操大臣的后代、現(xiàn)任僚屬、甚至曹操家鄉(xiāng)譙沛的青年名士。很可能是兩次叛亂嚴重擾亂了曹操的篡位計劃,所以他最終只做了“周文王”。
漢祚將移之際,兩次暴動是東漢士大夫最后的反抗和掙扎,也是士人舍生取義精神的一次回光返照。
司馬氏血腥殺戮,士人隱逸談玄、放縱不羈
217年,司馬朗死于疫病。漢魏禪代后,司馬懿官職一路高升,戰(zhàn)功卓著,政治威望無人能及。249年司馬懿發(fā)動高平陵政變,廢掉曹氏宗族曹爽,獨掌軍政大權。司馬懿以儒家的“禮法”和“名教”裝點門面,內(nèi)里則是冷酷實用的刑名法術,崇尚武力和權術,為勝利不擇手段。
司馬懿和接替他掌權的兩個兒子司馬師和司馬昭,都用極冷血的殺戮手段,對付政治異己勢力、甚至是稍有敵對嫌疑和私人恩怨者。很多名士慘遭滅族,比如曹爽一派的何晏、夏侯玄、李豐、鄧飏、畢軌、丁謐、李勝、桓范等皆被夷滅三族,嵇康、呂安等名士也死于司馬氏之手。司馬氏對士大夫群體屠戮之猛烈,漢末宦官集團和曹操都頗有不及。
對儒家最注重的綱?!即罅x,司馬氏棄之如敝屣,恣意廢立、弒逆曹魏皇帝,如本文開頭所述。
歷經(jīng)黨錮之禍、董卓之亂和軍閥混戰(zhàn)的士大夫,動輒死于非命,到建安晚期漢室名存實亡,大族名士都不得不明哲保身、趨炎附勢。司馬氏掌權后,血雨腥風的政治環(huán)境下,士人和朝廷官僚惶惶不可終日。除了極少數(shù)特立獨行之士,大多數(shù)士人不敢挑戰(zhàn)司馬氏的高壓統(tǒng)治和篡逆之舉。忠君報國、舍生取義等儒家信仰被空前質(zhì)疑,士大夫參與政治的熱情消退,很多人熱衷于從老莊哲學中汲取思想養(yǎng)料和精神慰藉,魏晉玄學大行其道。
政治黑暗恐怖和儒家價值觀遭遇危機引起的焦慮、憂郁和苦悶,相當多士人隱逸、談玄、服藥、縱酒,以放誕不羈之舉來緩解和發(fā)泄,其中最著名者是“竹林七賢”的嵇康和阮籍。然而在食藥、嗜酒、求仙的表象之下,嵇康和阮籍都堅信儒家政治理想(不是說他們的哲學觀點也是儒家的),只不過前者鮮明,后者隱晦。
對待司馬氏篡魏的態(tài)度上,嵇康因與皇族聯(lián)姻,完全站在曹魏一邊。他尖銳激烈地抨擊諷刺司馬氏不忠、偽善和無恥,同時又表明絕不出仕的態(tài)度,為司馬昭所深恨,被借故殺掉。
阮籍的政治立場比較隱忍。阮籍是“建安七子”阮瑀之子,高才遠識,聲名遠播,司馬昭極力拉攏。阮籍在司馬氏府中,表面佯狂醉飲,實際謹言慎行。阮籍的痛苦來源是不得不與司馬氏虛與委蛇,不能表現(xiàn)出對司馬氏的鄙視厭惡,更無法踐行其政治理念。行為與價值觀上的沖突,情感上的矛盾,阮籍以放誕來自濁,用狂飲來麻醉,但這種自欺的行為更加重了阮籍的痛苦。
同為竹林七賢的山濤,并不如嵇康、阮籍那樣憤激痛苦,也不徹底談玄、放縱、避世,他和羊祜、魏舒等士人既能順應時代潮流,保持放達超脫之姿態(tài),也能積極從政、實現(xiàn)儒家傳統(tǒng)的治國安邦理想。
司馬孚則是正統(tǒng)的儒家信徒,為維護家族和曹魏國家利益,他屢屢發(fā)揮關鍵作用。高平陵政變時,司馬孚與司馬師一起控制京師;東吳諸葛恪圍攻合肥新城,司馬孚率軍督戰(zhàn),化險為夷;蜀漢姜維擊敗雍州刺史王經(jīng),震動關中,又是司馬孚前往坐鎮(zhèn)、穩(wěn)定局勢。
