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乃超：眼睛

作者：孫晨

可愛的眼睛

常常想念的眼睛

淡墨掃過的晚上

月亮隱在疏林之顛

愛人喲這是窺人的眼睛

這是你含情帶恨的眼睛

可愛的眼睛

常常想念的眼睛

微光一抹的中空

有耶無耶幾點(diǎn)疏星

愛人喲這是窺人的眼睛

這是你含愁帶淚的眼睛

馮乃超

馮乃超的詩歌主張和穆木天“大致略同”。他的詩歌同樣深受法國象征派詩的影響，同樣追求過所謂“純粹詩歌”。特別是在創(chuàng)造“情緒的、內(nèi)容的、理想的和自我的”詩歌方面，他與穆木天、王獨(dú)清、郭沫若等有著共同的特色。

《眼睛》這首詩也是“感覺的”、“情緒化”的詩篇。詩人巧妙地選取了最能表現(xiàn)愛人的心靈、思想、情態(tài)的眼睛作為題材，這本身就具有十分濃郁的詩意。眼睛是心靈的窗口，魯迅在描繪人物時主張“畫眼睛”。確實(shí)，明眸善睞，兩泓秋水，該給人多少情思，引起人多少豐富的聯(lián)想。詩人深深地愛著、想念著愛人那一雙脈脈含情的眼睛。但詩中并沒有對愛人的眼睛作過多的客觀描繪，盡管它是十分可愛的。這首詩借眼睛寫出的是一種思念之情，表觀的是詩人強(qiáng)烈的主觀情緒。在這種思念的主觀情緒的支配下，他感覺到愛人的存在，感覺到愛人的時時注視著的目光。因此，當(dāng)詩人在清幽的夜晚，在孤寂的氛圍中，面對疏林之顛的月亮，面對微光一抹的中空上的幾點(diǎn)疏星，這種思念的主觀情緒就自然而然地將它們幻化為愛人的眼睛。也正是由于這種主觀情緒，又從月光中、星光中看出了愛人含情帶恨、含愁帶淚的眼神。在這里月亮與疏星，月光與星光不僅僅是愛人眼睛、眼神的象征。兩者完全融為一體，以至達(dá)到真假莫辨的程度。而詩人的情懷，詩人激蕩的感情，也就彌漫在整個夜空之中，與天地合為一體了。這大約就是穆木天所說的“由朦朧轉(zhuǎn)入清楚，由清楚又轉(zhuǎn)入朦朧?！?/p>

這首詩的形式頗為整齊。上下兩節(jié)的句式與音節(jié)完全相同。其中第一節(jié)寫月亮初升的情景，第二節(jié)寫月升中天的情景。時間的變化帶來景色的變化。景色的變化又引起感情的變化。從“含情帶恨”到“含愁帶淚”，是一個感情變化的完整過程，“含情帶恨”寫出了思念之痛；“含愁帶淚”寫出了思念之苦。這個變化過程中蘊(yùn)含著愛人內(nèi)心情感起伏的波濤。而這一切又通過詩人的感覺寫出，于是又形成詩人情感變化的曲線。細(xì)細(xì)品味，我們是可以領(lǐng)略到詩中的委婉、含蓄之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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