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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軾《和陶詠三良》表達(dá)現(xiàn)實(shí)政治觀點(diǎn)的詠史詩

      大道家園 2023-07-30 18:02:02

      和陶詠三良①

      此生泰山重,忽作鴻毛遺②


      三子死一言
      ,所死良己微

      賢哉晏平仲③
      ,事君不以私

      我豈犬馬哉
      ,從君求蓋?div id="jpandex" class="focus-wrap mb20 cf">、?div id="jpandex" class="focus-wrap mb20 cf">。
      殺身固有道
      ,大節(jié)要不虧。
      君為社稷死
      ,我則同其歸

      顧命有治亂⑤,臣子得從違

      魏顆真孝愛
      ,三良安足稀。
      仕宦豈不榮
      ,有時(shí)纏憂悲

      所以靖節(jié)翁⑥,服此黔婁衣⑦

      【注釋】

      ①三良:三個(gè)賢良的人

      ,這里指春秋時(shí)秦穆公的臣子、子車氏之子奄息
      、仲行
      、鍼虎三人。秦穆公死
      ,三人殉葬

      ②泰山、鴻毛:語出司馬遷《報(bào)任安書》:“人固有一死

      ,或重于泰山
      ,或輕于鴻毛,用之所趨異也?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p>

      ③晏平仲:晏嬰

      ,字平仲,春秋時(shí)齊國大夫
      ,繼其父晏弱為齊卿
      ,歷仕靈公、莊公
      、景公三世
      ,以節(jié)儉力行,名顯諸侯

      ④蓋:車蓋

      。帷:帳幕
      ,這里指帳幕之布
      。《禮記·檀弓下》:“仲尼之畜狗死
      ,使子貢埋之
      ,曰:‘敝帷不棄,為埋馬也;敝蓋不棄
      ,為埋狗也
      。’”

      ⑤顧命:《尚書·顧命》序:“成王將崩

      ,命召公畢公率諸侯相康王
      ,作《顧命》?div id="jpandex" class="focus-wrap mb20 cf">!焙笠蚍Q天子臨終遺命為顧命
      。治亂:這里指合理的和不合理的(顧命)?div id="jpandex" class="focus-wrap mb20 cf">!蹲髠鳌沸迥辏骸俺?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魏武子有嬖妾,無子
      。武子疾
      ,命顆曰:‘必嫁是?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膊t曰:‘必以為殉
      。’及卒
      ,顆嫁之
      ,曰:‘疾病則亂,吾從其治也?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蔽侯w
      ,魏武子之子。

      ⑥靖節(jié)翁:指陶淵明

      。陶私謚“靖節(jié)徵士”。

      ⑦黔婁:戰(zhàn)國時(shí)齊國的隱士

      ,齊
      、魯?shù)膰刚埶鰜碜龉伲悴皇?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家甚貧
      ,死時(shí)衣不蔽體。陶淵明有《詠貧士》詩:“安貧守賤者
      ,自古有黔婁
      。”

      【評析】

      在蘇軾的和陶詩中

      ,有幾首通過詠嘆歷史人物
      、表達(dá)現(xiàn)實(shí)政治觀點(diǎn)的詠史詩,即《和陶詠二疏》
      、《和陶詠三良》和《和陶詠荊軻》
      。其中表現(xiàn)作者的政治態(tài)度最鮮明、最能看出蘇軾嶺海時(shí)期的思想變化
      、近年來學(xué)術(shù)界討論也最熱烈的
      ,當(dāng)數(shù)《和陶詠三良》這一首。

