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族有個機智的人叫老登,一天,他得罪了土司,土司就差親信焦卒帶領(lǐng)幾個兵丁闖到老登家,要捉拿他。
焦卒一見老登,發(fā)狠地說:“老登啊,老登,你想不到吧,今天你會落到我手里!焦老爺今天要報50大板之仇!”
焦卒與老登的仇,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焦卒是土司的紅人,經(jīng)常仗勢欺壓百姓,老登決定讓他吃些苦頭。
一次,土司的一只公羊在州府被偷走了。土司就請聰明的老登幫他破案。老登對土司說:“我的鼻子尖,能聞百味,公羊味大,沾到賊身上,三天都不散?!?/p>
土司就叫州府的人集中在公堂,叫老登去聞。老登事先準備了一團蘸著羊脂的小棉球,等聞到焦卒時,他驚叫起來:“老爺,焦卒身上有公羊味?!?/p>
說著往他身上點了一下。
土司也上前聞了一聞,果然聞到一股公羊味,就下令將焦卒打了50大板。
焦卒一直懷恨在心,現(xiàn)在他決定捉到老登后,要狠狠打他100大板!
老登見了焦卒和兵士們,并不驚慌,說:“從這里到州府很遠很遠,我們還是吃飽了再走吧,反正我現(xiàn)在是插翅難飛走了?!?/p>
焦卒和兵士們也確實又餓又累,聽說有好吃的,個個眉開眼笑。焦卒說:“好吧,快弄點東西來,焦爺我不怕你逃走!”
老登點頭稱是,和兒子捉了一只又大又肥的公雞,到廚房里宰雞去了。
焦卒卻鬼頭鬼腦地布置兵士把房屋團團包圍住。
一會兒,老登將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桌子,兒子卻突然一手抓起塊肉,胡亂地往嘴里塞。老登當即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一邊大罵起來:“狗日的雜種!是給焦爺他們吃的,倒敢先吃!”
兒子大哭起來,一邊端起那雞肉往屋外飛跑,一邊大吃起來。
一老登操起一根棍子,氣急敗壞地追上去,一邊追,一邊用十分難聽的話罵兒子。
父子倆一前一后地跑,焦卒和兵士們在一邊笑著看熱鬧??墒且粫?,眼見他們竟跑遠了。
焦卒這才一拍腦袋說:“啊呀!我們上當了!快追..”
可是,這時已經(jīng)晚啦!
在討論苗疆土司與苗族的關(guān)系之前,有必要先弄清兩個容易混淆的概念,那就是“苗疆土司”和“苗族土司”。簡言之,凡苗族聚居區(qū)的土司均為“苗疆土司”,在這些土司中,由苗族充任的土司稱為“苗族土司”。苗疆土司的外延,與苗疆的地域相重合;本文所說的苗疆,即苗族東部方言區(qū),也就是史籍所稱的紅苗生息地。這塊苗疆的地域如何?請看諸種史籍皆相同的記載:“紅苗原出銅仁府,其族甚繁。東至辰州界,西至四川平頭、平茶、酉陽土司、北至保靖,南至麻陽、東南至五寨司、經(jīng)線三百里,緯線一百二十里,周千一百二十里,皆其族所居之所?!?
按現(xiàn)在的地圖計算,這塊苗族聚居區(qū)的經(jīng)線為360華里,緯線240華里,周圍1200華里,面積21600平方公里,內(nèi)含銅仁、松桃、秀山、酉陽、沅陵、瀘溪、吉首、古丈、花垣、保靖、鳳凰、麻陽等12個縣市。除此之外,永順、龍山、桑 植、大庸、以及鄂西邊緣縣份,尚有紅苗寨落。
這塊在歷史上定格的苗疆,其地域一直保持相對穩(wěn)定。明朝開國之后就著力于對苗族的鎮(zhèn)撫,但37年后酉陽的生苗才開始歸附?!睹魇贰酚涊d:“永樂三年(1405年),指揮丁能、杜福撫諭亞堅等十一寨生苗一百三十六戶,各遣子入朝,命隸酉陽宣撫司?!钡搅斯饩w八年(1882年),官方鐫刻的《移建安化縣碑記》仍稱“黔之東銅思所屬有梵凈山,高聳數(shù)千仞,綿延數(shù)百里,向為苗人所居?!?
