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與梅、蘭、竹并稱為花中"四君子",花色艷麗、品質(zhì)高尚。
有一份天然的淡泊之氣,突然覺得,人至中年也該人淡如菊。
人至中年,也沒什么好爭的了,不如學一朵菊花,處世淡然。
歷代文人墨客,喜愛菊花者甚多,因此留下眾多膾炙人口的經(jīng)典佳作。
飲酒·其五
晉·陶淵明
結(jié)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 心遠地自偏。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將房屋建造在人來人往的地方,卻不會受到世俗交往的喧擾。問我為什么能這樣,只要心志高遠,自然就會覺得所處地方僻靜了。
在東籬之下采摘菊花,悠然間,那遠處的南山映入眼簾。傍晚時分南山景致甚佳,霧氣峰間繚繞,飛鳥結(jié)伴而還。這里面蘊含著人生的真正意義,想要辨識,卻不知怎樣表達。
以平淡之語,寫秋日晚景,敘歸隱之樂,道生活哲理,既富于情趣,又饒有理趣,達到了情、景、理的統(tǒng)一?!扒逵频?,有自然之味”,更具藝術魅力。
不第后賦菊
唐·黃巢
待到秋來九月八,
我花開時百花殺。
沖天香陣透長安,
滿城盡帶黃金甲。
等到秋天九月重陽節(jié)來臨的時候,菊花盛開以后別的花就凋零了。盛開的菊花香氣彌漫整個長安,遍地都是金黃如鎧甲般的菊花。
這首詩是唐末農(nóng)民起義領袖黃巢所作的詠物詩。
此詩運用比喻的手法,賦予菊花以英雄風貌與高潔品格,把菊花作為廣大被壓迫人民的象征,以百花喻指反動腐朽的封建統(tǒng)治集團,形象地顯示了農(nóng)民革命領袖果決堅定的精神風貌。
菊 花
唐·元稹
秋叢繞舍似陶家,
遍繞籬邊日漸斜。
不是花中偏愛菊,
此花開盡更無花。
一叢一叢的秋菊環(huán)繞著房屋好似到了陶淵明的家。繞著籬笆觀賞菊花,不知不覺太陽已經(jīng)快落山了。不是因為百花中偏愛菊花,只是因為菊花開過之后再無花可賞。
菊花,不像牡丹那樣富麗,也沒有蘭花那樣名貴,但作為傲霜之花,它一直受人偏愛。
有人贊美它堅強的品格,有人欣賞它高潔的氣質(zhì),而元稹的這首詠菊詩,則別出新意的道出了他愛菊的原因。
撥不斷·菊花開
元·馬致遠
菊花開,正歸來。
伴虎溪僧、鶴林友、龍山客,
似杜工部、陶淵明、李太白,
在洞庭柑、東陽酒、西湖蟹。
哎,楚三閭休怪!
在菊花開放的時候,我正好回來了。伴著虎溪的高僧、鶴林的好友、龍山的名士;又好像杜甫、陶淵明和李白;還有洞庭山的柑橘、金華的名酒、西湖的肥蟹。哎,楚大夫你可不要見怪呀!
這首小令作于馬致遠歸隱之后,起首“菊花開,正歸來”二句,用陶淵明歸田的故事。
馬致遠的確像陶潛那樣,感到以往生活之可厭,是誤入了迷途,而歸隱才算是走上了正道。
菊 花
明·唐寅
故園三徑吐幽叢,
一夜玄霜墜碧空。
多少天涯未歸客,
盡借籬落看秋風。
老舊園子里的小路旁已經(jīng)長出了幽幽的花叢,一夜之間清露從天空墜下落在花上。
有多少遠在他方為客的未歸人啊,只能借著籬笆看看秋天的景色。
這是一首托物寄興的詩,沒有什么艱澀的意象,很清新淡雅,并且淺近直白。
詩人借菊花以自比,淪落天涯的文人騷客從這籬笆里面的開放的秋菊中看盡了濃濃衰颯的秋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就借菊花表現(xiàn)自己的高潔品格。
自陶淵明以來,菊花就是隱士、高潔的象征,人到中年,不妨喜歡上這樣一份淡然,做一個人淡如菊的人,溫暖安然。
作者:月夏,我愿意為了文字熱愛生活。微信號:abe304306
人活一世,其實就是在進行一場修行。
漫漫人生路,想要活得豁達,通透,快樂,幸福,就必須拭去內(nèi)心的浮躁,摒棄內(nèi)心的虛榮,克制內(nèi)心的貪婪。
1
浮躁之心不可有
老子說:“企者不立,跨者不行?!?/p>
意思是想要踮起腳尖站得更高的人,反而會站不穩(wěn);不想穩(wěn)步前進,而想著跳躍式前進的人,反而無法走得又快又遠。
老子的這句話是說:浮躁之心不可有。
網(wǎng)友說:在物質(zhì)匱乏的時代,因為外在條件不允許,使得人們無法做夢,那么現(xiàn)在,阻礙人們成功的往往是一顆浮躁的心。
十分贊同。
浮躁是一種不理智的情緒,也是一種不 健康 的心態(tài)。
浮躁,會讓—個人喪失定力,缺乏拼搏的勇氣。
浮躁,會讓人做事只有三分鐘熱度,急于求成。
一顆浮躁的心,就像是無根的浮萍,沒有內(nèi)涵的充實,怎能獨立于世事橫流之中呢?
一個心生浮躁之氣的人,必定心煩意亂,哪還有謀事之心呢?
