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稿曾無封禪文,鶴歸何處認(rèn)孤墳。
清風(fēng)千載梅花共,說著梅花定說君。
-----吳錫疇
這是一首憑吊林和靖墓的詩。林和靖即林逋,字君復(fù),錢塘人,性恬淡好古,不趨榮利,后隱居西湖孤山,死后葬于孤山北麓,其墓南宋紹興年間建。
開端一句:“遺稿曾無封禪文”,是對林逋高尚人格的贊頌。梅堯臣在《林和靖先生詩集序》中說:“若高峰瀑泉,望之可愛,即之愈清,挹之甘潔。”就是這種人格的寫照。林逋曾作《自作壽堂因書一絕以志之》一詩,末兩句說:“茂陵他日求遺稿,猶喜曾無封禪書。”這首詩作于大中祥符年間,可能是諷刺均州參軍許洞在路途獻(xiàn)文頌諛真宗封禪。前句引用漢武帝求司馬相如遺稿得封禪書的典故。封禪,是古代帝王在泰山祭天地的一種活動,場面很大,既擾民又傷財。秦始皇、漢武帝、唐玄宗都有過封禪大典,而宋真宗又繼而為之,許洞之流,不但不規(guī)諫,反而貢諛,林逋對此大為不滿。他回顧自己一生,自詡沒有寫過這類諛詞。他的清高成了潔身自好的士大夫師法的楷模。而今作者來到林逋墓前,首先想到的是他的高潔情操,于是把握住他一生中最引以自豪的事,以抒發(fā)自己的胸懷。南宋度宗咸淳年間,作者被南唐知州葉閶聘為白鹿洞書院山長,不就。他的心本與林和靖息息相通,二人都是清高的隱君子,所以,詩一開端就突兀頓起,氣足神滿,給人以深刻的印象。
緊接第二句“鶴歸何處認(rèn)孤墳”,從林逋生前為人的幽獨高潔,寫到死后的孤寂悲涼,暗寓著作者對林逋的深切同情和身后寂寞的不平!作者為什么要寫“鶴歸”?是因林逋對鶴有著特別的深情。他的“梅妻鶴子”是人們所熟知的?!苞Q歸”一句,借以襯托林逋墓前雜草叢生以致使鶴難以辨認(rèn)的荒涼冷漠的景象。這句既是敘事,更是抒情,托物寓意,韻味悠長。
作者似乎覺得這一句還不足以表現(xiàn)這位和靖先生身后的寂寞,于是接著又寫道:“清風(fēng)千載梅花共”,這是一個凄清的意境,是上一句的補(bǔ)充;而梅花則是其高潔人格的極好陪襯。如果說第二句是寫林逋死后的孤寂,那么這一句既是寫現(xiàn)在,又是寫未來,把他身后的清高幽獨延伸到一個遙遠(yuǎn)的時空之中,以顯示其人品之高,可與清風(fēng)梅花共千古。
二三兩句通過景物寄寓情懷,而第四句則與首句一樣,是感情的直接抒發(fā):“說著梅花定說君?!惫律教矫?,自古就是西湖勝事之一,每當(dāng)人們探梅時,他們自然就會想起、說起林逋來。他們說些什么呢?也許是贊頌他詠梅的名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也許是夸耀他愛梅喜鶴、鄙視榮利的高潔情操……此句語淺而意深,詞淡而味濃,情思綿邈,令人遐想,與首句暗相照應(yīng),而作者自己的仰止之情也就意在言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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