在這塊土地上,統(tǒng)轄苗眾的中小土司多由苗人充當,而擔承治理責任的大土司,則多由漢人擔任。民國二十年(1931年)編撰的《沅陵縣志》,依舊沿引史籍的記載來陳述這種史實。該志有曰:“蠻部(指苗族)各有酋長,其酋皆各相雄長,不能統(tǒng)一。漢人之才智狡者,往往因而利用之,結(jié)合諸酋,使之承奉其號令。溪州之氏,蓋漢人而為群蠻之所推尊者也。”但是,到了五十年代,對這種史實有了新的說法。潘光旦教授在他的洋洋十余萬言的專題報告中講:“‘土司’不是一般的土官,而是‘土家人’所擔任的‘土官’”改變了土司的內(nèi)涵以后,對于它的構(gòu)成成分,潘說:“元代以來,湘西的土司是一般的、十有八九的,由‘土家人’充當?shù)摹?。盡管還有點閃爍其詞,可他最后還是勇敢地過渡到預定的結(jié)論上,那就是:“元、明、清三代實行所謂‘土司’制度,一直到清代雍正年間‘改土歸流’為止,大小‘土司’幾乎全部由‘土家’人承當,對當?shù)氐拿缱?,代表中原統(tǒng)治者經(jīng)?!s束’,隨時鎮(zhèn)壓?!?
歷史果真如此嗎?
歷史上,漢族大土司對苗族沒有起到“約束”和鎮(zhèn)壓作用。那位創(chuàng)導修筑長城來防御苗族的蔡復一,在公文中曾經(jīng)強調(diào)過這種事實。
蔡氏字敬夫,福建同安人,萬歷進士,幾次升遷官至兵部右侍郎,巡撫貴州,后總督貴州、云南、湖北軍務。萬歷四十三年(1615年),蔡任湖廣參政,分守湖北,帶管辰沅兵備道,駐節(jié)沅州(今芷江縣)。他在《邊防條又議》“責擔承”那段中寫道:“永順(土司)約束鎮(zhèn)苗,保靖(土司)約束竿苗,每歲俱有擔承認結(jié)到部,苗哨原設有撫苗防守舍巴頭目,月食稟糧……今則擔承毫無實效,認結(jié)只屬虛文。就中草苗猖獗尤甚,歷數(shù)冬春二季入犯,十(之)三鎮(zhèn)苗,而十(之)七竿苗也。”不僅“受國恩世有爵土的”永順、保靖兩宣慰司奈何不得鎮(zhèn)竿生苗,就連專事屯戍的營哨兵也如同虛設。明代官員馬協(xié)在同類的公文中寫道:“(哨官)不為自強之計,甘為媚苗之術(shù)?!薄啊嫠^畏苗如虎,自視如鼠也?!?
這種情況到了清朝依然沒有甚么改變。清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湖廣總督郭(左王右秀)在反映苗疆情勢與防務的奏章中寫道:“歷任督撫提鎮(zhèn)諸臣,止議永順、保靖二土司分寨撫管,土司相距頗遙,且兵未經(jīng)制,止可偶供征用,未便其永遠撫管?!笔旰螅涎矒嶷w申喬在《題六里苗民歸鎮(zhèn)溪所乾州同知撫管疏》中指出,土司的擔承“毫無實濟”。該疏曰:“鎮(zhèn)竿有鎮(zhèn)苗、竿苗之分,鎮(zhèn)苗向系鎮(zhèn)溪所管撫,竿苗即紅苗,向系竿子坪長官司撫管。前明以鎮(zhèn)苗令永順司擔承,竿苗令保靖司擔承,苗乃叛服無常,二土司有擔承之名,毫無實濟”。就是這道奏疏,取消了永保兩土司擔承“約束”苗族的虛名,改土歸流。
為何漢族土司無法約束苗民?其原因主要有三點。
一是苗族的社會結(jié)構(gòu)與其他民族不同。苗族是個崇尚自由、強調(diào)自我意識的民族,它的尊卑全由實力的強弱來決定,無精神方面的因素,所以其社會管理框架屬多系統(tǒng)的不穩(wěn)定型結(jié)構(gòu),由于不是穩(wěn)固的寶塔形模式,使異族統(tǒng)治者無法提綱摯領(lǐng)。關(guān)于這點,史籍中有許多記載。明代曾任貴州巡撫的郭子章在《黔記·諸夷》中寫道:“諸苗夷有囤峒而無城廓,有頭目而無君長。”清代鳳凰敬修書院山長孫均銓在《苗蠻辨》中寫道:“蠻猶有上下之分,苗則無所統(tǒng)紀?!标P(guān)于苗族社會的特點,《永綏廳志》有比較詳細的記述:“生苗各分寨落……有部落無酋長,其俗不以人命為重,寨中有父子兄弟數(shù)人數(shù)十人,強梁健斗或能見官講客話者,則寨中畏之,共推為寨長;如寨中再有一人一戶,則又各自為黨?;蛞徽婚L或一寨數(shù)長,皆以盛衰強弱迭更易,不如他部之有酋長世受統(tǒng)轄也?!?