成長于漢末激昂士風中的司馬孚,又為曹魏建國、治國效力數(shù)十年,對曹魏天子的道義情感深厚。在家族倫理、利益與君臣倫理的兩難困境中,司馬孚所承受的煎熬是難以想象的。司馬氏每次篡逆謀劃,司馬孚都未參與,而且他還全然不顧家族掌權者的顏面,屢次向曹室大表忠心。他這樣做改變不了司馬家族篡逆之實,卻可以緩解內(nèi)心的極度痛苦與自責,以求無愧于良知。
司馬氏強調(diào)“以孝治國”,司馬師、司馬昭、司馬炎都不敢逼迫司馬孚,反而對這位家族之長禮遇有加。司馬孚過壽時,司馬炎以皇帝之尊向他行家人禮,司馬孚死后,更是備極哀榮。司馬氏為何只強調(diào)孝,而不忠孝并舉?因為他們的天下是廢君、弒君和逼迫禪讓得來,若主張忠,豈不是自打耳光。
司馬孚并非司馬家族中的孤例,司馬通有“大將軍狂悖之弟”之名,指的就是他不與其兄司馬懿合作。司馬通之子司馬順更是對受禪的司馬炎大加嘲諷,被流放至武威,不改其志而死。
魏晉之際,司馬家族雖有個別忠義之人,但為奪權篡位,以刑名法術為師, 盡失儒家家風,其天下不能長治久安。西晉幾十年就亡國,東晉司馬皇權更是受制于高門士族,司馬氏作為皇族大姓最終湮滅于南北朝的動蕩混亂之中。漢末曾砥礪名節(jié)、慷慨就義的士大夫,在中國大分裂的亂世之中不只是談佛論道、逃避政治責任,也以玄學探索、領悟人生和宇宙的終極道理。
后記:本文并非以舍生取義的道德標準來苛求漢末到魏晉的所有士人,果真如此的話,司馬孚首先就是東漢的叛臣,與司馬氏對抗的曹魏一派也多是東漢的叛臣降將,再推而廣之,此后歷代就沒有純正的國之忠良了。另外,本文主要考察中原名士對君權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基本不涉及吳蜀等其他地區(qū)的士人。
魏晉之際高壓殘暴的統(tǒng)治,是忠烈不屈士大夫的不幸,但同時也成為士人反思儒家思想、追問生命本質(zhì)、探究幽深玄遠問題的契機,他們終以晉玄學大大推動了中國哲學的發(fā)展。
曹魏最后的忠臣是司馬孚,因為他覺得一天是曹操的臣子,那么一輩子都是曹操的臣子了,加上曹操對他很好,他感念曹操對他恩德,還有就是晉武帝司馬炎是他侄子來的,所以他根本就不怕了。按照輩分晉武帝司馬炎是要叫他爺爺了。
開國功臣司馬孚
司馬孚算是開國功臣之一了,他的身份是比較特殊,他的父親叫司馬防,他有一個二哥就是司馬懿,看出問題來吧,他根本就是司馬家族的人,只是開始跟隨了曹操打天下,沒有想到最后曹操的天下給自己家人拿了。
他就非常不樂意,覺得是自己家人對不起曹操,一直都是把自己歸于曹魏,從來就沒有想著幫自己的家族,雖然這個時候侄孫司馬炎已經(jīng)成功上位,也登上了最高的位置了。
曹魏滅亡
曹魏最后還是滅亡了,關鍵在于司馬懿奪取政權,司馬孚沒有辦法改變這個結(jié)局,但是他不承認自己侄孫司馬炎,還是堅持自己是曹魏的忠臣,就在曹奐搬金墉的時候,就只有司馬孚敢去送曹奐,一點都不顧及晉武帝司馬炎。
晉武帝司馬炎知道自己的叔祖父脾氣,也就隨他老人家折騰了,畢竟也算是一個長輩,他再不樂意,天下都已經(jīng)大定了,司馬家族上位是板上釘釘,根本就沒有辦法更改,他老人想就給他想好了,自己應該給他的尊榮還是要給的。