沉穩(wěn)不浮的人,做事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不疾不徐,終有所獲。
心浮氣躁的人,往往淺薄,狂躁,耐不住寂寞,經(jīng)不起挫折,干不成大事,最終一事無成。
生活不易,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事情來擾亂我們的身心,只有拭去心靈深處的浮躁,才能最終抵達自己的夢想。
2
虛榮之心要摒棄
柏格森說:“虛榮心很難說是一種惡行,然而一切惡行都圍繞虛榮心而生,都不過是滿足虛榮心的手段?!?/p>
但是,虛榮心過強的人,往往貪慕虛榮,不僅迷失了自己,也給別人造成了困惑。
虛榮心強的人,喜歡逢人就炫耀自己的東西,以顯示自己的優(yōu)越;喜歡攀比,別人比自己好,心里就羨慕嫉妒。
俗話說,人比人氣死人。
對于虛榮心較強的人,比,是災難,比如買東西時,從不考慮自己的經(jīng)濟收入,由著性子,選擇貴重上檔次的東西,有時甚至透支信用卡,也要滿足自己的虛榮。
沒有虛榮心的人,從沒有在眾人面前顯擺一番, 求得周圍人贊賞的心理。因為,在他們的心里:你是你,我是我,我沒有就是沒有。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更何況生活中有些東西是沒有可比性的。
曾看到過這樣一句話:“做人不必抬頭仰望別人,自己亦是風景?!?/p>
深以為然。
一個人,心安即是福,過好自己的日子,走好自己的路。
一個人,只有摒棄內(nèi)心的虛榮,放下攀比,做最真實的自己,才不至于活得太累,才能看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3
貪婪之心要克制
《增廣賢文》里有言:“貪他一斗米,失卻半年糧;爭他一腳豚,反失一肘羊?!?/p>
意思是說:貪圖他人一斗米,卻失去了半年的口糧;拿了別人的一個豬蹄,反而失掉了一個羊肘子。
這句賢文提示我們:貪小便宜會吃大虧。
貪心是人的本性。司馬遷說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但貪心一旦過旺,心術就不正,日子也就不安生了。正如陸游所言:“人苦不知足,貪欲浩無窮。”
貪心太重的人,往往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所以,無貪婪心即無煩惱心,有平常心就有清靜心。
貪婪者常憂,知足者常樂。
得到需要的,是福;貪求過多的,是累。
人生的需求如同吃飯,只能吃兩碗的飯量,如果貪圖飯菜的香味多吃兩碗,不但不能正常享受多吃的好處,相反,倒會因為胃承受不了而帶來痛苦。
泰戈爾說:“鳥翼上系上了黃金,鳥就飛不起來了?!?/p>
一個人只有少一分貪婪,多一分知足,才能活得不累。
也只有克制貪婪,才能給自己留一份平靜,給生活留一份安穩(wěn)。
4
很多時候,我們覺得人生復雜,世事難料。
人近中年,才漸漸明白,無論滄海桑田,世事變遷,只要做好自己,一切都會變得簡單。
想要活得簡單,快樂,我們要記得摒棄三顆心。
摒棄浮躁之心,踏實做事,一步一個腳印,就能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
摒棄虛榮之心,放下攀比,才能看到自己的幸福,才能活得不累;
摒棄貪婪之心,知足常樂,才能少一份欲望,多一份安穩(wěn)。
時光匆匆,愿你在浮華的歲月里安之若素,在寂靜的流年里人淡如菊。
往后余生,流年不負,歲月可期!
作者:白楊 孔子文化外聘作者
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季節(jié)的風已蒞臨秋,當城里的一切停留在歡慶的節(jié)日中,我們卻離開鬧市,尋一處幽靜,回歸自然讓心在平靜中安靜祥和。十年仿若一天,在記憶里回放,那時家安在城外,總向往城里的繁華與熱鬧,如今身居鬧市卻想尋一處安靜。記得去年今日,我們也在同一個日子里做著同樣的事??傁胱寱r光留下最美的年華,可一不小心最美的時光已悄悄溜走。如今只有想抓牢青春的尾巴,用記憶的底片存放這美好的時光,迷人的風景。
自古逢秋多寂寞,我言秋日勝春朝。秋天里,陽光依然明媚,青青草地,依依柳畔,沒有一絲微風,正與我們的快樂與微笑,一同舒展著,一同沉醉著。每當踏上這里心就有說不出的舒暢,此時,只是去年秋,卻因心境不同而躍入眼眸里的景不盡相同,可快樂依然牽著我,讓我如孩子般在草叢里,在柳畔下,在清清湖畔里盡情放飛快樂與笑聲,快樂的女人是美的,愛人成了我的攝影師,抓住我的美,用像機記錄下了我和孩子快樂和微笑。當我如孩子般爬在軟軟的草叢里心也象青草一樣柔軟。
年華共,混同江水,流去幾時回。由于平日里工作原因,我們很少有這樣全家外出的機會。如今,只有三天的假,我們也只有在城外近處玩玩,盡管不能閱名山名川,只想要這份快樂與坦然,只想偷得浮生半日閑,而忘了我是人間惆悵客,更不想“知君何事淚縱橫”。由于身在鬧市,工作的地方離家遠,孩子也大了,我也由忙孩子忙家而轉(zhuǎn)向忙工作,可工作總是一成不變,沒有起色,對于我這樣生性寡淡人,也沒有太多的利害。只是閑下來,總覺得有些空落落的,而失去了忙碌時的那份快樂,性情變了很多,在時間面前我們都變了,我知道生活的壓力相對于他,一點也不比我少,就這樣我們相對沒了十年前的溫馨,雖然還在乎對方,可時光已帶走了我們的純真還有最初的誓言。當我們經(jīng)歷一次激烈的爭吵,爭吵的最后我們都忘了為何事而吵,而是一味地抱怨著,數(shù)落著對方的不是,我們就這樣互相傷害著。傷心欲絕的我,在思想混沌中竟然說出我們結(jié)束吧,那時他只是淡淡地說能過我們還是湊合著過吧。事后我感激,感激他沒有如我一般不理智。如果和我一樣,就沒有眼前幸福的一幕。我看看孩子,孩子一臉的快樂和幸福,孩子是我們送給彼此最好的禮物。此刻我滿懷感激。
