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后漢書·徐稚傳》記載,東漢時期豫章郡的高士徐稚知識淵博,品德高尚,郡太守陳蕃對他非常敬重。陳蕃第一次將徐稚請到家里時,兩人相談甚歡,到夜晚仍意猶未盡。后來,陳蕃在家里專門預(yù)備一張床接待徐稚,平時他把這張專用床掛起來,徐稚來了便把床放下來留徐稚住宿。
讀陳蕃的傳記,記載有名士周璆,前后郡守征召,“莫肯至”,唯有陳蕃可以將他請來。陳蕃對于他也“情有獨(dú)鐘”,專為他設(shè)置一榻,周璆來了,就放下來,供他坐臥,他離開了,就懸掛起來——名副其實(shí)的“專座”。
看到這里,會有些疑惑,因?yàn)樵谕醪摹峨蹰w序》里有一句:“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泵髅髡f到,陳蕃對于另外一人徐稚也是如此對待,專人專座,其他俗人,恕不接待。
看來周璆并不是陳蕃的“情有獨(dú)鐘”,但是不茍且、不將就,絕對是陳蕃的特點(diǎn)。
劉禹錫在《陋室銘》里說:“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陶淵明在《歸去來兮辭》里說:“三徑就荒,松菊猶存?!睎|漢趙岐在《三輔決錄·逃名》里記載:蔣詡歸鄉(xiāng)里,荊棘塞門,舍中有三徑,不出,唯求仲、羊仲從之游。
《傲慢與偏見》有句經(jīng)典臺詞:我愛的人不多,看得起的更少。
同類眾人,遙遙相望,會不會悠然心會,微微頷首?
陳仲舉言為士則,行為世范。登車攬轡,有澄清天下之志。為豫章太守,至,便問徐孺子所在,欲先看之。主簿白:“群情欲府君先人廨?!标愒唬骸拔渫跏缴倘葜?,席不暇暖。吾之禮賢,有何不可!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世說新語》
【譯文】陳仲舉的言論和行為是讀書人的準(zhǔn)則,是世人的模范。他初次做官,就有志刷新國家政治。出任豫章太守時,一到郡,就打聽徐子的住處,想先去拜訪他。主簿凜報(bào)說:“的意思是希望府君先進(jìn)官署視事?!标愔倥e說:“周武王剛戰(zhàn)勝殷,就表彰商容,當(dāng)時連休息也顧不上。我尊敬賢人,不先進(jìn)官署,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陳仲舉德行之高由此可見一斑。
陳蕃,字仲舉,今河南省平輿縣人。關(guān)于陳蕃年少時所處的具體歷史階段,史籍語焉不詳。陳蕃生平大體應(yīng)始于漢順帝時期――據(jù)其曾為豫州剌史周景的別駕從事,周景為大將軍梁冀辟,稍遷豫州剌史,而梁冀封大將軍在順帝十六年。終于漢靈帝初期。
下面摘錄其逸事一二,以作管中規(guī)豹之用也。
其一,陳蕃給周璆懸榻。據(jù)說周璆為人清傲,前幾任太守,招他來做客,人家都不搭理,但是陳蕃來任太守,相邀,周璆就來了。陳蕃見了周璆也是十分敬重,專門給周璆設(shè)了一床榻,周璆來周璆用,周璆走了,陳蕃就把那個床榻懸掛起來,用今天的話講,叫專床。禮遇可謂甚厚。還有一個叫徐稚的,陳蕃任豫章太守時,也給他設(shè)個專床。雖然陳蕃設(shè)的“專床”當(dāng)無第三,亦是美談一樁,今人大可以笑稱:陳公愛買床!
其二,陳蕃嚴(yán)懲誑時釣名的趙宣。趙宣喪母,埋葬之后,墓道卻不封填,趙宣帶上老婆住在里面,據(jù)說是守孝。一住就是二十年,很多州郡聽說了此人,都覺得這是至情至孝之人啊,數(shù)度邀請他做上賓。陳蕃來了,覺得這是名士啊,怎可不見,但是一見之下,發(fā)現(xiàn)這廝還在墓道里生了五個孩子,大怒道:“過分的祭祀很容易就成了褻瀆,你這廝居然還在母親的墓道里行云雨之歡,算什么守孝!分明就是欺世盜名,騙人,又騙鬼神!”于是按律禮治趙宣之罪。一個人在墓道生活二十年,而且還在里面生兒育女,陳蕃之前的郡守或郡內(nèi)名士,豈能不知,而知道了仍然以孝士禮遇趙宣,大體應(yīng)該有兩方面原因:第一,在當(dāng)時,能建得起墓道的也必然有雄厚的經(jīng)濟(jì)基礎(chǔ),有錢人結(jié)識另一些有錢人,這是這些人的圈子。第二,時下世道艱辛,賢者自修其身,默望天下,一介匹夫是至孝君子,抑或是沽名釣譽(yù),真正名士若非職責(zé)所在,亦不愿上門考核實(shí)情,且隨他去。
觀陳蕃一生,無愧乎已心,無愧乎天地。言為士則,行為世范。其得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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