265年11月12日,洛陽城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受禪儀式,魏主曹奐被迫禪位,司馬懿的孫子司馬炎繼承皇位,建立西晉政權。兩天后,曹奐遷居到金墉城,昔日的滿朝文武都成新朝臣子,自然不敢相送。然而有一個人卻不怕,他拉著曹奐的手,痛哭流涕的說道:“臣死之日,固大魏之純臣也”。
在詭譎多變的魏晉政治舞臺上,各色人物粉墨登場,以忠臣或是奸臣的形象示人,而其中形象最為復雜的當屬司馬孚。他享年93歲,經(jīng)歷了東漢末年、曹魏興衰和西晉建國三個時期,在許多歷史事件上都扮演了關鍵角色,其各種作為我們很難用忠臣或者奸臣來進行簡單劃分。
他既是曹魏開國元勛之一,也為司馬氏掌權立下功勛;他既是西晉宗室德高望重的族長,卻自稱“有魏貞士”與其他西晉宗室格格不入。司馬孚如此復雜矛盾的形象自然格外引人關注,那么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第二個”司馬懿說司馬孚,就不得不說他和司馬懿之間的關系。魏明帝曹睿曾這樣說到,“吾得司馬懿二人,復何憂哉!”可見在曹睿看來,司馬孚好比“第二個”司馬懿。實際上,兩人不僅才干相近,而且形影不離,配合密切。
司馬孚,字叔達,司馬八達之一,司馬懿的三弟。司馬孚遺傳了優(yōu)良家風,自幼手不釋卷,廣涉經(jīng)史,名聲才干僅次于司馬懿。后在曹操的征召下,司馬孚跟著哥哥司馬懿出仕,在曹植門下?lián)挝膶W掾一職,面對負才陵物的曹植,司馬孚多次直言規(guī)勸。不久,司馬孚出任太子中庶子,同哥哥司馬懿一同輔佐曹丕,成為曹丕的左膀右臂。
曹操去世后,司馬孚穩(wěn)定朝政局勢,為曹丕順利登基出力頗多,深得曹丕信賴,不僅加官進爵,還得以入宿皇宮禁地。224年,曹丕東征孫權,以司馬懿統(tǒng)軍留鎮(zhèn)許昌,而司馬孚則被曹丕外放為河內(nèi)典農(nóng),以為平衡之策。曹丕臨終前,以司馬懿為托孤大臣之一,司馬孚則繼續(xù)留在外地為官。
曹睿即位后,重新啟用了司馬孚,以其為度支尚書,總攬全國財政經(jīng)濟。而司馬懿則活躍在魏蜀前線,統(tǒng)帥西線大軍與諸葛亮鏖戰(zhàn)。為配合司馬懿的軍事行動,司馬孚多次建議曹睿加強西線守備力量、興辦屯田水利,均被曹睿采納。不久,司馬孚升任尚書令,得以涉及政務,而司馬懿則升任太尉,不久又率兵平定遼東公孫淵,最終和曹爽成為曹睿的托孤大臣。
此時,司馬氏在曹魏的權力達到了新高度,不過他們也遇到了迄今為止最大的挑戰(zhàn)。面對曹爽咄咄逼人的攻勢,司馬懿謹慎低調(diào)行事,司馬孚更是不管雜事,與世無爭。不過他們二人并不是坐以待斃,而是在積極謀劃反擊。249年,司馬懿發(fā)動高平陵事變,司馬孚積極配合,帶著侄子司馬師控制了洛陽,在司馬懿誅滅曹爽,乃至之后平定“淮南三叛”的一系列行動中扮演了關鍵角色,為司馬氏掌控給局勢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但是當局勢穩(wěn)定后,司馬孚便慢慢淡出了人們的視線,未有染指朝政。司馬懿死后,面對侄子們對曹魏政權的步步威逼,作為長輩的司馬孚不僅沒有參與多次的廢立,還走上了另一條分岔路。