人淡淡,水蒙蒙,吹入蘆花短笛中。當我們走到湖畔一旁,一處蘆葦驚醒了我的記憶,讓沉睡在心底的一抹溫情,慢慢氳氤開了。兒時故鄉(xiāng),村前,村后的蘆葦時常在夢里縈繞,如今再見便有“故鄉(xiāng)云水地,歸夢不宜秋”。每當秋天來臨,蘆葦花飄時,滿天的蘆花如冬日里白雪,紛紛揚揚,整個村莊象是籠罩在神迷王國里,而我就是這王國里的一位公主。蘆葦又稱蒹葭,生在有水的地方,所以繞在村前村后是兩條小河,有水的地方便有了靈氣,加之這靈秀的蘆葦,而讓整個小村莊充盈著別樣的風韻,就象一位美麗的佳人立在那里,迷人而幽靜。春天,嫩嫩的蘆葦從芬芳的泥中鉆出來,急匆匆地與我們這幫調(diào)皮的孩子見面,在春風和春雨的關愛下,蘆葦和我們一塊成長,很快她已超過了我們這幫孩子的身高,慚慚變成一片綠色的海洋。夏天,蘆葦挺拔碧綠(由于村子的地理位置是中間高,兩端低。我兒時的家位于村南,因為在家里就可以看到蘆葦蕩),遠遠望去,在風中飄動的蘆葦形成了碧綠的波浪,讓人疑似海浪,那時沒見過海這便是我對海最初的印象。傍晚天微黑之前是最美的,許多螢火蟲象調(diào)皮的孩子眨著眼睛,在碧海里閃耀,給美麗的蘆葦增添了神秘的色彩,也為我的童年帶來了無窮樂趣。秋天,蘆葦花開,又如茫茫雪海。等到深秋,待到蘆葦收割時,母親總會收起一些蘆葦花,等冬日天變寒時墊在棉鞋里,那時美麗的蘆葦花總是讓腳暖暖的,因此對蘆葦又有了新的眷戀。如今,由于氣候及經(jīng)濟效應,村前村后的這兩條河慢慢干枯,而村前村后的蘆葦,也被高聳的白楊所代替,雖然村子各家的房子蓋的都很漂亮,路也修的寬敞明亮,但我卻懷念兒時的村莊。在夢里常?;氐教J葦花飄飛的時節(jié)。如今再回已看不到蘆葦花飄的景致,更尋不回夢里那個可愛的小姑娘。再回亦尋不回天真爛漫的童年時光。蘆葦花伴我成長,伴我從懵懂少年到情竇初開,再伴我從故鄉(xiāng)到異鄉(xiāng)求學,再到從為人女到為人母。其實他何曾離開,一直在我深情的夢里,一直在我心里最溫情的地方。夢里聽蘆葦短笛漫過嘩嘩的蘆葦叢,漫過我可愛而幽靜的村莊,漫過我美麗的少女夢。如今,再見,正是蘆葦花開時節(jié),這立在碧水中的蘆葦,遠望不正如佳人立在水中秧,碧綠的裙,開放的蘆葦花恰似佳人頭上所戴羽毛鳳冠,在風里擺動著婀娜的身姿。此景讓我想起詩經(jīng)里的一首詩: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_。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_。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_。這萬千情懷不正如我對故鄉(xiāng),對童年的眷戀一般。這感覺就象面對著我初戀到熱戀的愛人,何曾離開,何曾停止過思念,在夢里,在記憶里,思念越來越濃。如今,再入此景,仿若聽到蘆葦橫笛穿越耳際,笛聲里曲曲柔腸碎,正如離散多年的戀人,在凄涼的秋風里思念。人在霎那間如癡如醉,平生常常感念“情到濃時情轉(zhuǎn)薄,而今真?zhèn)€悔多情”,此情此景卻不得不念“情到濃時人自醉,愛到深處終不悔”。
一片冷香惟有夢,十分清瘦更無詩。秋天正午的陽光雖好,可現(xiàn)已過白露,兩頭的氣溫已是寒涼,有些葉子雖還綠著,但有些已開始變黃,地上已有些枯葉,風一吹亦有些蕭條。來時好心情,滿眼里盡是綠柳碧草,何曾見這般清瘦。說是清瘦,不因幾枚枯葉,皆因開敗的虞美人,也許花期已過,終經(jīng)不起秋雨秋風的涼,于是默默念出“香銷被冷殘燈滅,靜數(shù)秋天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相逢不語,一朵芙蓉著秋雨?!苯耠m未見芙蓉著秋雨,但見有花兒零落,亦勾起我無限愛戀。想起過不了多日葉子終會落光,于是眼里有些凄婉。人便應景傷己,如今想趕著日子,用存放記憶的U盤來存放我即將消失的美麗。望著斜陽,暗自嘆“知己一人誰是?已矣?!钡鹊饺A發(fā),人將如這秋天里的落葉,然細數(shù)起愛人,朋友,一個個終將離開,守著思念與回憶,再打開這記憶存放的底片,真得會有些感嘆。
好在這眼前的傷只不過逗留一會,便被嚷著要離開的兒子打斷,他也似乎瞧出了我的心思,崔著我離開,踏上回家的路,心依然留在此處,也許是“碧海年年,試問取、冰輪為誰圓缺?”,等到來年我滿懷的柔情又如何釋懷,也許只有珍惜時光,才能在時光里快樂著,美麗著。也許只有忘了年齡,甚至忘了性別,忘了曾經(jīng)執(zhí)著的一切,才會在來時的路上輕裝前行,才會在暮年里坦然與夕陽攜手同樂。云卷云舒里,心緒如簡,人淡如菊。
亦舒是倪匡的妹妹,倪匡說:“我寫科幻,可以天馬行空,她寫的只是兩個男的,一個女的,或者相反,三個人來來去去寫了幾百本書,真是本事?!?br>
亦舒寫了三百多部小說,不得不說是高產(chǎn)作家。她筆下最出彩的總是形形色色的女子,她的男主角卻多數(shù)只得一個普普通通名字的家明。不知道她是把所有的喜愛都給了形形主色色的美女,以至于男主角都無足輕重,還是每個女子都有一個等待的家明。