二是苗族的生存環(huán)境,外族難以適應。溆浦人嚴如煜,嘉慶元年(1796年)征舉孝廉方正,廷試第一,以知縣試用陜西,后隨軍到湘西鎮(zhèn)壓苗民起義,著有《苗防備覽》、《苗疆風俗考》等多種關(guān)于苗族的文獻。他在《總論苗境事宜務為筑堡議》中寫道:“……又溪澗之水,夫馬既多,腥穢不可入口。其泉水稍清洌者,俱為巖漿,極寒,敗人脾胃,兵役飲之,水土不服,多生瘧痢二疾,或癆黃腫,四肢無力,地勢使之然也?!?
三是苗人的戰(zhàn)術(shù)斗技,精于他族,難以制服。對此,嚴如煜在他那篇《議》中寫道:“他省近邊夷人,以弓弩為武器,易為遮御。苗人本寨好打冤家。苗人五六歲即習鳥槍,種山趕場,寸步不離。”嚴氏還說苗地向產(chǎn)土磺、洞硝,苗人配制火藥的技術(shù)“精于內(nèi)地”,“放火器非諸夷所能及?!标P(guān)于苗人的戰(zhàn)術(shù),嚴氏寫道:“我軍施放火炮,彼則挖坎伏避;即不能避,而三五分隊,中斃者亦少?!睘樽尮佘姼叨戎匾暶缛说膽?zhàn)術(shù),《苗防雜識》在印證了嚴氏的記述后寫道:“(苗)遇敵必先擇土坎巖窠,伏身暗中,放槍后,即從莽草中退十余步潛避他所,以防反擊。”它的結(jié)論是“苗人火槍最難提防。”
嚴如煜在《議》中還寫道:“苗人所居之險,猱崖猿壁,非人跡所能到。外間勁旗,扳援一峻坡,已喘息不能行動,安能與之追躡?”而苗人在這種險竣的山地又表現(xiàn)如何呢?請看《乾州廳志》的記載:“而苗人走崖谷往來如猱,或明東暗西,堤防少疏,一營有事,數(shù)營震動矣?!?
古代苗族社會的各種條件決定,大土司以下的中小土司大部分得由苗族來充任,因為只有他們才能對苗族起到一定的統(tǒng)轄和約束作用。至于“大小‘土司’幾乎全部由‘土家’人承當”的說法,只是潘光旦教授個人的認定,并非歷史的真象。但是,這種說法卻被少數(shù)學者當成科學論斷,將人導入誤區(qū)。之所以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其原因主要是“五姓真苗說”的影響,以及圖解民族壓迫的結(jié)果。
“五姓真苗說”人為地縮小了苗族的范疇,使我們把一些苗族土司作為異族。此說先見于孫均銓的《苗蠻辨》,其中有曰:“其時蠻中大姓則有彭氏、舒氏、向氏、冉氏、田氏,各有分土,中環(huán)五種土酋,有石、隴、吳、麻等姓,今苗姓有此,疑即是苗?!钡搅思螒c年間,嚴如煜在《平苗議》中寫道:“統(tǒng)計三種苗,惟吳、龍、石、麻、廖五姓為真苗,其歐陽、彭、洪等姓乃外民入贅,習其俗久遂成族類?!边@就把五種土酋為苗的說法深化為“五姓為真苗”,即五姓真苗說。此說被后人承襲,謬誤留傳后世。其實苗族自己就有削、沒(羋)、邊(卞)、管、卡、來(萊)、刊等七大苗姓,他們使用的漢姓不計其數(shù),若按多少來決定大小的話,那彭、向、田也是苗族中的大姓。關(guān)于這些情況,筆者曾在《紅苗姓氏與風俗》中作了比較詳細和闡述(見《吉首大學學報》1995年第4期)。
按照現(xiàn)代的觀點,為了體現(xiàn)民族壓迫,苗疆土司作為統(tǒng)治階級的一分子,把它們都視為異族是不會引起非議的。也就是說,至少苗族學者不會去關(guān)注這種界定是否客觀。另一方面,由于“土司”與“土家”早先就被潘光旦混為一談,于是那種界定又容易被人渲染,這樣,就弄得苗疆土司中似乎不存在苗族土司了。
為了矯正視聽,我們還是來正視一下史實。先談幾個沒有爭議之處的苗族土司。
吳畢朗,明宣德年間為竿子坪長官司土司,宣德五年(1430年)率苗眾造反。
