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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哪個瞬間突然覺得父母真的變老了

      望月砂 2023-07-27 17:53:31

      文|圖|網(wǎng)絡

      1

      父親70歲之前

      ,我從來沒覺得他是個“老人”

      那時候

      ,學校西邊的籃球場網(wǎng)球場還在
      ,他經(jīng)常在下午去打球。也許不是正常的比賽
      ,很多時候只是一
      、兩個人在投籃,他每天投50個還是100個籃球
      ,是固定的運動項目
      。如果有年輕人在場,他可能也會跟著打一場
      。他說過以前在部隊打中鋒還是前鋒
      ,我不記得了。

      很多人見了我和我妹妹都說:你爸身體真好

      ,跟小年輕似的

      我聽了就很自豪。父親軍人出身

      ,當過22年兵
      ,雖然身材算不上高大魁梧,但在部隊養(yǎng)成的自律和嚴格的作息生活習慣
      ,對身體健康的影響還是有的
      。而人到中年你才會發(fā)現(xiàn),父母身體健康
      ,也是子女最大的幸福所在

      他73歲那年,因干燥癥引發(fā)焦慮

      、失眠
      ,一度嚴重抑郁?div id="d48novz" class="flower left">
      ;@球不再打了
      ,連家門都不愿出,嚴重時躺在床上甚至不愿和家人一起吃飯

      我問他“想吃什么”

      ,他連“什么都不想吃”也懶得說
      。我說:“過完春節(jié)你帶我媽去旅游吧,想去哪都行
      ?div id="jpandex" class="focus-wrap mb20 cf">!彼麌@口氣道:“旅游生活到此結(jié)束?div id="jpandex" class="focus-wrap mb20 cf">!?/p>

      那么熱愛運動的一個人

      ,只要天氣好都會去打籃球、興致上來還會拉幾個單雙杠的人
      ,忽然躺在床上不想起來
      ;那么熱愛旅游的一個人,帶著我媽除了“新西蘭”(指新疆西藏甘肅蘭州)幾乎游遍全國的人
      ,忽然說“旅游生活到此結(jié)束”
      ;那么喜歡攝影(拍照)的一個人,每次不論是家人聚會同事聚會戰(zhàn)友聚會都會帶著相機積極拍合影的人
      ,忽然對什么都失去了興趣……

      那一刻

      ,在他的床前,我忽然淚目
      。覺得我爸老了

      我們姐妹仨從來沒約定過,但在家里及背后從來都沒稱父母為“老爸”

      、“老媽”
      ,好像這樣一叫,他們便真的老了
      ,便會把他們叫得越來越老一般

      雖然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

      ,父母真的老了
      ,而且,不可逆轉(zhuǎn)
      ,還會越來越老

      想想這件事,難免沮喪而又無奈

      我們自己

      ,又何嘗不是在一天天變老 只有小孩子,才有成長的喜悅
      。為長大一歲而歡欣鼓舞歡呼雀躍的
      ,也只有小孩子了。

      2

      后來我爸終于好了起來,好像又煥發(fā)了青春的活力

      。近幾年間,他和我媽曾出山海關(guān)一路向北
      ,最遠到了鴨綠江邊
      ,還到黑龍江探望了我六姥爺一家,在外歷時一個多月后
      ,自大連乘船至煙臺返家
      。他們還一路向西南去了九寨溝,后來在成都飛回臨沂
      ,那也是我媽人生第一次坐飛機

      我媽有冠心病,坐了一次飛機算是通過了“心臟”測試

      ,他們后來又去了一次臺灣
      。年前在我的鼓動下,他們?nèi)マk了護照
      ,準備“出國游”
      。護照辦理需要兩周時間,有“快遞”和“自取”兩個選項
      ,因為離得不遠
      ,我爸選了“自取”。

      取護照那天

      ,我爸自己帶了相機在“出入境管理局”辦證大廳前自拍了張照片
      ,還洗了出來。他一身休閑裝
      ,身上背的是以前跟團游的旅行社派發(fā)的旅行包
      ,一幅出游的模樣。

      曾在網(wǎng)上看到一句話“不旅行

      ,就說明真的老了”
      。雖然父母以前的出游也算不上“旅行”,頂多就是“旅游”
      、到此一游
      ,很多時候為了省錢,在外期間都是住很便宜的旅館
      ,吃最簡單的飯菜(估計多數(shù)是面條包子水餃)
      。但他還愿意辦護照,盼望著出國旅游
      ,說明還沒有“真老”

      看到他去取護照那天自拍的照片,難免也是心頭一熱,覺得我爸并不老

      。至少
      ,他還愿意出去看看未知的世界。

      我問朋友“有沒有哪個瞬間

      ,你忽然覺得父母真的老了 ”她沉默了一下
      ,說“十年前帶我媽去爬山,下山時她還能背著我2歲的女兒
      ;五年前帶我媽去爬山
      ,她路上就要歇息好幾次;今年根本就爬不了山了……”朋友的母親也已近古稀之年
      。聊起“父母之年”的話題
      ,我倆難免唏噓。

