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鈞陶·秋夜

作者：王海龍

雨

滴落

在心的深潭

夜的深潭：

黑暗。

風(fēng)

唿哨

在夜的荒山，

夢的荒山：

凄涼。

蟲

吟唱

在夢的廣場

心的廣場：

空茫。

這是世上第幾秋了?

吳鈞陶

秋夜是一個不那么容易寫好的詩題，古今中外詠此題的詩太多了。詩人在這兒，沒有承襲舊的窠臼，沒寫慘淡秋花，早衰秋葉，枯萎的秋心，而是選取了一系列獨(dú)特的，奇警而朦朧的意象寫盡了秋的飄零與夜的孤岑。尺幅之間，詩心無限，清新雋永，耐人尋味。

詩人寫秋，抓住了極富秋之意象的幾個因子，寫秋雨，秋風(fēng)，秋蟲。秋雨惹秋思，淅淅瀝瀝，不絕如縷，它緩緩地滴落在心的深處，跫音啌唿，引起無盡的遐思，心的深潭如夜的深潭，黑暗的深處卻是真正的空寂。此節(jié)的意旨在寫靜，當(dāng)然，有動的情結(jié)點(diǎn)，但這飄忽無定的動正是為了襯靜。下面一節(jié)寫秋風(fēng)，秋風(fēng)蕭殺整肅，秋風(fēng)是硬的，故它唿哨，尖利，這凄厲的風(fēng)蕩過沉滯的夜，蕩過朦朧凄迷的夢，這種境致怕真是難以訴說的了。真正的痛苦是無言以告的，大音希聲，詩人樸素地用“凄涼”二字直寫胸臆。下面寫秋心，依托秋蟲。在天籟齊鳴的夜，你曾失眠過么?特別是，在秋蟲的合唱聲中，仰望窗外明月，你曾為秋聲而撫慰，而煩惱過么?或許你曾瞠目永夜，難以排解那繚繞著的秋思；或許你神游入鶩，在秋蟲的伴奏中朦朧入夢?蟲兒，你吟唱，在空茫的秋夜，在我的心、我的夢，寥廓秋天，唯你知我心?……

詩的最后一句堪稱詩眼，著此一句，詩境更遞進(jìn)一個層次。這種人生浩嘆，空寂蒼茫的超然感平添了詩境的厚重和力度。

除了詩境的美，意象的精審與語言的洗煉瀟灑外，這首詩的形式也別具匠心，極為精美。從句式的設(shè)計(jì)上是那么的切合題旨，細(xì)瘦飄逸的排列形象地展示了雨的飄零，風(fēng)的低回，蟲吟的斷續(xù)……而且音調(diào)低回，瑯瑯上口，意、形、音俱佳，堪為一篇秀麗典雅的朦朧詩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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