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錢塘湖①春行
孤山寺②北賈亭③西,水面初平云腳低。
幾處早鶯④爭暖樹⑤,誰家新燕啄春泥。
亂花漸欲迷人眼⑥,淺草才能⑦沒馬蹄。
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陰里白沙堤⑧。
【注釋】
①錢塘湖:西湖的別名。
②孤山寺:南朝陳文帝(公元560年—公元566年)初年建,名承福,宋時改名廣化。孤山在西湖的里、外湖之間,因與其他山不相接連,故稱孤山。上有孤山亭,可俯瞰西湖全景。
③賈亭:又叫賈公亭。西湖名勝之一,唐朝賈全所筑。唐貞元年(公元785年—公元804年)中,賈全出任杭州刺史,于錢塘湖建亭。毀于唐末。
④早鶯:初春時早來的黃鸝。
⑤暖樹:向陽的樹枝。
⑥迷人眼:使人眼花繚亂。
⑦才能:剛夠上。
⑧白沙堤:即今白堤,又稱沙堤、斷橋堤,在西湖東畔,唐朝以前已有。白居易在任杭州刺史時所筑白堤在錢塘門外,是另一條。
賞析
中國歷史上,在杭州當(dāng)過刺史的可以說是不乏名人,不過,最有名的要算是唐朝和宋朝的兩位大文豪白居易和蘇東坡了。他們不但在杭州任上留下了讓后人緬懷的政績,而且也流傳下來許多描寫杭州及其西湖美景的詩詞文章與傳聞軼事,所以又有人們稱他們?yōu)椤帮L(fēng)流太守”。
此詩即是白居易在杭州刺史任上所寫,應(yīng)當(dāng)寫于長慶三四年間的春天。這一日,春雨初霽,詩人信馬繞湖一周,放眼望去,只見風(fēng)平浪靜,云幕低垂,湖光山色,盡收眼底。正當(dāng)詩人默默欣賞這一幅寧靜的水墨畫時,耳邊清脆的鳥啼把他的視線從遙遠(yuǎn)的天際收了回來。向上看,鶯歌燕舞,好不熱鬧。這里詩人對黃鶯和燕子的描寫極其生動,一下將初春生機(jī)勃勃的景象呈現(xiàn)在人們面前。再向下看,只見花兒東一團(tuán)、西一簇,都快要讓人眼花繚亂了。而地上的青草卻剛長出來,只有馬蹄那么高。詩人對景物的觀察極其細(xì)致,他用了亂花、淺草兩語,非常貼切地將早春那花開不齊、青草方生的特點展現(xiàn)出來。百花尚未盛開,芳草剛剛起來。于是詩人用了漸欲、才能兩語又給眼前的景物注入了強(qiáng)烈的感情色彩,把花草欣欣向榮的趨勢和盤托出,讓人玩味不盡,堪稱妙絕。當(dāng)詩人從北向西,從西向南,再從南向東來到湖東沙堤的時候,只見綠楊蔭里,平坦而修長的白沙堤中貫錢塘湖,總覽全湖之勝。詩人騎馬游春,飽覽湖光山色,心曠而神怡。詩人以“行不足”來形容西湖春色美不勝收,以及自己余興未盡的感受。全詩以“行”字為線索,從孤山寺到白沙堤,首尾以地名呼應(yīng)。寫景狀物,極其生動。遠(yuǎn)近交替,靜動結(jié)合。句句銜接,轉(zhuǎn)換自然。是歌頌杭州西湖的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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