人淡如菊講得是一個不倫的婚外戀。
喬和納梵先生是一對師生,兩人生愛而不自知
我是不會愛上納梵先生的,又不是寫小說。
同學說:“你看,那是你的納梵先生。”
簡簡單單的兩句已埋下伏筆,所有人都看出喬喜歡納梵先生,所有人也以為喜歡僅僅停留在喜歡上,年少的人仰慕自己的導師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即便喬自己也是這么想的。
亦舒的筆尖書寫的開篇就是一個自然平淡的校園生涯里的那么一個小小的浪花,波瀾來臨的時候從來都是暗潮涌動,無聲無息,一開始誰也沒當一回事。
直到上實驗課發(fā)生意外喬眼睛受傷,納梵先生守了喬三天三夜。人在異鄉(xiāng),眼瞎心盲,昏昏沉沉中數(shù)度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的喬的身邊只有納梵先生,納梵先生的手給了喬無限的安全感。
我的手落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是大的,指甲修得很整齊,手腕上有很濃的汗毛,無名指上一只金子的婚戒。我有點尷尬,糊涂的時候,抓著他的手不要緊,現(xiàn)在我可是清醒的呢,他的手有千金那么重,我縮又不是,不動又不是。
婚戒在這段話中出現(xiàn)得很微妙,它一直存在,是他的手無法略過的一部份,喬貪戀那只大手,卻又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感情處于一種進退兩難的地步。納梵先生是愧疚的,而喬明知道不該動心,不斷地說服自己納梵先生只是對學生責任感重,但誰又能抗拒一如既往對自己溫柔以待的那雙手。
“小心喔,他是有老婆的。”
“現(xiàn)在年紀大了,想想也無所謂,愛上老師也很普通,到底是天天見面的人,可惜他有妻子,女兒只比你小一點......不然就不必這么寂寞了,去巴黎都?一個人?!?
到后來,我只要在人群中看見他,就發(fā)怔地微笑,我傾慕他。喬終于明白自己愛上了納梵先生。
書中對感情的推動運用手法非常精巧,她從側(cè)面推動,用人性的窺私欲放大了旁觀者清的視角,誰都看出來喬對納梵先生的不一般,從同學們的打趣作弄,越來越明顯地顯現(xiàn)出喬的感情傾向,他們推動著起哄著無非是挾裹著那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想看好戲的意味,連好朋友羅蓮的回信都當真了,教授與學生的不倫之戀,大家竊竊私語般曖昧的閑話,讓喬是那么不舒服,她尷尬氣惱,帶著一股孩子氣般地無可奈何。卻又推動喬正視自己的內(nèi)心,恍然明白自己真的愛上了納梵先生。
有時候我看著他,也根本說不出他吸引在什么地方,他穿的衣服是最老式的,最灰暗的,頭發(fā)與眼睛的顏色都不突出,棕色而已。
我男人真正值錢的,還是風度與學問。
我決定將要要嫁他那樣一個人。年紀大的,像一座山似地給我安全感。
看看,我總覺得亦舒帶著點港人的傲氣,在她筆下沒什么崇洋媚外的意向,并不會覺得洋人就好,反而帶著點半山華庭俯瞰的意味,中年階層的外國洋人還沒被看在眼里,輕描淡寫地描繪出的納梵先生,樸實又因為專注學問有了點那么不平凡,納梵先生有的,可能就是那么點才氣與踏實。
感情產(chǎn)生的基礎來自吸引,喬是個好學生,卻又明白文憑對她僅僅是一張錦上添花的名片,可以一氣在意大利買上七八個皮包的學富家女偏偏又有點自憐愛嬌,她天生就有點內(nèi)斂,在異鄉(xiāng)耐得住寂寞也不慣和那些無法無天的學生們一起。她喜歡的就是那種老派的沉穩(wěn),不疾不徐地做著學問,偏偏對她溫柔又包容的納梵先生,相比跳脫過度的青春期莽撞男生,她的生活里人到中年又不顯得頹唐油滑的納梵先生顯得是那么與眾不同。
難怪喬要對納梵先生另眼相看,恰恰因為納梵先生是個正人君子,還保持著那份講究的風度,身上又有學識傍身,個性偏偏堅定又溫和,這是個做事有始有終會負責任的男人,他可靠,跟那些輕浮的男子或不成熟的學生是不一樣的。
在喬畢業(yè)后體面地告別,這段感情在這里戈然而終,對雙方也許都好。
我并沒有找到工作,也沒有找到男朋友。找工作比較容易,但是不理想的工作我不想做,找男朋友不用說了,太難。
親戚們見我回來,開始興致很高,后來見我仍然是兩個眼睛一管鼻子,就不怎么樣了
一年后我才找到工作,學的東西并沒有用上,明爭暗斗,鬧心術的本事倒得從頭學起。
世上有些事都是閑出來的,假如喬回港后更積極一點,汲汲經(jīng)營于事業(yè)也許很快會忙得不可開交,或者她再窮一點,為了溫飽現(xiàn)實也會推得她不停往前走。可惜家里并不是打牙縫里省出錢讓她留學回來出人頭第的,在家里喬仍然是一位嬌小姐,對工作還可以挑挑撿撿,從在親戚眼中高材生的光環(huán)漸漸落下,只余下留學的古怪,確實親戚是最看得你好又最看不得你好的,留學回來一年了還呆在家里,難怪親戚從一開始的興致很高到徹徹私語。找到了工作,卻更讓人想走,清高的喬無法學以致用,又無法把心術使上辦公室政治。無名狀的寂寞無非源于對生活不充實的空虛,對納梵先生時不時的懷念,溝起的是校園單純只要讀書就好的簡單還是對愛情的留連向往,說不清楚。這個時候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到英國,到底是想回去找納梵先生還是想逃避回到香港后的種種不如意?
