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江采芙蓉》譯文|注釋|大意|賞析
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
采之欲遺①誰,所思在遠道②。
還顧③望舊鄉(xiāng),長路漫浩浩。
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注釋】
這是一首抒寫婦思游子的相思離別之情的作品,也有說是游子思鄉(xiāng)之作,此處取第二種說法。本詩出自《古詩十九首》,作者不詳。
①遺(wèi):贈。
②遠道:一作“遠方”。
③還顧:回顧,回頭看。
【大意】
想要踏過江水去采荷花,生有蘭草的水澤中長滿香草。
采了荷花要送給誰呢?想要送給那遠方的愛人。
回望那一起生活過的故鄉(xiāng),路途無邊無際。
兩心相愛卻又各在一方,愁苦憂傷以至終老異鄉(xiāng)。
【賞析】
動人的抒情詩,有時單純地讓人驚訝,無須多加解說,即可明白它的意旨。便如這首詩,表現(xiàn)的乃是遠方游子的思鄉(xiāng)之情,渴望而難歸,凄惋而悲涼。這是一位求宦京師的游子,彼時的京師乃洛陽一帶,如何有江?既無江,又如何“涉江”?既無法“涉江”,又如何“采芙蓉”?“涉江采芙蓉”,不過是游子心中所想罷了。
夏秋之交,正是荷花盛開的美好季節(jié)。在風和日麗中,蕩一葉小舟,穿行于“蓮葉何田田”的湖澤之上,一年一度的采蓮活動開始了,這是江南女子的樂事。摘幾枝紅瑩可愛的蓮花,回去送給各自的心上人,正是妻子、姑娘們真摯情意的表露。湖岸澤畔,有數(shù)不清的芳草,摘置袖中、插上發(fā)際,幽香襲人,教人心醉。仿佛側耳傾聽,就能聽到湖面上、“蘭澤”間傳來的陣陣戲謔和歡笑。
好景不長,更何況是存在于人的腦海中的美好畫面,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足以使其支離破碎。一聲嘆息,吸引了沉浸在思緒中的人兒的目光,這嘆息來自一位悵立船頭的女子,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與眾多姑娘的嬉笑打諢不同,她只是注視著手中的芙蓉默然無語。他想看得再清楚一點、再真切一點,他想知道為何她眉頭緊蹙。然而,定睛一看,一切都變了,沒有了“蘭澤”,也沒有了湖面,有的只是一縷蕭瑟的風和一個孤單的自己。原來,他竟被思念中的人喚醒。此刻,他明白了她的一聲長嘆,明白了她的眉頭緊蹙,明白了她手中無所適從的芙蓉。
涉江采芙蓉
他努力眺望,想望穿這千山萬水,望見故鄉(xiāng)的山、故鄉(xiāng)的水、故鄉(xiāng)的湖澤中采蓮的妻子。映入眼簾的卻是漫漫無盡的“長路”,和阻山隔水的浩浩煙云。這浩浩煙云的另一端是痛苦的妻子,正手拈芙蓉、仰望遠天,身后的密密荷葉、紅麗荷花,襯著她飄拂的衣裙,孤獨而凄清。想必此時雙方定然在茫然相望,看不見對方。相愛的人總是難以相聚,使人憂傷白了頭。
【拓展】
北宋晏幾道曾作《蝶戀花·夢入江南煙水路》,從女子的角度抒發(fā)了相思之苦。全詞如下:
夢入江南煙水路。
行盡江南,不與離人遇。
睡里消魂無說處。
覺來惆悵消魂誤。
欲盡此情書尺素。
浮雁沈魚,終了無憑據(jù)。
卻倚緩弦歌別緒。
斷腸移破秦箏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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