廖彪,明永樂三年(1405年)為竿子坪長官司土司,曾與其他苗族土司一起遣子入朝進貢。
楊二,明洪武初年的“盧溪苗長”。
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盧溪縣的轄區(qū)很寬,包括如今的瀘溪、花垣、吉首三縣市,以及古丈、鳳凰的部分地區(qū),那時,朝廷企圖對該縣的苗民實施籍戶口、派賦稅的統(tǒng)治措施,引起苗民的反抗。為了平息苗疆的騷亂,“盧溪縣主簿孫應龍入峒招渝,領(lǐng)苗長楊二赴奏,準輕賦,始割上五都蠻民分為十里,置鎮(zhèn)溪軍民千戶所,隸辰州衛(wèi)?!标P(guān)于此事,《明史》、《湖南通志》,以及湘西的多種地方史志均有記載。楊二進京面圣的結(jié)果是:要苗民繳納的一萬一千石糧食減去一萬石,對盧溪苗民分而治之,割124寨為十里,為清康熙年間永綏廳(上六里今花垣縣)、乾州廳(下四里,今吉首市)的問世鑄定雛形。鎮(zhèn)撫十里苗民的鎮(zhèn)溪軍民千戶所建置后,楊二和其他“苗之渠首”被任命為百夫長,以約束苗民。
至于田姓土司中是否有苗族土司,有兩種不同的說法。關(guān)于首任田姓土司田儒銘的族屬,筆者在《紅苗姓氏與風俗》中已舉證說明他是苗族,此處不再重復。為證實那種說明并非妄斷,下面以《湖南通志》和乾州、鳳凰、芷江三廳縣的志書記載,再鋪陳兩位田姓土司的情況,從中亦可見苗族土司的特征——叛服無常。
明嘉靖十六年(1537年),都指揮邵鑒誣謅竿子坪烏牌寨(屬今鳳凰縣)苗人隴老恰、隴黨叟,稱其替川黔叛苗窩臟。于是鎮(zhèn)竿守備陳表令土司田興爵誘出二苗,解辰沅備道府衙(今芷江)監(jiān)候。十八年(1539年),隴母叟因其父隴老恰屈死獄中,遂率苗眾造反,守備陳表被彈劾離職。第二年,雅酉寨(屬今花垣縣)苗頭隴求兒,乘勢邀集川黔苗眾造反。是年,田興爵與鎮(zhèn)溪土指揮田應朝,統(tǒng)領(lǐng)所部土兵,隨大隊軍官到暴木營(鳳凰縣禾庫鎮(zhèn)吉寅村)參予剿撫造反苗民。史籍所稱之“土兵”,實為鳳凰、吉首、花垣三地的苗兵。由于二田的作用,官軍得以利用廖羊保等苗族頭人四處招諭,用“撫”的辦法使戰(zhàn)役盡快結(jié)束。這時,田興爵、田應朝是站在朝廷的立場上,發(fā)揮土司的職能,以苗剿苗。
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田興爵因開罪官府被關(guān)押在辰州(今沅陵縣)獄中,后經(jīng)一些苗人暗中賄賂官吏將其救出,藏于生苗腹地臘爾山。第二年,田興爵便率領(lǐng)苗眾稱兵反叛。田是一條無情無義的色狼,他仗勢到處奸淫婦女,并恩將仇報,虐待營救自己出獄的苗人。這家伙,有一次到土官隆歹家,因“呼其婦不至”,便把土官為求子而用來祭祖的豬殺了。后來,因為滿足色欲,強奪阿留弟媳,“負以牛,將入山”。這時,土官隆歹率領(lǐng)被虐之苗眾一齊殺來,田見寡不敵眾,“乃挾刀且戰(zhàn)且走”。從田興爵在臘爾山苗寨的種種表現(xiàn)可以看出,這位土司是通苗語、諳苗情的,否則,就不會有“呼其婦不至”的情節(jié),也不敢獨自用牛馱上美婦人入山享樂,尤其是他敢于“且戰(zhàn)且走”,獨自在生苗腹地闖蕩。就是到了四五十年代,整連整排荷槍實彈的軍隊,若沒有苗族作向?qū)?,也是不敢闖進臘爾山的
就在田興爵狼奔鼠竄的時候,平頭(屬今松桃縣)長官司土官攜帶印信與“所部諸苗逃奔蠟爾”。原因是苗族群眾拖欠賦稅,并在銅仁知府督催繳納時逃亡他鄉(xiāng),于是知府責成土司償還,土司也只得一走了之。當平頭土司與所率之苗同田興爵相遇后,便聯(lián)合稱兵造反,“圍麻陽縣,執(zhí)知縣,官軍討之不能克”(見《乾州廳志》,上同)。這時,田興爵又完全背叛了朝廷。