很正常的一個家,因此就有說不出的普通。
夫妻要這么平凡,才容易維持感情,然而納梵先生并不是一個平凡的人啊,我不明白。
“你們年輕人過不慣這種日子,你們喜歡七彩繽紛多姿多彩,這種家庭生活,真是有點無聊,卻適合我,我是一個沒有嗜好的人,連酒吧都不去?!?
?喬受邀去納梵先生家做客,喬見到了納梵太太和孩子,她納悶于納梵先生怎么甘于這么平凡的生活。納梵先生也看出來了,他送她回去時對喬說的話,讓他露出了破綻,這番話不但是在表白他的處境還帶著自嘲拒絕的意味,他老了,他說服自己只適合甘于乏味的生活,可惜說出來的往往口不對心,他也覺得乏味了,不是嗎?
我是有點遺憾的——太乖了,乖得不像話,就像一張白紙,一點字跡也沒有,因此就乏味,好像根本沒活過似的。
我不是天生的善男信女,只是沒有浪漫放肆的對象。
上面引用的句子是喬改變主意不再繼續(xù)學業(yè),感謝納梵先生做為工作保人,請客在餐飲吃飯時的胡思亂想。一個新的伏筆,這個時候喬就開始蠢蠢欲動,突如其來的妄念撩撥著她,骨子里滲出一股不甘,難道她回到英國就是要像原來一樣不快活地生活嗎?
走到馬路上,人潮涌涌,我皺著眉頭,拉了拉大衣,真是冷啊,地下的雪被踏碎了,天上的雪又在飄下來,白的,細的,寂寞的。
這樣我真想回家。
新的工作薪水七七八八下來恐怕不夠用,媽媽也不太滿意,好好的沒繼續(xù)學業(yè),況且一個人在外國也辛苦。喬還是不如意的,間中還夾雜了點成年還要依靠父母的慚愧。外國年輕同事的約會追求更讓她意興闌珊。直到圣誕前,白茫茫雪地里,異鄉(xiāng)的清冷讓她萌生了想回家的念頭,從這里看喬的性格中其實帶著種薄情的軟弱。她并不是個太有追求的人,無論學術或經(jīng)濟,這么多人在她身邊來來往往,人人都喜歡她,她卻連應付都懶得應對,她在她的小國度里只保留那方寸之地。
她是那種聽話的乖小孩,規(guī)規(guī)距距地長大,按照大家期望的長大,明白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卻又不明白自己到底要怎么樣!納梵先生可能是她最隱忍最無妄的反叛。
不要笑我。我......愛你很久了,納梵先生。?
眼淚流進我嘴巴里,咸的,我怔怔地站著,哭了又哭,心里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彷佛所有的積郁不如意,全部從眼淚里淌走了。
他輕輕地把我的頭按在他的胸前,我兩只手臂自然地抱住了他的腰,他很溫暖,那幾秒像永恒一樣。
我下樓開門,在路燈下站著納梵先生。
“我是一個中年男人,有家庭有責任。但是我向往你的笑你的姿態(tài),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這偶遇納梵先生之前,喬差不多又要退縮了,英國未必比香港更如意,想回家的念頭剛剛升起。恰恰她又看到了納梵先生,她終于忍不住開口表白。一個年輕女孩措不及防的愛情和眼淚是能打動任何一個男人的,如果這個男人在她逃走時,讓她走了也就算了。他不,他緊緊地追了上來,把她摟在懷里,大半夜地往她家里打電話追過來,給這個自卑自憐的女孩倒熱茶,對她說:“是的,我愛你?!币粋€年輕女孩怎么受得住,更別說她本來就喜歡他,喬徹底淪陷了。
看到這里,我不禁有些糾結(jié),到底誰錯了?喬并不像那些愛慕虛榮的女子,只想利用男的金錢給自己撈好處提供生活的那種小三,她表白時可能只想著“我愛了他好久,我只想讓他知道!”在感情最脆弱的瞬間多年的隱忍迸發(fā)的一股勁,她也沒想好要得到什么,只不管不顧地把這些情緒都發(fā)泄出來。仿佛只要有納梵先生的懷抱,她在英國就算不如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納梵先生是穩(wěn)重的值得依靠的。在這時她是可悲又可憐的,一個好好的姑娘輾轉(zhuǎn)香港到英國卻兩地都顯得那么格格不入,那么不快活,如果這樣,何不讓自己開出花來,她想著納梵先生,那里是她心安處。
納梵先生也不是那種玩弄女性的花花公子,缺乏對婚姻的忠誠和承擔,但是他還是追上來了,納梵先生不是不懷疑年輕的喬對他的感情只是因為寂寞,但是喬飛蛾撲火的姿態(tài),像一把火點燃了他的渴望,或者說他早就想要有這么一個契機,一個可以打破沉悶生活的理由。
細細想來,錯的更多的還是納梵先生,他說著關心她擔心她,在深夜過來看她,一邊跟她強調(diào)他是有婦之夫,一邊說著在校園時對她的向往與情愫,越發(fā)引著這個小姑娘撲了上去,他越溫和她越堅定,最重要的是他說:“他愛她。”這不禁讓人腹誹,這個男人是故意的吧!他不拒絕不主動,反而讓喬越發(fā)深陷,這種回應讓喬看到希望,斬斷了她的掙扎,她不顧一切,她想,有什么辦法呢?我是這么需要他。多么高明??!明明想去追逐婚姻之外的情和性,卻又這么君子又克制。一個成年男人不會像小姑娘的蠢蠢欲動僅止于想想而已,當他踏入喬的公寓,他早已做好了出軌的預備。
“每次跟你在一起,我覺得我是存在的,只有你注意我,在大學與跟家,我不過是一件家具,真有點疲倦?!?