      三良殉葬

      ,是一個(gè)古老的故事
      ,最早見于《詩經(jīng)·秦風(fēng)·黃鳥》,說的是春秋時(shí)秦穆公死
      ,以三個(gè)賢良的臣子——子車氏之三子奄息
      、仲行、鍼虎殉葬
      。三個(gè)人“臨其穴
      ,惴惴其栗”,情景是很悲慘的
      。當(dāng)時(shí)的人民對此很憤慨
      ,便寫了《黃鳥》這首詩,來哀悼三良
      ,譴責(zé)秦王
      。《左傳》上也清楚地記載了這件事。但到了東漢時(shí)的應(yīng)邵
      ,卻改變了此事的原委
      ,將此事寫成“秦穆公與群臣飲,酒酣
      ,公曰:‘生共此樂
      ,死共此哀?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谑茄傧?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仲行、鍼虎許諾
      。及公薨
      ,皆從死?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古史正義》)把三良的被迫殉葬
      ,說成因感激秦穆公的知遇之恩,而自愿陪葬
      ,事情的性質(zhì)完全變了
      。此后的文人,或據(jù)《詩經(jīng)》說
      ,或據(jù)應(yīng)邵說
      ,各自翻空立論,但目的都不過是借題發(fā)揮
      ,來表達(dá)自己的政治觀點(diǎn)

      陶淵明的《詠三良》詩,是把三良當(dāng)作義士來歌頌的

      。他說:“……忠情謬獲露
      ,遂為君所私。出則陪文輿
      ,入必侍丹帷
      。箴規(guī)響已從,計(jì)議初無虧
      。一朝長逝后
      ,愿言同此歸。厚恩固難忘
      ,君命安可違
      。臨穴罔惟疑,投義志攸稀……”他認(rèn)為三良是為報(bào)君恩而慷慨赴死的
      ,不存在“臨其穴
      ,惴惴其栗”的問題
      。蘇軾早年在鳳翔時(shí),曾作過《秦穆公墓》一詩(組詩《鳳翔八觀》之八)
      ,也認(rèn)為三良是自愿殉葬的
      ,他說:“……昔公生不誅孟明,豈有死之日而忍用其良?乃知三子徇公意
      ,亦如齊之二子從田橫
      。”并感嘆道:“古人感一飯
      ,尚能殺其身
      。今人不復(fù)見此等,乃以所見疑古人
      。”把三良描繪成了忠義豪俠的英雄
      。然而
      ,三十四年之后,當(dāng)蘇軾貶謫嶺南
      、寫下《和陶詠三良》這首詩的時(shí)候
      ,他的態(tài)度已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他對三良的看法
      ,已經(jīng)與陶淵明
      、與青年時(shí)代的他自己,都完全不同了

      “此生泰山重

      ,忽作鴻毛遺。三子死一言
      ,所死良已微
      。”詩的一開始
      ,蘇軾就非常嚴(yán)肅地指出
      ,三良之死,是將重如泰山的生命
      ,去作輕于鴻毛的死;為了秦穆公的一句話就去殉葬送死
      ,實(shí)在是死得太渺小、太輕微了
      。這四句詩
      ,字字有千鈞之力,明確地提出了與《秦穆公墓》截然相反的觀點(diǎn)
      ,對三良之死
      ,作了堅(jiān)決的否定

      這里有一個(gè)問題值得引起我們注意,即《和陶詠三良》的觀點(diǎn)雖與《秦穆公墓》完全對立

      ,但二者的事實(shí)前提卻是相同的
      ,這就是都把三良的死看作是自愿殉葬?div id="d48novz" class="flower left">
      !叭铀酪谎浴?div id="d48novz" class="flower left">
      ,就是指為秦穆公說的“生共此樂,死共此哀”這句話而死
      ,這與“古人感一飯
      ,尚能殺其身”的說法顯然是一致的。弄清這個(gè)問題
      ,對我們理解此詩的價(jià)值
      ,有著重要的意義。