就在田興爵稱兵造反時,田應朝仍然在為朝廷效力,在副將都御史萬鏜的統(tǒng)率下,參予剿撫“湖廣蠟爾山蠻叛”(見《明史》)。萬鏜采納了田應朝的計策,軟硬兼施,對苗族首領(lǐng)曉以厲害,誘以利祿,后來如《湖南通志》所載:“鎮(zhèn)溪土司田應朝等,招出(隴)求兒等五十余人?!庇嘞旅绫?,被官軍各個擊破,苗疆得到短時期的安靜。
站在官方的立場上,各種史料一方面承認田應朝的能量,一方面又說他“狡黠多詐”。確實如此,作為異族,田應朝沒有孝忠皇上的意識,順從只是表面的,那只是為了謀求切身利益,反叛的本質(zhì),一旦時機成熟便會顯現(xiàn)。對于異族土司,他毫無感情可言,暗中制造矛盾,挑唆是非,讓永順、保靖兩土司相互仇殺,自己坐山觀虎斗,并從中兩面討好,兩面收受賄賂。除此之外,他還暗中勾結(jié)和支持田興爵與平頭土司稱兵造反。此次苗叛平息后,到了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他又如法炮制,陰結(jié)貴州苗酋龍許保等為亂。田應朝知道自己只是朝廷的一只貓,如果老鼠不鬧事,貓便會喪失原有的地位。這家伙“戰(zhàn)則庇賊冒功,撫則反復要重資”(見《乾州廳志》),使平苗之役久而不克,給官府施加壓力。
嘉靖三十年(1551年),龍許保、吳黑苗再次統(tǒng)率湘黔苗民造反,攻陷思州府。掠執(zhí)知縣李允簡等官員。苗民此次起兵反抗,得到了酉陽冉姓土司的暗中支持。這時,田應朝反叛朝廷,率部合酉陽土司兵在平茶一帶多次阻撓官軍。奉旨征苗的都御史張岳,多次派人召田應朝罷兵來見,田不聽從。后來張岳偵知田之叔田勉,饒勇悍桀,常被應朝恃為后盾,便設計將其捕來亂棍打死。此時田應朝有些畏懼,派人向張岳表示改過自新,張許其以功贖罪,但田又變卦不出山,張岳便削掉他的土指揮職務。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在官軍的圍剿下,田應朝感到形勢窘迫難以維持,便到永順宣慰司見張岳表示歸順。張岳先以軍棍仗之以示懲罰,再令其隨同官軍征苗,后來還是把他殺掉,懸首于市,以懲戒其他苗酋。
從有關(guān)史料可以看出,由漢族充當?shù)拿缃笸了?,對苗族的直接影響力不大他們只負一個“承擔”和“約束”苗民的虛名,只是在朝廷調(diào)集官軍鎮(zhèn)壓苗民反抗時,率部隨軍進剿,依靠由苗人充當?shù)闹行⊥了?,發(fā)揮前鋒作用。由苗人充任的中小土司,能對苗族起到直接作用,而他們又具有時順時叛的兩面性。在順從朝廷協(xié)同鎮(zhèn)壓造反苗民時,他們因熟悉地形,了解戰(zhàn)術(shù),通曉語言,總是作打頭陣的尖兵,但是,他們往往都是用獻策招撫苗族首領(lǐng)的辦法來結(jié)束戰(zhàn)事。這樣,官軍可盡快撤離,苗族也能保存實力,因此每次戰(zhàn)后的安定都只是短暫的。從總體上看苗疆一直動蕩不安,于是土司也就才能亂中取勢,直到改土歸流。苗族土司一旦反叛朝廷,結(jié)局都是削職殺頭,所以史籍中出現(xiàn)的中小苗族土司,能世襲其職的不多。
站在當下,回過頭看,《塵埃落定》不僅是阿來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生涯的開始和高潮,更是當代文學史上一座不容輕視的高山??稍谶@部作品完稿的四年時間里,卻經(jīng)歷了無人問津,屢投屢敗的尷尬局面。
