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父母相伴的時光
秋日的天空遼闊,落葉紛飛。記憶中和爸爸一起來太陽島已經(jīng)很多次了,但是印象中只記得二次。第一次應(yīng)該是在我七歲左右的時候,爸爸帶著我去哈醫(yī)大看病之后到太陽島玩的。那時候的印象在記憶的長河中已漸行漸遠(yuǎn)。只記得坐在堤岸邊用小腳丫劃水。爸爸就在身邊吟詠毛主席詩詞,那首記憶猶新的《七律·長征》,“紅軍不怕遠(yuǎn)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五嶺逶迤騰細(xì)浪,烏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更喜岷山千里雪,三軍過后盡開顏”。孩提時的音符已屬于生命中過往的旋律,無論歡喜,無論悲情,都輪轉(zhuǎn)著四季的風(fēng)塵,巍巍的時光里,透著無限的愛和成長的印痕,偶爾被風(fēng)吹起的痂,撕裂破碎的云朵,流轉(zhuǎn)于記憶的蒼茫,跳躍在心靈的某個角落,迎合著一路繾綣絢麗的秋色而蔓延芬芳。
第二次去太陽島已經(jīng)二十幾歲了,模糊地翻轉(zhuǎn)著記憶的帆。也是去醫(yī)院復(fù)查后的閑游,似乎還帶著沒上小學(xué)的兒子。那時候的我正值青春好年華,但是已不再年少輕狂,和老爸總有聊不完的話題,聊孩子,聊我小時候的頑皮,聊人生觀價值觀,聊那些年那些事,也聊婚姻和家庭。對于一生淳樸和一腔正氣,有好人緣又好脾氣的老爸,我是既敬重又心疼。老爸是個很有才華的人,因為媽媽,也因為單位的工傷事故,改寫了老爸本該輝煌的一生。
老爸已經(jīng)年過古稀,一生酷愛下象棋。沒事的時候就在街區(qū)棋迷成堆的地方,或宣傳部棋牌室里看到他的身影,老爸的棋藝高明。記得小時候老爸會因為一個個棋譜,經(jīng)常琢磨到半夜到天明。因為老爸下棋的事,媽媽沒少和他生氣。但是老爸從來就沒耽誤過單位和家里的事。我們都力挺老爸。
在家里老爸的象棋,經(jīng)常會莫名其妙的失蹤。知道找不到,就會做幾樣好菜,哄媽媽把象棋還給他。有時候老爸的棋友來家里玩,一玩就到深夜,媽媽就很生氣,一次兩次給予警告,三次四次以后就會大吼大叫,五六次之后老爸的象棋就無影無蹤了,被媽媽氣的燒掉了。爸爸也會生氣,但是知道自己理虧就不會和媽媽吵,有時候老爸就會經(jīng)常換大大小小的棋子偷偷地研究棋譜。那時候我們都很小,沒覺得爸爸玩象棋是什么錯,所以都幫著老爸看著媽媽藏象棋,等媽媽上班去了再找給他玩。那時候媽媽單位上夜班的時候多。癡迷的老爸,連出差都會在火車上買來小象棋和旅伴一起下。一些年過去了,老爸的棋技越來越高,基本所向無敵。聽老爸說,最喜歡棋逢對手了,那樣都能拓寬不同的思路,下得才起勁。有時候我們說,得讓著棋友幾盤,否則時間久了都沒人和你玩了。老爸就說:“偶爾也讓,但是棋逢對手那是一點都不會馬虎的。”現(xiàn)在老爸常說,年紀(jì)大了,沒有年輕人腦子反應(yīng)快、思路活,已經(jīng)不是年輕人的對手了。其實我知道,老爸心中對后生可畏的年輕棋手,是心生愛意的。
