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將襯衫脫下疊好放在一旁,顧曉夢換上自己的衣服時心情大好,站在穿衣鏡前左看右看,嘴角揚起的弧度半點也壓不下去。出門時她還特意叮囑了Miss趙不要動擺在床頭的那件襯衫,她回來會自己洗。坐車到李寧玉家門口,敲了半天沒人開門,顧曉夢碎碎念著李寧玉的小氣,為一件襯衫都不跟自己一起去上班了。白跑一趟的顧上尉重新坐回車上吩咐司機開車。
人到剿總門前還沒下車,她就看見了那個姓易的女孩巴巴地往里望著。
顧曉夢狐貍似的笑又浮現在了面上,下車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看什么呢 想竊密啊 ”
易嵐嵐轉過身就看見了得意洋洋的人,她早摸清楚了這個能在杭州橫著走的大小姐的底細,明明比自己還要大一歲,可這腦袋瓜子是真不開竅。
“你...能幫我把這杯咖啡帶給寧玉姐姐嗎 她昨晚上生氣了,我哄不好她?!?/p>
顧曉夢眉毛擰起,盯了她手里的杯子半天這才反應過來,李寧玉大半夜不睡覺原來是跑去這姑娘的住所去了
聽這意思,李寧玉還跟人起了爭執(zhí),她可太好奇了,除了工作以外還有什么事能讓李寧玉這座冰山發(fā)火
“你怎么自己不去 ”
易嵐嵐瞪了她一眼,一臉沒好氣地說:“還不是你們家李科長不讓!”
顧曉夢對“你們家李科長”這六個字很是受用,看眼前人這副模樣心情好上加好,雖然她和這丫頭沒什么過節(jié),但第一次見面時這人挽上李寧玉手臂的動作深深印在她腦海里,驕縱慣了的人并沒有為自己對李寧玉的占有欲進行辯解,她非常坦然接受了自己就是看不得他人對李寧玉示好,更看不得李寧玉不拒絕別人的示好。
顧曉夢背著手滿臉得意準備進去的時候,冷不防被人抓住了手腕,易嵐嵐?jié)M臉寫著不可思議問她:“顧曉夢,你不會這么小氣吧 ”顧曉夢轉過身看她,略微用力抽回了手,挑眉理了理身上的軍服,又整理了一下被抓出一道褶皺的袖口,最后目光炯炯盯著她道:“我,就是這么小氣?!?/p>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雖然顧曉夢沒幫忙,但最后那杯咖啡還是到了李寧玉的辦公桌上,顧曉夢親耳聽到李寧玉訓斥送咖啡進來的新進科員,并且罰他將抄安全守則抄錄一遍。但當那科員準備拿走扔掉那杯咖啡時,李科長又叫人放下說自己會處理。總之那杯子再出現在顧曉夢面前時,里面的咖啡沒了,至于是李寧玉倒了還是喝了,她無從判別。
隔天下班,顧曉夢本想邀李寧玉去顧宅吃飯,結果跟著李寧玉一起走司令部門前還沒開口,面前就突然竄出來一人,可不就是負荊請罪的易小姐么。
“玉姐,去我家吃飯吧”
“寧玉姐姐,我訂好了餐廳”
兩份邀約幾乎同時向李寧玉發(fā)出,下班時間人來人往,三個漂亮女人僵持在大門口的場面著實有些詭異,但空氣中又飄散著八卦的氣息,引得人路過她們三人時都故意放慢腳步,為的就是看李寧玉怎么應對。這兩天易嵐嵐和顧曉夢鬧的動靜不算大,但在這一潭死水一樣的環(huán)境里無疑算是一樁趣聞。人說打上海來的這位小姐別看年紀不大,心思剔透的很,一來就把司令部上上下下能打點的都打點好了,就連清潔衛(wèi)生的阿姨都收到了禮。鮮花、戲票、珠寶首飾、高檔進口化妝品源源不斷往情報科送,兩天時間,除了顧曉夢桌上,情報科每位科員桌上幾乎都插了一束李科長不要的花。李寧玉是山精鬼魅的傳聞更盛了,那不然怎么在杭州迷倒了顧家的千金,去了趟上海又讓易家的小姐著了魔,還跟著一起回了杭州。
李寧玉捏了捏鼻梁,目光看向顧曉夢。
顧曉夢揚起笑正要開口,就聽對方讓她先回家。
看著兩人遠去的身影顧曉夢心里涌起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感。
她明白這種失落是李寧玉在二選一中選了另一個人導致的,可她很是困惑這種感覺源起何處,這種奇怪的情緒久久縈繞在她心里無法散去。