      王文誥在《蘇詩編注集成》的案語中說:“《秦穆公墓》詩

      ,以不誅孟明作骨
      ,全翻《詩經(jīng)》;后詠三良詩以晏子作骨,并翻前作
      。其意以行文自寓其樂
      ,故不為雷同之詞。公詩(指《秦穆公墓》)既翻《詩經(jīng)》
      ,而子由和作必本《詩經(jīng)》
      ,此一定之理也?div id="jpandex" class="focus-wrap mb20 cf">!边@段話
      ,完全曲解了蘇軾《和陶詠三良》一詩的用意。照王文誥的說法
      ,蘇軾此詩不過是一種翻案游戲
      ,就像蘇轍當(dāng)年和蘇軾的《秦穆公墓》詩一樣:原唱“既翻《詩經(jīng)》”,和作就“必本《詩經(jīng)》”;你說“古人感一飯
      ,尚能殺其身”
      ,我就偏說“三良殉秦穆,要自不得已”
      ,不過是標(biāo)新立異
      、唱對臺戲而已,并無多大的價(jià)值
      。然而事實(shí)卻完全不是這樣
      。蘇軾的《和陶詠三良》詩并不是“并翻”前作,我們在前面已經(jīng)指出
      ,它與《秦穆公墓》的前提是一致的
      ,是在相同的事實(shí)前提之下引出的與“前作”完全不同的結(jié)論!而我們在這里
      ,正可以看到作者在經(jīng)歷了三十多年的政治風(fēng)雨之后,對三良之死的重新思考和評價(jià)!看到作者思想上發(fā)生的深刻變化
      。因而決不能把它看作一般的“以行文自寓其樂”的翻案文字
      ,輕率地予以抹殺。關(guān)于這一點(diǎn)
      ,蘇軾在此詩中的議論
      ,做出了更為有力的證明。

      “賢哉晏平仲”以下的十二句

      ,是本詩的第二大段
      ,作者在這一段中,對三良“所死良已微”的觀點(diǎn)
      ,進(jìn)行了詳細(xì)的闡述和論證

      在這段詩里,作者提出了兩個(gè)與三良的做法完全不同的人

      ,來與三良進(jìn)行對比
      ,這就是晏嬰和魏顆。晏嬰字平仲
      ,是春秋時(shí)齊國的大夫,歷仕靈公
      、莊公
      、景公三世,以節(jié)儉力行
      ,名顯諸侯
      。《左傳》上曾記載了這樣一件事:齊棠公死
      ,大夫崔杼取其妻
      ,莊公“驟如崔氏(屢次到崔杼家中去)”,與之通奸
      ,終于被崔杼所殺
      。晏嬰知道了,來到崔杼之門外
      ,這時(shí)有人問他
      ,是來殉死,還是打算逃亡?晏嬰說:“……君為之社稷死
      ,則死之;為社稷亡
      ,則亡之。君為己死而為己亡
      ,非其私眤
      ,誰敢任之?”門開了
      ,晏嬰“入,枕尸股而哭
      ,興
      ,三踴而出?div id="jfovm50" class="index-wrap">!?見《左傳·襄公二十五年》)這就是蘇軾所說的“賢哉晏平仲
      ,事君不以私”的故事。魏顆
      ,是春秋時(shí)魏國國君魏武子的兒子
      。魏武子有一個(gè)寵妾,無子
      。魏武子病中
      ,曾對魏顆說,等我死了
      ,你一定要讓她改嫁
      。后魏武子病重了,又改變了主意
      ,要讓她殉葬
      。魏武子死后,魏顆還是讓她改嫁了
      ,并且說:“疾病則亂
      ,吾從其治也”——人病重的時(shí)候,頭腦不清了
      ,因而遺命是不合理的
      ,我還是遵從他那個(gè)合理的遺命吧!(見《左傳·宣公十五年》)這就是詩中提到的“魏顆真孝愛”的原委。而全詩的議論
      ,就是從這兩個(gè)正面事例的敘述中引發(fā)出來的

      首先,作者對“三良”之死的意義和價(jià)值

      ,從根本上給予了否定
      。作者指出,臣子之死
      ,有為君王個(gè)人而死和為國家社稷而死的重大區(qū)別
      。假如君王為社稷而死,臣子是應(yīng)當(dāng)“同其歸”的
      ,這才叫“殺身有道”
      ,這樣的死才能算作“泰山重”;而如果君王不是為國家社稷而死,比如像齊莊公那樣
      ,是因?yàn)榕c女人通奸而被殺
      ,那就決不能去殉死
      ,因?yàn)槟欠N死不僅沒有任何價(jià)值,而且是“事君以私”
      ,虧了“大節(jié)”
      ,死得比鴻毛還要輕了!蘇軾在這里,實(shí)際上是指出了臣子“死節(jié)”的一個(gè)重要標(biāo)準(zhǔn)
      ,那就是看他為國還是為“私”
      。像三良那樣,因?yàn)楦屑ぞ踔耙伙垺?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就盲目地去為君王效死
      ,完全是“事君以私”,所以是毫無意義的
      ,是將重于泰山的此生“忽作鴻毛遺”了