那些曾將阿來和他的作品拒之門外的編輯不會想到。
數(shù)年之后,這部講述康巴地區(qū)藏族土司家族興衰的傳奇作品,將會以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火爆起來,并一舉摘得中國長篇小說的最高桂冠——“ 茅盾文學獎 ”,成為和《平凡的世界》、《白鹿原》等大師經(jīng)典并列的優(yōu)秀作品。
而他的作者——阿來,在此之前,只是一個普通的歷史老師和雜志社編輯,在此之后,則兩度榮登中國作家富豪榜,并擔任2019年全國人大代表和四川省作協(xié)主席。
阿來,本名楊永睿,1959年出生于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馬爾康市。他所在的馬爾康市俗稱“四土”,也就是四個土司管轄的地方。這為他對藏區(qū)風土人情和土司制度的研究,提供了良好的條件。
而出生在一個藏族母親和回族父親所組成的混血家庭,也讓這位用漢語寫作的藏族作家成為我國民族文學序列中獨特的存在。
與眾不同的出身賦予了阿來小說創(chuàng)作的先天優(yōu)勢,遙遠的嘉絨藏區(qū),古老而神秘的土司制度,異域風情之下的愛恨情仇,以及談起藏區(qū)不可不提的藏傳佛教,都成為阿來作品中時常現(xiàn)身的重要元素。
借由著它們,阿來才得以站在歷史的潮頭,與未來和過往對話,駐足在時代的邊緣,為騰飛的城市和遲暮的山寨搭橋,也正是它們,為我們構(gòu)建起了一個獨屬于阿來的文字宇宙。用一個個鮮活的人物形象,一樁樁傳奇的藏區(qū)往事,完成阿來對于歷史、文化以及對于人本身的探索和拷問。
而《塵埃落定》,正是這樣的一部集大成之作。
本書描寫了一個地處漢藏交界地區(qū)的藏族土司,在酒后和搶來的漢族太太生下一個傻瓜兒子。當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個徹徹底底的傻子的時候,他卻顯露出常人所不能及的深遠智慧和超越時代的預知能力。在他逐漸長大的過程中,不僅遭受了愛情、親情以及權(quán)力的牽掛與羈絆,而且成為了存在數(shù)百年的土司制度覆滅的見證人。
傻子少爺?shù)囊簧⒉宦L,但卻足夠精彩。既有作為一個普通人對人生最美好感情的真摯體驗,也有對權(quán)力漩渦中人性畸變的輕聲哀嘆,更有對“國破家亡”,物是人非的感傷與迷茫。
他用自己的“傻”帶領(lǐng)著我們體味人世間的美好,又用靈光乍現(xiàn)似的睿智,以超然物外的眼光俯視一座即將坍塌的高樓里,那些像螻蟻一樣奔忙的人們的掙扎和無奈。
全書以傻子少爺為引,讓他以旁觀者和親歷者的雙重身份,帶我們走進那個業(yè)已消失的美麗世界,從一個傻子的成長之中映照出土司王朝覆滅之前最后的余暉。
一個男人的成長,往往離不開女人。在傻子少爺?shù)囊簧?,“要”過的女人不在少數(shù)。但真正走進他心里的,卻只有兩個:侍女卓瑪和土司之女塔娜。
對于傻子少爺來講,侍女桑吉卓瑪不僅是他男女之事的啟蒙老師,還是他永遠的初戀。在他的一生中,當年奔放熱情的卓瑪,成為了他始終難以忘懷的姑娘,承載著自己性意識的蘇醒和作為一個男人的開始。
而茸貢土司的女兒塔娜的出現(xiàn),則叫他知道了什么是美,什么是真正的愛情。
但是美麗的塔娜不甘委身給一個傻子。當傻子有糧食的時候,她來到傻子少爺?shù)纳磉?,當傻子失去?quán)勢的時候,又背叛了他,和有希望成為土司繼承人的大少爺搞到了一起。愛情之中的悸動,歡喜和背叛都在這段感情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展現(xiàn)。