這突然冒出來的易小姐對她玉姐的心思,司令部門前拴著的狗都能看出來,李寧玉自己怎么會看不出 顧曉夢越想越心驚,這兩天李寧玉對這個圍著她打轉的姑娘并未顯露什么厭惡情緒,反而對她很是包容。而這種包容,以前可僅僅是對她顧曉夢一人的。
易嵐嵐糖衣炮彈狂轟濫炸式的追求手段在顧曉夢眼中不過是別人追求自己時玩剩下的,她相信李寧玉并不會因此動心,畢竟她曾說過,自那位與她真心相愛的丈夫離世后,她再也無法愛上任何人了。此時的顧曉夢尚未想到為什么她半點沒有“女人和女人怎么相愛”的疑問,而僅僅在意的是李寧玉是否動心。
失魂落魄的人回到家,一路上都在想,她原以為李寧玉待她是不同的,畢竟人人也都說她待她不同,可平白無故冒出來一個與她家世性情相差無幾的人,李寧玉看上去也很喜歡那個女孩。
這份“不同”,趨于“相同”。
一頭栽倒在大床上,翻來覆去腦海中總是想到那兩個人一同離去的背影,顧曉夢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準備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去廚房圍著Miss趙跟她學做布丁,去后花園觀察園丁怎么修剪植物,把許久沒拿出來看過的詩集翻出來抖抖,在暗房里仔細地沖洗膠卷......
用鑷子將相片夾起,顧曉夢看著在密碼船上李寧玉為了救她一命而讓她拍下的那張照片。
第一次洗出來的相片一直被她夾在筆記本里,自裘莊出來后,她將筆記本連同相片一起送給了李寧玉,在辦公室門口等待許久,確定東西并沒有被扔出來后她才離開。后來開科室內部培訓會時,她見到了那本筆記本,壓在李寧玉手下,已經用鋼筆寫了幾頁紙的筆記。
照片里眉間意氣十足,傲然立在那里的女人與她相識不過幾個月,但她已然將這個人視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她習慣了這人藏在冷漠背后的不經意的溫柔,亦確定李寧玉和像千千萬萬像李寧玉一樣的人會以身許國,親手打破黑暗的牢籠,燃燒自己以匯成燎原大火照亮天地,為前途茫茫的國家開辟血路,這血必定會回歸土壤,道路兩旁也必定會開滿鮮花。
李寧玉有她的信仰,顧曉夢則信仰她的信仰。
她以為這世上只有她最了解李寧玉...前兩個月和吳志國喝酒時的話題總繞不開李寧玉,他們也沒想繞,背著一身血債的吳大隊長喝了不少烈酒,與她說起過往,生硬地講述著他和李寧玉那段糾葛,他的命早已與李寧玉這三個字溶在一起,“除非身死”。
顧曉夢醉熏熏趴在桌子上舉起杯撞了下他的酒杯,磕磕絆絆道:“我看即使身死,你下九泉做了鬼也會打上陽間繼續(xù)保護玉姐吧?!?/p>
吳志國并沒反駁她的話,反而笑笑仰頭一口悶掉了白酒,“她值得?!?/p>
顧曉夢眼神迷離,似是想到了什么,隨后也一口干完了杯中酒,“是的,她值得?!?/p>
喝高興了,鐵骨黑面殺人不眨眼的吳大隊長在顧曉夢有意捉弄下竟也與她攀比起誰更了解那位李天才。顧曉夢還記得自己喝得面紅耳酣暈暈乎乎之際李寧玉帶著她慣來的冷酷表情推開了包廂門。當時她傻笑著撲到李寧玉懷里,倒打一耙說吳志國先挑事兒的,看著吳大隊長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復雜臉色她就樂不可支,扒著李寧玉的旗袍的手也收緊了許多。
她記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只記得酒精上頭看什么都扭曲,步子都邁不穩(wěn)。第二天上班,交密電給李寧玉復檢簽字時,李科長一面低著頭檢查著文件,一面冷不丁開口說道:“顧上尉不是叫囂要橫著把杭州城走一遍嗎 昨晚可才橫著走了一條街,今天怎么正著就走進來了 ”
等她簽完字,顧曉夢抱走了那疊文件,臉上發(fā)紅,心里腹誹:
李寧玉,李天才,李科長,不是腹黑,是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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