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黃升《鷓鴣天·張園作》原文_翻譯及賞析(宋)黃升
鷓鴣天·張園作
雨過芙蕖葉葉涼。摩挲短發(fā)照橫塘。一行歸鷺拖秋色,幾樹鳴蟬餞夕陽?;▊?cè)畔,柳旁相。微云淡月又昏黃。風流不在談鋒勝,袖手無言味最長。
《詞苑叢談》引載沈廉《填詞雜說》云:“填詩結(jié)句,或動蕩見奇,或以迷離稱雋,著一實語敗矣?!秉S升這首小令,主要就因為結(jié)句見奇稱雋,頗值得欣賞。但要領(lǐng)略結(jié)句之妙,又不能不從頭說起。
詞題《張園作》,意謂該小令作于張園。作者非張姓,自非張園主人,或則客居小住,或則因故滯留;詞中并無流連之意,卻有閑愁哀感在于言外,想必因功名不遂而浪跡江湖,或不免于寄人籬下。胡德方序黃升所編《花庵詞選》,說他“早棄科舉,雅意讀書,間以吟詠自適”,看來是不錯的。我們讀他這首小令,便知所謂“雅意”、“自適”,內(nèi)涵甚深,即或真能自得其樂,內(nèi)心也并不平靜。
上闋寫景起,句中“芙蕖”為荷之別名?!坝赀^芙蕖葉葉涼”,若是正值盛夏酷暑,這景致自然是好的;無奈時已入秋,天氣轉(zhuǎn)涼,觸目所見,又添出幾分涼意,心境便未必佳。下句之橫塘非用作地名,當指園中池塘,加一“橫”字,以狀池水充溢。道是“摩娑短發(fā)照橫塘”,詞人或不免于顧影自憐;似又有意引發(fā)聯(lián)想,使人憶及杜詩名句:“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春望》)。則可見絕無欣慰之感,惟有慘惻之思。接下來寫眼望空中“一行歸鷺”,便覺不免拖帶著秋色;耳聞園里“幾樹鳴蟬”,竟想到夕陽西下應(yīng)有餞路以贈別。這就是王國維所謂“以我觀物,物皆著我之色彩”(《人間詞話》)。作者緣情寫景,使景在含情,情景融會而莫分,從而見出有志難申之苦。氣度雖嫌狹小,但亦足以感人。
下闋換頭二句以依傍花柳隱括流寓張園的生活情景,暗喻側(cè)身花柳繁華之地。跟上一句“微云淡月又昏黃”,補出夜景,不僅未見可喜,而且使人不禁有悲涼之感。寫到這里,若再“著一實語”,或描繪景物,或抒述懷抱,或發(fā)為哀鳴,或感嘆身世,均難以“見奇”、“稱雋”。而作者卻轉(zhuǎn)為議論,道是“風流不在談鋒勝,袖手無言味最長”。本來既有吟詠即非“無言”,即曰“無言”即不應(yīng)有作;作詞至卒篇而欲“無言”,像是自我否定,又像故弄玄虛,其實正屬銳利機警的機鋒之語。這里所謂“無言”,亦知老莊哲學之所謂“無為”,只是一種修辭手法,其中“無”字都不是訓詁學上的空無所有之意?!盁o為”則無所限制,正可以為所欲為,故曰“無為而無不為”?!盁o言”則有含蓄不盡之意,最為耐人尋味,所以晚唐司空圖就說過:“不著一字,盡得風流”(《詩品·含蓄》)。黃升翻用司空圖詩話名言,縱然并無新意,但用作本篇結(jié)句,卻用得巧妙。因為前面幾句就頗像電影中的一個個“空鏡頭”,留給讀者以馳騁想象的充分余地;最后由作者直接出面,但作為“補白”的又只是兩句莫測高深的妙語玄言。于是所謂“花側(cè)畔,柳旁相”,所謂“微云淡月又昏黃”,雖然空有花、柳、云、月之具象,而無一字涉及作者之情與事,讀者也自然據(jù)以深嘗其情其事無限酸楚苦澀之味。這樣再返觀詞人于上闋所流露的心情意緒,回味全篇,便覺無處不令人鼻酸。
風流不在談鋒勝,袖手無言味最長什么意思風流不在談鋒勝,袖手無言味最長:有才學不在于口頭上夸夸其談,坐在一邊袖手旁觀,聽他人言語,成竹在胸,那才最有意味呢。
注釋:
①風流:這里指有才學。
②談鋒:言語精銳,如有鋒芒。
出處:宋·黃升·《鷓鴣天·張園作》
雨過芙蓉葉葉涼,摩挲短發(fā)照橫塘。一行歸鷺拖秋色,幾樹鳴蟬餞夕陽。
花側(cè)畔,柳旁相,微云淡月又昏黃。風流不在談鋒勝,袖手無言味最長。
《鷓鴣天》原文及翻譯以下是《鷓鴣天》的原文及翻譯:
鷓鴣天·彩袖殷勤捧玉鐘
宋 晏幾道
彩袖殷勤捧玉鐘,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后,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譯:你揮舞彩袖手捧酒杯殷勤勸酒,回想當年心甘情愿醉倒于顏紅。舞姿曼妙,直舞到掛在楊柳樹梢照到樓心的一輪明月低沉下去;歌女清歌婉轉(zhuǎn),直唱到扇底兒風消歇。自從那次離別后,我總是懷念那美好的相逢,多少回夢里與你共同歡聚。今夜里我舉起銀燈把你細看,唯恐這次相逢又是在夢中。