喬,與你在一起,仿佛像嘗了蜜的味道。
我真的理解納梵先生這么個中年男人為什么會追上來,這么鮮活漂亮的女孩子,能為你哭為你笑,像沒有你就活不下去,看著你笑時眼睛里倒映中的自己仿佛是她的珍寶,一起跳舞吋不知疲倦地仿佛重回青春。她讓納梵先生一潭死水的生活活了過來。
讀到這里我駭笑,現(xiàn)實中有不少女人像納梵太太一樣認為像納梵先生這樣的中年男人,有家庭責任感又到了一定年紀,錢也不多,年輕女孩兒也看不上他。也有不少中年男人納悶,明明在外面別人都認為他有身份有地位有風度,為什么回到家卻處處被無視。有些女孩子真的會喜歡大叔的,是啊!她們是不求什么的,只是被成熟男人吸引了而已,如果不是這樣單純的姿態(tài),又怎么能打動一個飽經(jīng)世故的男人。
納梵先生和喬在一起時,生活的壓抑或是不如意都消失了,難怪道“七年之癢”,多年的婚姻家庭生活讓人失去激情,更多的是現(xiàn)實的考量和妥協(xié),年輕人又是那么不管不顧,無法無天,她能讓你升入云霄也甘愿墮入深淵。
深究起來這種愛情又那么虛,它象在云端踏不到實地,究根到底,這不是真正的生活,更像一場狂歡。
“你肯嫁我?”
嫁給他?一個小大學的副校長,一個外國人,有兩個孩子,我從沒想過嫁他。我知道我愛他,不過結(jié)婚是另一回事。
我哈哈大笑,亦舒的描寫中帶著對外國中層的一種鄙視,潛意識里喬并看不上納梵先生,因為她的家世她所處的階層比納梵先生更好,她明白的,納梵先生并不是可以被她家庭所接受的良人,喬一往情深地想要納梵先生在一起,她對自己說:“我也只是一個人而已,只要有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了?!奔{梵先生認真的承諾和試探也好,喬并不在乎,年輕的愛情只是自己憧憬的模樣,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愛情,甚至她刻意地去回避這個問題,她催眠著自己,深愛著的難道不是自己而已嗎?
以后我就這樣了嗎?
天天下了班等他來?
我呆住了,她女兒,他是人家的父親。他女兒,他雖然不對我說女兒,他對學生說。這是事實,他有妻子有家庭。
時光對每個人都是寶貴的,一天一天又一天什么時候是個頭,喬不是沒有惶恐的,她明白這種感情是無望的,他來得越多,她想索取得也越多,她的世界只有他一個人,他的世界卻不只她一個人。她注定得不到他。
“喬,我知道你家里環(huán)境很好,但是,你既然跟我在一起”他摸出了支票本子。
哈哈哈,男人愧疚的時候就往女人手里塞錢,心中好像有一桿天平,往一邊加上鈔票,另一邊就能平衡,這么看來貨銀兩清的嫖資關系反而更干凈。
“喬,我不能再見你。”
“喬,我說完了?!?
男人說再見好像都很容易,像這樣要你就跑過來了,不要也就一個電話的事。喬明白的,這是她自找的?,F(xiàn)實中好多男人都是這樣,背著妻兒在外偷腥,被發(fā)現(xiàn)后衡量來衡量去,還是要外面彩旗飄飄,家里紅旗不倒。納梵先生再說“愛她”向喬承諾負責想跟她結(jié)婚,他也還是背著妻兒與她貪歡,他并不肯定喬的愛有多長久,所以他還是留置了一條退路,他從來沒打算跟納梵太太攤牌。
一個中國男孩子。
“張家明”
家明來了,在喬被納梵先生傷透了的時間,來得不早不晚,恰恰好!他目睹了喬的任性脆弱,被感情和病痛折磨得日子里,家明卻是個最最知情識趣的男子,對喬的狀態(tài)不佳視而不見,聞而不說,甚至為喬開脫,讓喬把家明從媽媽的檢查官的印象扭轉(zhuǎn)為一個可以信任的朋友。在這種狀態(tài)下,家明的立場多么理性。
“喬,我離婚了?!?
“你再遲就找不到我了,我家人不肯再匯錢來,說我浪費,我只好搬家?!?
“她問:“我們的十七年長,還比不上她么?”
“喬,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是假期,現(xiàn)在可回到現(xiàn)實中來?!?
喬準備退掉房子開 PARTY離開,一團熱鬧喧嘩的時候納梵先生又來了,納梵先生付出了代價離開了家,現(xiàn)在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生活也踏到了實處,喬的心卻沉甸甸的,她拆散了他的家庭可她真的做好準備和他在一起了嗎?馬上納梵先生完全改變了態(tài)度,一幅妒忌丈夫的姿態(tài),現(xiàn)在他可以過問她開舞會,過問她認識的男孩子,喬心里不是不詫然的,心里有了不被信任的疙瘩。但是她真正得到了他,再不擔心他會走了,他將搬來和她一起住再不回家。這種滿足足以沖銷掉喬的不安,這時喬才開始真正認真起來,她只是想借他一段時光,現(xiàn)在要考慮下現(xiàn)實問題了。
家明很快告辭了,今夜不是他想象中的一夜。
家明是喜歡喬的,喬也看得出來,喬花了大氣力做了飯請家明上門介紹比爾給他認識。這里我是欣賞喬的,喬不是不知道家明的優(yōu)秀,但是她沒有給家明希望,這種方式相對納梵先生的復雜顯得干脆得多。家明也是個妙人,他說:“放心,我不會跟你家里說,這是你的自由?!眴虒颐魇怯芍缘馗兄x的,畢竟她還沒準備好讓父母知道她在國外的生活,不但事業(yè)上無所長進還跟個洋人感情糾結(jié)在一起,說起來畢竟不體面。
他很不習慣我的生活方式。
房子現(xiàn)在由他付著租,我找到了另一份半天工,每日只做四小時,賺得很少,卻也夠應付,下班回來,反而要比爾替我做茶沖咖啡。
“比爾的經(jīng)濟情形很壞,你知道嗎?你既然與他住在一起,就該明白他的處境,他要負責孩子們,又要負擔你,現(xiàn)在弄得很不舒坦。”
“你這母狗!”