曹魏最后的忠臣260年,曹魏局勢已經(jīng)到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地步。魏帝曹髦心有不甘,率內(nèi)衛(wèi)討伐司馬昭未果被殺。在當時嚴酷的政治氛圍下,無人敢為曹髦奔喪。司馬孚聞訊后立即奔赴現(xiàn)場,他將曹髦的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嚎啕大哭“殺陛下者臣之罪”。曹髦死后,很多人建議以庶人之禮下葬曹髦,但司馬孚卻力主以王禮將其安葬,并最終被采納,時人無不感嘆。
265年,司馬懿之孫司馬炎逼迫魏元帝曹奐禪位,貶其為陳留王,令其前往洛陽附近的金墉城就國。當曹奐一行駛出洛陽城外時,已是耄耋之年的司馬孚拉著曹奐的手痛哭流涕的說道“臣死之日,固大魏之純臣也?!?/strong>司馬炎得知此事后不僅沒有降罪于他,還對其大加封賞,并給予最高的禮遇。
在臨終前,司馬孚寫有《遺令》這樣描述其矛盾復雜的一生“有魏貞士河內(nèi)溫縣司馬孚,字叔達,不伊不周,不夷不惠,立身行道,終始若一,當以素棺單槨,斂以時服?!?/strong>司馬孚認為,他作為曹魏元老重臣,在曹魏生死存亡之時沒有像伊尹、周公那樣力挽狂瀾,使社稷傾覆,略有遺憾。同時,他認為自己兼有曹魏重臣和西晉宗室的雙重身份,在魏晉交替之際,也沒有像伯夷和柳下惠那樣偏激,在兩者之間做到了最大的平衡,對于飽受經(jīng)學熏陶的他來說,已經(jīng)是“立身行道,終始若一”了。
司馬孚是在“作秀”么?看到這里,或許有很多人對司馬孚這種在忠臣和家族之間“找平衡”的心態(tài)是很不理解的。畢竟西晉是自己家族的天下,而當時身為司馬家族的長輩,垂垂老矣的司馬孚何必繼續(xù)以曹魏忠臣的身份自居,很難說他這樣做難免有“作秀”的成分。不過我認為司馬孚這樣做卻是本色流露。
司馬孚角色的轉(zhuǎn)換始于高平陵事變,他在其中雖然扮演了關鍵角色,但這并不完全出于家族私心。曹爽專權后,大肆啟用親信,排除異己,奢華無度,觸犯了包括司馬氏在內(nèi)的許多曹魏大臣的利益,引起眾怒。而司馬氏作為曹爽的直接敵人,雙方矛盾不可避免。而政治斗爭就是你死我活,司馬孚為了家族利益幫助司馬懿積極謀劃,自是情理之中。而許多大臣也紛紛站在司馬懿這一邊,可以看出司馬孚此舉也是為了曹魏社稷著想,不能說司馬孚完全出于私心。
不過此后事態(tài)的發(fā)展卻不在他的掌控之中。眼見局勢穩(wěn)定和司馬懿日益專權,司馬孚則漸漸淡出一線。而后司馬師、司馬昭乃至司馬炎的廢立行為,司馬孚也不加參與,畢竟此時他不能掌控事態(tài)發(fā)展。在曹髦被弒、曹奐被貶無人敢問時,司馬孚還能以曹魏忠臣自居,為其主的悲慘遭遇慟哭不已,這不僅體現(xiàn)了他對“道義”的堅守,也需要過人的勇氣。時曹丕篡漢,曹丕的妹妹身為漢獻帝的皇后怒摔玉璽,斥罵使者,其心境想必和司馬孚是一般的,是本色流露,與政治作秀無關。
堅守道義可以選擇激烈抗爭,也可以選擇平衡立場。東漢末年的黨人以激烈行為反抗宦官專權,不僅傷及自身,也動蕩了國家根本。漢獻帝臣子面對曹操的控制也做出過激烈反抗,但在大勢之下于事無補。司馬孚面對的也正是這樣一個大勢,他雖然身為曹魏元勛,但在司馬懿死后已經(jīng)成為家族族長,面對侄子、侄孫的行為于情于理沒有必要激烈抗爭,尋求平衡最為妥當。