知道老爸的喜好,出門的時候有像樣的象棋我就買給他,讓老爸開心。那年去蘇州的時候,在山塘街的地攤上給老爸買了一副用皮子鏤空手針縫制的真皮象棋,一個長圓柱形皮筒裝著粉色和綠色的真皮棋子,皮質(zhì)輕便,制工靈巧,古色古香,可美了,就是棋子不是很大,老爸的眼睛不好,怕他看著費勁。后來聽老爸說,那副象棋他收藏起來了,他還說:“河漢交鋒經(jīng)緯藏心中,看與不看閉目已了然?!庇悬c仙風(fēng)道骨的感覺呢,我想這也是下棋的一種境界吧!我在五大連池看見過一副瑪瑙石做的象棋,當(dāng)時我就要買,后來同伴說在遜克是產(chǎn)地,那里的瑪瑙制品既純又便宜,就想著什么時候去遜克一定要給老爸買回來收藏。
老爸第二嗜好就是喝茶。從我記事起,老爸就喝茶,那時候茉莉花茶淡淡的香味,就飄在老房子的屋里屋外。記得初秋的時候還沒關(guān)窗,房檐下的葡萄架邊上,時常有我嬌小的身影,看著一點點長大的青綠里透著紫的葡萄欣喜若狂,常常就會有一種淡香味從屋里飄出來,使勁地嗅啊嗅,就知道是老爸的茉莉花茶香。
隨著家里條件的改善,老爸的品位也提高了,親戚朋友送來的各種好茶,老爸一口就能品出是新茶還是陳茶,是明前的西湖龍井,還是春茶的鐵觀音,或者是陳了許多年的普洱??赡苁抢习值倪z傳,我也喜歡喝茶,但沒有老爸的水平,只喜歡看茶在杯子里跳舞,淡雅清香的味道,卻不懂得茶道。
因為老爸喜歡喝茶,出門給老爸買茶也是我熱衷的興趣。但很多時候,卻不懂得怎么分辨茶的品質(zhì),這就會讓我很糾結(jié)。索性就多買一些回去,讓他老人家自己品好了?,F(xiàn)在多數(shù)都是朋友送給我的新茶,這樣我就不用糾結(jié)了,直接送一些給老爸就好。
老爸從前還寫得一手好的毛筆字。記得小時候,家里鄰居的對聯(lián)、福字,都是老爸的杰作。那些年老爸還常常的潤筆練習(xí)毛筆字,寫寫玩玩。后來不知道是我們長大了,還是什么原因,老爸的毛筆字沒有撿起來。時過境遷,我倒是忘了問是什么原因呢?
老爸常常講起他上中專時候的故事。一次他老師在上課,老爸就在座位上練習(xí)小楷字,被老師逮個正著,很嚴(yán)厲地說:“某某某你站起來,你是來上課的還是來練字的,練字回家練去……”每次老爸提起來,我會嘲笑老爸不專心聽老師講課,老爸說那時候家里窮,能學(xué)習(xí)的時間很少,總幫著家里去放羊,打豬草,哪有時間練字??!但是他就特別喜歡練毛筆字,喜歡那墨香,覺得那字里乾坤,似乎有一種魔力牽引著他在臨摹學(xué)習(xí)。想想這些年沒見老爸練習(xí)過毛筆字了,是不是每個人的很多愛好,都被世俗生活的魔石,磨去棱角,磨得平淡無痕了呢?
此時輕撫歲月的臉,太陽島已經(jīng)換了新的容顏,曲徑通幽的丁香園草色清香,花卉園色彩斑斕。鹿苑游人與鹿和諧共處,拍照留念。松花江岸大廈林立,大橋壯觀,圓形的觀江臺游船艦艇華麗成排,很多痕跡遺忘的還會繼續(xù)遺忘,錯過的但愿不再錯過,和父母一起走在斑駁飛舞的落葉間,懷念著很多生命過往,面對四季的輪轉(zhuǎn),我似乎看見炫舞的葉子幸福的笑顏,我似乎聽見芬芳流螢的心靈,陪父母安逸著一年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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