重新與納梵先生在一起的日子,同時也看出喬是沒有什么事業(yè)心的人,她不愿意成為一個老媽子天天洗碗做飯,又不得不因為收入減少依附納梵先生。她要自由要隨性地生活,還要納梵先生遷就她。日常生活習慣的不同加上納梵先生和他家庭孩子斷絕不了的聯(lián)系,在納梵太太重新出現(xiàn)時激怒了喬,現(xiàn)在喬不必忍讓了,她看到納梵太太甚至不用像從前那樣落荒而逃,沖動之下甚至可以掌摑納梵太太,她一力壓制著納梵太太,是明白屋外的日子她可以不聞不問,但是如果屋內(nèi)也被探入手來,那日子就沒法過了。喬請求納梵先生跟她一起回香港想逃避這一切糾纏。喬又是害怕的,納梵太太不放過她,她不得不叫警察。但納梵先生對納梵太太的忍讓加上不愿去香港讓喬心煩意亂。
三個人的感情是陋的,撕破臉的模樣完全沒有什么體面可言,就像狗在爭搶那一塊狗骨頭,從來愛情都不是想像的閣樓,從表像再到內(nèi)里,從甜到苦澀,人生的味道本來就五味雜陳,怎么可能只有蜜呢?愛不動聲色卻又變了味道。
這里家明又變成了個轉(zhuǎn)折點,喬的朋友中,知道這件事并理解她的,她只能想到家明。她去找家明,家明也知道了納梵先生與喬的不倫之戀,他是聰明的,他不動聲色接受,善解人意地幫喬隱瞞。喬怎么可能不喜歡他呢?一個優(yōu)秀年輕英俊的男孩子,站在她這邊,明白她的苦衷。
他提醒她,媽媽要過來探她。家明知道的,家里是不可能讓這么個嬌小姐嫁到外國,還是這么一個老男人。
愛是忍耐,愛是不計較,愛是溫柔。我還愛他嗎?也許是的,因為我為他不開心 。這是不快樂的愛。
只是我不知道我們何日可以結(jié)婚。
“所以,感情這回事,沒話好說,但凡有苦衷之輩,不過是情不堅?!?br>
喬容忍著,努力洗手做羹湯,這時候不甘心又怎樣,已經(jīng)是這樣了,一天天下去什么時候有個結(jié)果。希望嫁給他又明白不管是媽媽不喜歡還是納梵先生都不得已。這個時候喬已經(jīng)騎虎難下,她知道他除了房租和零花,全部收入去負擔另一個家的花費,她原來喜歡他不就是他的責任感嗎?現(xiàn)在她知道了,這份責任感的對象不是他,他在她身邊又在別處有牽掛。他拖著,她也拖著,甚至她只能去他的來來去去不聞不問以維持這段感情。
家明卻并不看好,他認為喬這么個千金小姐,與納梵先生在一起是委屈了。他假借感嘆喬要應對母親的堅定,實際影射納梵先生不能給喬一個結(jié)果,無非是情不堅而已。他在喬心上埋上了一根刺,刺得喬心酸。
他輕輕地說:“叫我老師,喬?!?
“老師”
“不是這樣,像以前那樣?!?br>
喬對納梵先生說媽媽要來探她,納梵先生拒絕去見她媽媽,因為他還不能跟她結(jié)婚。他讓喬叫他老師,他后悔了,想重返原來的師生關系。然而怎么可能,過去總是回不去的。一個中層階層,本來維持一個家庭就不容易,婚姻外的愛情讓他重返青春嘗到甜頭也帶來更大的責任跟重壓。
媽媽來了,事到臨頭,喬根本不敢讓納梵先生來見媽媽,因為媽媽以為喬跟家明是一對,以為他們發(fā)展良好,特地來操作她倆的訂婚。看吧,喬也不是這么堅定,她只要一說,完蛋了,不但會被拎回家還會因為跟外國人鬼混,自甘做情婦而讓家人都顏面掃地。
喬敢讓家明知道她和納梵先生的不倫之戀卻萬萬不敢讓父母這么老派的思想受刺激,或者說她也還沒憑借的底氣,納梵先生還不能跟她結(jié)婚。最后她跟家明一起合伙演了一出訂婚騙了她和家明的媽媽。納梵先生介意,但他能說什么呢?他什么承諾都給不起。
家明,他牢牢地把握著節(jié)奏,他知道自己要什么。喬就是他想要的那個女孩,他又不急,他對喬的情意是世俗的,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對家明的描寫總是這么關鍵,在每一個轉(zhuǎn)折的節(jié)點,旁觀者清,他配合著喬應付她媽媽,又在媽媽眼中加深良好的印象,甚至家明的媽媽也來了,雙方見過父母,家明樂見其成的訂婚,反正喬開不了口拒絕,就把事情做實了。喬真是把男人想得太簡單了,也把家里想得太簡單了。
我媽媽不會跟爸爸離婚?的,我們拖他一輩子。
因為她先看見爸爸!你不該搶別人的東西!因為爸爸在教堂里答應的,他在上帝與牧師面前答應一輩子做我媽媽的丈夫!
他不會為你找到天盡頭的假如你是這個意思的話!