注釋:鷓鴣天:詞牌名,又名“思佳客”,五十五字。此詞黃升《花庵詞選》題作《佳會》。彩袖:代指穿彩衣的歌女。玉鐘:古時指珍貴的酒杯,是對酒杯的美稱。拚(pàn)卻:甘愿,不顧惜。卻:語氣助詞。
“舞低”二句:歌女舞姿曼妙,直舞到掛在楊柳樹梢照到樓心的一輪明月低沉下去;歌女清歌婉轉(zhuǎn),直唱到扇底兒風消歇(累了停下來),極言歌舞時間之久。桃花扇,歌舞時用作道具的扇子,繪有桃花。歌扇風盡,形容不停地揮舞歌扇。這兩句是《小山詞》中的名句?!暗汀弊譃槭箘佑梅?,使······低。同:聚在一起。剩把:剩:通“盡(jǐn)”,只管。
把:持,握。銀釭(gāng):銀質(zhì)的燈臺,代指燈。賞析言為心聲,有至情之人,才能有至情之文。一首《鷓鴣天》,寫悲感,寫歡情,都是那樣真摯深沉,撼人肺腑,具有強烈的感情色彩。雖然這首詞的題材比較窄,不外乎傷離怨別,感悟懷舊,遣情遺恨之作,并沒有超出晚唐五代詞人的題材范圍。
小晏寫情之作的動人處,在于它的委婉細膩,情深意濃而又風流嫵媚,清新俊逸。白居易曰:“感人心者,莫先乎情?!惫磐駚?,膾炙人口的詩詞,大抵不僅有情,而且情真。所謂“真字是詞骨。情真、景真,所作必佳,且易脫稿?!?/p>
彩袖殷勤捧玉鐘,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新月,歌盡桃花扇低風。一個是殷勤地勸酒,一個是拼命地喝,為伊消得人憔悴。當年一夕初逢的傾心難忘,別后夢中的飄忽難尋,今宵突然重逢的恍惚難信,景境幾轉(zhuǎn),人事劇變,一切都“如幻如電,如昨夢前塵”。而重逢時的驚疑和驚喜之狀也就自然而然,毫無忸怩作態(tài)。多情似小晏,天下能有幾何?
小晏詞工于言情能真,故陳廷焯雖嫌其不免思涉于邪,有失風人之旨,然又不能不稱其措辭婉妙,一時獨步。又言“淺處皆深”、“情詞并勝”、“曲折深婉,自有艷詞,更不得讓伊獨步?!?/p>
小晏善寫風流之情,歡娛之境,盡極沉郁之致,蕩氣回腸之勝,又能表現(xiàn)出純真無邪的品性,使人不覺其卑俗,不感其淫褻,雖百讀之而不厭。這一點,小晏受五代詞尤其是后主詞的相當影響。馮煦《宋六十家詞選例言》曰:“淮海、小山、古之傷心人也”。把小晏、李后主、秦少游并稱“詞中三位美少年”,可見其三人之風格的確比較接近。
陳廷焯《白雨齋詞話》云:“李后主、晏叔原皆非詞中正聲,而其詞則無人不愛,以其情勝也。情不深而為詞,雖雅不韻,何足感人?”王國維先生也說:“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小晏之作,已然近之。從別后,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回憶相會時的歡樂肆意,酣暢淋漓,正是為了反襯鐘情至深,相思至極,魂牽夢縈,不免寤寐求之。而夢中的相會終歸是空,清醒后的相思卻越更深邃,越徹骨。以至于當真正相會之時,分不清眼前是夢是真,害怕再次醒來更加痛徹心肺的相思。小晏出身書香門第,不少婉雅佳言也化用了前人詩句。
雖然前人言在,但是為己所用,和諧融貫,讀來仍是自然生輝,更自有別一番情趣含蘊其中。夢的意境在小晏筆下,采用遞進的方式,前一句的相思之情已是極限,后一句則遞進一步,產(chǎn)生了循環(huán)往復的藝術(shù)效果,意象更為豐滿??芍^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晏幾道以其“淡語皆有味,淺語皆有致”的典雅風格和“秀氣勝韻,得之天然”的清麗詞風冠蓋一時。
陳廷焯《白雨齋詞話》卷一云:“北宋晏小山工于言情,出元獻(晏殊),文忠(歐陽修)之右,然不免思涉于邪,有失風人之旨。而措辭婉妙,則一時獨步?!标愓駥O則贊曰:“其(叔原)詞在諸明勝中,獨可追逼花間,高處或過之。氣磊落,未可貶也?!泵珪x在《跋小山詞》中稱小晏詞“字字娉娉,如攬嬙、施之袂,恨不能起蓮、鴻、蘋、云,按紅牙板,唱和一過”。
可謂傾倒之至。而其“從別后,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的佳句,千百年來一直為世人所傳唱,至今仍有鳧鳧不息的聲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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