? ? ? ? 愛情如清晨的甘露,滋潤著陽光下正在成長的少年。
但對于一個真正的男人來講,對于權(quán)力的渴望和對未知世界的征服,才是推動他不斷前進的動力。而看上去傻乎乎的傻子少爺能否成功戰(zhàn)勝勇武的哥哥,成為下一任土司,則成為讀者最為關(guān)心的問題。
于是,從前的那個傻子開始獨自帶隊巡游南方,發(fā)現(xiàn)人頭里長出罌粟花的秘密,做出種小麥的正確判斷。在百姓流離的饑荒年代里,靠著糧食和槍炮左右邊境局勢,并憑借超前的理念,招商引資,建立起一個車馬喧囂、人聲鼎沸的邊境小鎮(zhèn)。
所有的這一切,都讓他看起來越來越像一個土司了。
智慧上的開悟讓傻子少爺進入了家族的權(quán)力核心,擁有了他此前未享受過的待遇,但也給他帶來了不小的煩惱。當他是一個傻子的時候。父親放心,哥哥疼愛,只有母親時常為他的不爭氣而嘆息。
但是隨著傻子少爺漸露鋒芒,父親開始為繼承人的選擇而憂心,哥哥投來嫉妒的眼神,包括被稱作傻子的他,也在不經(jīng)意間體會到權(quán)力的美好滋味后,滋生出一些不該有的想法,甚至在某個瞬間,期許自己的父親死去。
傻子的成長,既值得欣喜,也讓他陷入了迷茫。生活在教給他生存之道的同時,也將人性的面具一點一點地撕扯了下來。
讓人歆羨的愛情故事,帶領(lǐng)讀者回味人生中最令人悸動,最熾熱的感情。土司家族內(nèi)外的權(quán)謀斗爭,則在驚心動魄之時,一次次的完成了對于人性的拷問。但在傻子長大的同時,有一種變化也在明顯發(fā)生著,盡管沒有人說出口,但每一個人都無比清晰的意識到,改變發(fā)生了。
當我們以后來者的身份去看待這一段歷史,我們會發(fā)現(xiàn),土司王朝的終結(jié)有著近乎不可抗的時代因素。清末以來,鴉片的流入深深地改變了中國人的命運。它不僅僅是一種毒品,一場戰(zhàn)爭的名字,更是一段歷史的參與者和見證者。
因為鴉片,中國進入了百年的屈辱史,而對于土司們來講,鴉片的進入,則讓這片小小的土地陷入了徹底的瘋狂。田野上,奇異的花香到處漂浮,催生著人內(nèi)心的欲望。而在鴉片所帶來的,不僅是人性中的瘋狂和貪婪,還有數(shù)不盡的財富和槍炮。
對于美色的垂涎,讓麥其土司搶占對自己最為忠心的查查頭人的妻子央宗,并以查查頭人的領(lǐng)地為餌指使其管家多吉次仁殺害了他。
后來,多吉次仁非但沒有得到自己期許的土地和財富,反而又被土司太太派人殺死。這看似絕頂聰明的謀劃,最后卻為麥其家的沒落敲響了喪鐘,在故事的結(jié)局里,大少爺和傻子少爺?shù)纳急怀鸷薜牧已嫠淌桑蔀榱送了緜€人欲望的犧牲品。
對于財富的渴望,則讓這些彼此既是親戚又是仇人的土司們,展開了新一輪的戰(zhàn)爭。有名字好聽的“罌粟花戰(zhàn)爭”,有在北方邊境茸貢土司與拉雪巴土司之間的“小麥戰(zhàn)爭”。
總之,鴉片魅惑了人類的內(nèi)心,將欲望的魔鬼釋放,為了美色,為了財富,人們互相攻擊,將本就遙遙欲墜的土司制度,推向更危險的邊緣。
鴉片和槍炮,看上去是導致土司王國覆滅的罪魁禍首,但深思之后,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人性和欲望才是悄悄啃噬這座大廈的白蟻,而“中原王朝”勢力的進入,則是為這座早已腐朽的高樓吹起了最后的狂風。
除去欲望的放肆和外部勢力的干預,土司制度必將滅亡,和它的殘暴、封建、腐朽脫不了干系。