      接著,作者又進(jìn)一步反駁了陶淵明詩中的“君命安可違”的說法

      ,對“三子死一言”的行為進(jìn)一步給予否定
      。在封建時(shí)代,皇帝的每一句話都是絕對的“真理”
      ,臣民百姓只有無條件地服從
      ,不能懷疑、更不能違抗
      ?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墒翘K軾在這里卻用魏武子的事實(shí)為例,無可辨駁地說明
      ,帝王之命
      ,也完全有可能是不合理的!對于君主的旨意
      ,只有先衡量其正確與否
      ,然后才能決定是否依從?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邦櫭兄蝸y
      ,臣子得從違”,對于那些不合理的“亂命”
      ,臣子有權(quán)違抗
      ,應(yīng)該不遵!而“三良”對君王之命無論治亂,都一概服從
      ,這也正是造成“三良”的悲劇的原因之一!

      蘇軾的這一番議論

      ,真可謂是石破天驚!在這里,他大膽地否定了封建社會中君王社稷兩位一體的政治倫理
      ,提出了只為社稷而死
      ,不為帝王的一己之私而死的觀點(diǎn);他勇敢地否定了皇權(quán)的絕對權(quán)威
      ,指出對帝王的“亂命”可以違抗不遵;另外,他還否定了知識分子對封建帝王的人身依附關(guān)系
      ,對封建制度下千萬臣民的“犬馬”地位表示了深深的憤怒和悲哀!在中國的封建社會進(jìn)入高度集權(quán)時(shí)期的北宋
      ,詩人能有這樣一番英思偉論,能夠不顧自己“罪人”的身分而發(fā)出如此響亮的吶喊
      ,確實(shí)是極其難能可貴
      、令人感嘆不已的!它表現(xiàn)了一個(gè)正直、進(jìn)步的知識分子
      ,在經(jīng)歷了幾十年的政治磨難之后
      ,對于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本質(zhì)的重新認(rèn)識,同時(shí)也是對自己過去愚忠思想的一個(gè)初步清算
      。胡仔在《苕溪漁隱叢話》中說:“余觀東坡《秦穆公墓》詩全與《和三良》詩意相反
      ,蓋少年議論如此,晚年所見益高也
      ?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蓖鯌?yīng)麟在《困學(xué)紀(jì)聞》中也說:“前輩學(xué)識,日新日進(jìn)
      ,東坡《和淵明三良》
      ,與在鳳翔時(shí)所作,議論復(fù)殊
      ?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倍际菍μK軾晚年思想上的進(jìn)步作出的正確總結(jié)。

      “仕宦豈不榮

      ,有時(shí)纏憂悲
      。所以靖節(jié)翁,服此黔婁衣
      ?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苯Y(jié)尾的這四句詩,回到了“和陶”這個(gè)題目上來
      。陶淵明當(dāng)初是歌頌過三良的“忠”
      、“義”的,但是他最終走了一條什么樣的道路呢?他毅然辭官
      、歸隱田園
      ,過上了黔婁那樣的自甘貧賤的生活。這是為什么呢?就是因?yàn)樗K于認(rèn)清了統(tǒng)治階級的黑暗和丑惡
      ,認(rèn)清了那條依附統(tǒng)治階級的“仕宦”之途
      ,表面看起來榮耀顯貴,實(shí)際上卻是十分可悲的!“仕宦豈不榮,有時(shí)纏憂悲
      ?div id="d48novz" class="flower left">
      !边@是蘇軾從三良、從陶淵明
      、從他自己
      、以及從封建時(shí)代千千萬萬知識分子的共同遭遇中,總結(jié)出來的一條沉痛的教訓(xùn)
      ,而全詩就在這一點(diǎn)上意味深長地結(jié)束了
      。蘇軾并沒有談到他自己的出路,然而從他所深深敬佩
      、“欲以晚節(jié)師范其萬一”的陶淵明的生活道路中
      ,我們是不是也看到了蘇軾的感情與愿望之所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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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來了,桃花開了
      。我和媽媽到老家去做清明
      ,一路蹦蹦跳跳, 來到向往已久的桃花園
      ,來到那桃花盛開的地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