納梵先生的女兒上門來了,揭穿了納梵先生并未離婚的事實,她帶給喬一封信,一封可以讓納梵先生身敗名裂的舉報信。
家明又站在了一個關鍵的節(jié)點,喬連信都沒給納梵先生看,她去找了家明,這說明家明在她的心中是可信的,這一次家明才真正走到了喬的心里。
“除非你真愛他,沒他活不了,那又是另外一件事,可是誰沒誰活不下去呢?他們是老夫老一如既往耍花槍,兩人加在一起近一百歲,天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現(xiàn)在你送上門去給他們尋開心找刺激,你有你的身份、青春,干么去葬送在一個英國中下級家庭里?開頭不過是寂寞,你還是個孩子,如此一年多了,你是欲罷不能,好勝心強,我看算了,喬。
喬應該被這番話嚇住了,太尖銳了,多么現(xiàn)實啊,她真的這么愛納梵先生?還是只是欲罷不能,她過得下英國中下級家庭的日子嗎?她會拿這信給家明看當然是明白,納梵先生連離婚都瞞騙了她,她賭不起納梵先生能為她付出一切。
她累了,喬在納梵先生上班后把信放在書桌上,訂的機票在七天后,但納梵先生沒來找她。
“其實比爾納梵要找你,容易得很,去找找各大航空公司的乘客名單也就行了,到時在機場截你?!?
“他也一定有你香港的地址,回一趟香港,也可以見你?!?br>
看看多么聰明的小伙子,講得明明白白就是斷的喬的那絲念想。
家明在機場給喬戴上原來那枚訂婚戒指,求喬等他回香港。
喬在機場打了最后一個電話給納梵先生,發(fā)現(xiàn)納梵先生如常上班,終于死心。
在這個故事里,喬最后全身而退了,她寂寞敏感,她只想要那份成年人的關懷與溫存,在寂寞中汲取一點可靠的暖氣。她并不是一個堅強的人,遇上不如意總是下意識地想回避,從香港到英國又到香港,她自以為的勇敢追愛不過是骨子里的懦弱。
但是她還年輕,年輕女孩子沖動,好好一個女孩子陪了個半老頭一年,身心俱累,說不上得了什么好。何況她還有家明呢!亦舒此文讀完讓人悵然若失,至少給了故事一個體面的結(jié)局。家明是世俗的,適合結(jié)婚的男子,喬這場戀情無疾而終最后還是嫁了個家世相當,體面的丈夫。在外國不體面的不倫之戀被掩蓋得嚴嚴實實,喬是沒有什么主意的,她連自己最后都惶惶然怕事情捅了出來,還是家明家明做了最后一件事,通知納梵先生,他和喬已結(jié)婚 。
這讓我想起三十而已里面的小三林有有,從開始表現(xiàn)對許幻山才氣的仰慕,到主動追求,許幻山經(jīng)不住誘惑,給他租了一套房,交了一年租金。甚至兩人公然搬出去同居,但最后嘴上說著愛許幻山這個人,可在他入獄之后自己卻毫不留戀地走了。這段關系會不會成為她永遠難以啟齒的人生底色。除了她自己沒人能知道,但是正因為年輕,她有試錯的底氣,有一走了之重新尋找新戀情的可能。
喬一直沒搞清自己想要什么,家明知道她的一切,她跟家明在一起,只用聽話就好,她的將來當前過去都在他的掌握中。這種日子安定。
但現(xiàn)實中往往沒有一個家明,很多女孩子追逐淪陷于愛情,被男人愧疚地往手里塞上錢,就自安于現(xiàn)狀。那些大叔們多數(shù)不會愿意離婚娶她,渣得如吳秀波,談場戀愛還會送你坐牢,大叔們往往很被動,有著一定經(jīng)濟基礎還風度翩翩的男人無論閱歷還是談吐當然是有吸引力的,那些歲月的沉淀后面是整個家庭的供養(yǎng),愛無關對錯,卻有道義。而能背棄十幾年愛人的人,對你又能有幾分?
納梵先生呢?有妻有子十幾年,一朝失足,妻子最后看透了他離了婚,工作和生活圈都知道這份不倫之戀,學名譽工作肯定也大受影響,值不值呢?納梵太太反而有份真性情,一開始她是市儈的,與孩子想盡辦法用光了納梵先生的收入,要讓喬得不到一點好處,有什么用呢?男人愿意給你的你才能拿到,再難納梵先生也給喬交了房租。她把信交給喬時也是一種了斷,你的愛情到底在這個男人心里占幾分,結(jié)果不出所料,納梵先生可以為喬放棄家庭,卻不會為她找到天那邊,這種愛也沒再多上幾分真情。成年男人的愛,會細細估量,失去了社會地位資源他還是那個納梵教授嗎?妻子還是告發(fā)了他,并在喬離開后干脆利落地離了婚。納梵太太才真正是快意的,納梵先生你不是要拋下這十七年的相伴,我為你付出的年華難道不要付出點代價嗎?
納梵先生半老了,他失去了家庭,失去了妻子,也失去情人,也因為婚外戀被子女鄙薄,連職業(yè)生涯都汲汲可危,這種代價與想拋下平淡的生活,年華老去的腐朽恐懼前找一點新鮮和刺激相比是否足夠?這種看似多情的男人才最無情,說到底男人還是自私,他只是貪,貪這被撩動的騷動,卻不知免費的東西從來最貴,因為它要你將生命的所有奉上。
亦舒也真是本事,,故事情節(jié)緊湊簡潔,短短的十個章節(jié)的文章,起承轉(zhuǎn)合,每個細節(jié)都暗含深意,她借著筆在文中抒發(fā)自己的世情的看法是其寫作的一大特色,偏偏文筆犀利甚至有些刻薄,表面上語言輕描淡寫,處處點到為止,讓人痛快得來又不斷深思,本文中她從未評談對錯,仿佛每個人都有些許的情難自禁不得已,卻又引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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