      一個人真正的衰老

      ,是身先老還是心先老呢

      周國平曾在《車窗外》里寫道:“如果哪一天我只是埋頭于人生中的種種事務

      ,不再有興致扒在車窗旁看沿途的風光,傾聽內(nèi)心的音樂
      ,那時候我就真正老了俗了
      。”

      也許是身體退行性的

      、慢慢的衰老
      ,伴隨著心力不濟的衰老,一起降臨的
      。但真正的衰老
      ,不是眼角的皺紋、頭上的白發(fā)
      ,而是心老
      ,所謂“哀莫大于心死”,是對新事物失去的興趣
      ,對生活失去了熱情

      3

      《紅海行動》春節(jié)檔期上映,朋友圈好評如潮

      。為表孝心
      ,也鑒于父親曾經(jīng)是個軍人,“我以為”他會對這個軍事
      、戰(zhàn)爭題材的電影感興趣
      ,便想請他們?nèi)タ措娪啊?/p>

      請了兩次。我媽不想去

      。說她不想動彈
      ,不想出去
      ,說外面“好冷好冷的”。又問電影票多少錢一張
      。我沒說實話
      ,她要是知道一張票35塊錢就更不肯去了。我說才20塊錢
      ,她都嫌“太貴了”

      “你忘了你年輕時候走15里路去看電影的事兒了 !”我一提這個茬兒

      ,我媽就笑了。上一次我?guī)麄內(nèi)タ础吨侨⊥⑸健?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用的好像也是這一招兒

      那時候,我媽大概十六

      、七歲吧 這個故事我聽了好多遍
      ,簡直耳熟能詳:那是個雪天,我姥姥給我媽做了雙新棉鞋穿著
      ,哄哄著(方言
      ,有“心向往之”之意)去看電影……從界脈頭步行到南大官莊,可不得15公里 回來把鞋氽(Tun)得不像樣……看的是《南征北戰(zhàn)》
      ?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p>

      我媽小時候、年輕時候肯定是熱衷看電影的

      。當年農(nóng)村娛樂活動本來就少
      ,放電影是“偶爾”的事。她還曾說起有一年她已經(jīng)生了我們
      ,我姥姥曾專程到我家?guī)退湛次覀?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讓她能去別的村看場電影,據(jù)說那次看的是《苦菜花》
      ,我妹妹的名字是她在那部電影中得到的啟發(fā)

      那時候,我媽多么年輕啊

      。跟村里的年輕人一起跑那么遠的路
      ,為了看電影簡直是“風雪不能阻隔”啊。現(xiàn)在
      ,電影院與我家一河之隔
      ,走路過去不過20分鐘,開車也就幾分鐘
      ,她已經(jīng)懶得去

      她說“你剛才說什么 我耳朵聾死了”的時候,我都沒覺得她真的老了;她很小心地走路

      、每次都是扶著樓梯扶手下樓
      ,我都沒覺得她真的老了……她不愿意出門、連電影都不愿意去看
      ,我就覺得我媽真的老了

      《紅海行動》是3D影片,進場時每人領(lǐng)到一幅眼鏡

      。我坐我媽旁邊
      ,提前跟她說“要是有特別恐怖的鏡頭,你把眼鏡拿下來
      ?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笨吹揭话耄犖野謫栁覌專骸澳阌X得行吧 不難受吧 ”我媽說還行

      又過了一會兒

      。我爸把眼鏡拿下來,說他“不想看了……再看也就這樣……頭暈乎乎的……”

      影片中“最血腥”的一幕剛剛閃過

      ,炮彈擊中的大巴車上血肉橫飛
      ,蛟龍突擊隊員被震飛埋進了沙土里……

      我知道我錯了。沒提前做功課

      ,沒看影評
      ,沒想到會有這樣恐怖鏡頭的電影,高估了父母的承受能力……

      打開手機手電筒攙扶著我媽走出炮火聲機槍聲隆隆的黑乎乎的影院

      ,目送他們回家
      ,我回到座位繼續(xù)看電影。忽然再一次覺得
      ,父母真的老了

      大概,就是在這樣的患得患失中

      ,經(jīng)常會有那么一個瞬間
      ,覺得父母老了,會變得越來越老了吧

      每當這時候

      ,就希望時光啊
      ,放慢腳步,讓他們老得慢一點
      ,再慢一點……

      親愛的朋友:

      有沒有哪個瞬間

      ,你覺得父母老了呢

      所謂“父母之年,不可不知

      ,一則以喜
      ,一則以懼”

      大概就是這樣的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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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簡介

      ,專欄作者
      ,書評人。新書 在全網(wǎng)熱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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