結(jié)語西晉建立后,身為宗室族長的司馬孚受到了司馬炎的極高禮遇,被封為安平獻王,食邑四萬戶,其封國規(guī)制為西晉藩王之最。272年司馬孚去世,司馬炎以東漢東平獻王的禮制予以安葬,并成為西晉藩王下葬的最高標準。
但是司馬孚去世后,其后世封國卻迅速衰落,不僅地盤大為縮水,食邑甚至被削減至一萬戶,地位大不如前,而這很大程度上與司馬孚始終以曹魏忠臣自居是有很大關系的。這或許也從側(cè)面印證了司馬孚并非作秀,而是真正的曹魏忠臣。
265年,經(jīng)過三代人幾十年的努力,司馬懿的孫子司馬炎終于將曹操的孫子曹奐趕下臺,建立了西晉王朝。司馬炎在成為皇帝后,在加封文武百官的同時,還對自己的家族成員進行了封賞,其中許多人都被封為王。司馬炎吸取前朝教訓,給這些宗室王爺們很大的權力,結(jié)果引發(fā)來了后來的“八王之亂”。
然而,在司馬炎給宗室封王的過程中,卻發(fā)生了一件意外事情,他的一位堂叔不僅沒有得到任何封賞,反而還慘遭流放,最后死在流放之地涼州。前面說了,既然司馬炎已經(jīng)吸取曹魏的教訓,厚待宗室成員,為何還要將自己的親堂叔流放呢?在這背后,到底隱藏著哪些鮮為人知的故事呢?
司馬炎的這位堂叔名叫司馬順!原來司馬懿的父親名叫司馬防,總共有八個兒子,因為他們的表字中都有一個達字,所以被稱為“司馬八達”,分別是長子司馬朗、次子司馬懿、三子司馬孚、四子司馬馗、五子司馬恂、六子司馬進、七子司馬通、八子司馬敏。而司馬順的父親正是司馬通,而司馬昭與司馬順是堂兄弟,也就是說司馬順是司馬炎的堂叔。
西晉建立的時候,司馬通已經(jīng)死了,不過他有三個兒子,分別是長子司馬陵、次子司馬順、三子司馬斌。司馬炎對自己的家里人很大方,剛做皇帝就封了幾十人為王,其中就包括司馬陵、司馬斌。根據(jù)史料記載,司馬陵最初被封為北海王,食邑為四千七百戶,司馬斌被封為陳王,食邑為一千七百一十戶。
早在曹魏統(tǒng)治時期,司馬順就已經(jīng)有爵位了,是習陽亭侯。如今,大哥司馬陵封王了,三弟司馬斌也封王了,按理說司馬順也應該被封王,但是現(xiàn)實卻沒有!司馬順不僅還被削去了習陽亭侯,還遭到了流放,“由是廢黜,徙武威姑臧”,最后死在了涼州。那么,司馬炎為何這么對待司馬順呢?
事情與司馬炎篡位有關!司馬炎雖然是篡位的,但卻采取了禪讓這種非常古老的方式,來掩人耳目。司馬順雖然是司馬家族的成員,但卻深受傳統(tǒng)儒家思想的影響,他對堂侄篡位表示不滿,他嘆息道:“事乖唐虞,而假為禪名!”意思是說,司馬炎的篡位行為完全無法與堯舜相比,卻還假稱禪讓之名!
說完這句話,司馬順還流下了眼淚,“遂悲泣”。從這段記載,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司馬順的政治態(tài)度,他雖然是司馬炎的堂叔,但卻反對篡位的行為。與司馬順態(tài)度差不多的還有一個人,他就是司馬孚。魏主曹奐被廢后,司馬孚在給曹奐送行時,拉著曹奐的手,痛哭流涕,悲不自勝地說道:“臣死之日,固大魏之純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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