土司、頭人、百姓、科巴(信差)、奴隸,構(gòu)成了土司王國的嚴密的等級制度。行刑樁和行刑人,是統(tǒng)治階級壓寨人民的刑罰象征。而由門巴喇嘛和濟嘎活佛組成的宗教系統(tǒng),負責對百姓進行思想上的洗腦。帶兵官所代表的,則是土司的軍事力量,對內(nèi)鎮(zhèn)壓對外殺伐。
唯一能夠讓土司走向文明與進步的書記官則因為說真話而被殺掉,從此麥其土司的官寨里就沒有書記官這個職位了,一起消失的還有對于自己歷史的記憶。
土司家的人,可以隨意“要”任何一個百姓家的女子,可以隨時將一個人變?yōu)榕`,可以根據(jù)自己的喜好施加刑罰,他們擁有數(shù)不盡的白銀和腐爛的糧食,而他們的子民卻永遠與饑餓為伴。
野蠻、混亂、封閉,是土司世界美麗外殼之下的真相。他們自身的制度早已不適應這個社會,但他們?nèi)匀痪芙^任何對自己沒有好處的改變。弘揚新教法的翁波意西帶著滿腔熱血而來,等待他的卻是割去舌頭,被自己曾想要教化的世界所馴服的命運。
土司制度的殘暴與腐朽,土司們的貪婪和專橫,無不都在為這片土地上的王者們吹響挽歌。土司王朝的沒落早成必然,阿來并沒有過于哀傷這些曾經(jīng)主宰他人命運的人,也有一天會在炮火中化作塵埃。但借由著傻子少爺,阿來表達了對于未來的迷茫。
每一天清晨,傻子少爺醒來之后,總要好好想一想,自己是誰,自己在哪。不然一整天都是渾渾噩噩。
這種迷茫隨著世事越來越繁雜也變得日益加深。而傻子少爺真正困惑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份和位置,而是對于土司大廈倒塌之后,這片大地新的高樓如何構(gòu)建的迷茫,是對于不斷變化的世界之下,藏族文化如何自處的,如何發(fā)展的擔憂。
傻子少爺身上有著阿來的影子。傻子少爺?shù)哪赣H是漢人,父親是藏族土司,而阿來的母親是藏族人,父親是在藏區(qū)做生意的回族人。混血的身份,兩種文化背景之下成長起來的阿來,就像傻子少爺一樣,也時常陷入迷茫。
因此,《塵埃落定》表面在講一個傻子在土司王朝最后余光里的成長,實則是阿來對于自己民族文化傳承的擔憂。他對過往時光所代表的藏族歷史文化表達了深情的眷戀,同時也對文化傳承的方向陷入迷茫。面對主流文化的沖擊,藏族文化該如何以自處,則是他也不能回答的。
傻子少爺用這種方式表達了自己在藏漢之間,新舊時代交替之際的尷尬處境。他是最能跟的上時代的藏人,可最終也免不了被時代撕裂的命運。等待他的,跟土司們一樣,屬于舊時代的人,就該在舊時代燃燒的火光里化作塵埃,而新時代下人們和文化的走向,則是屬于新時代的人們所要考慮的問題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師一墨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2021.2.13
土司制度最早出現(xiàn)在元代,在此之前中國封建王朝對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管理施行的是羈縻治策。兩者在完善程度和具體細化方面雖有區(qū)別,但其內(nèi)涵、治理思想和施用范圍等大體一致。
一、土司之地的主要內(nèi)容
在以滇黔桂等西南部為主的邊疆地區(qū),封建王朝任命當?shù)匦U夷首領(lǐng)為各級土官或土司,土官土司職位的帶下,官職和所任職務不可隨意廢除,經(jīng)過批準乃可世襲。如果履職不善或者互相兼并,朝廷當免其職、降職或者治罪。
有些地區(qū)在罷免土官土司以后,朝廷改派流官管轄其地,史稱“改土歸流”。朝廷將土司土官的任用,與當?shù)厮玫慕y(tǒng)治機構(gòu)相結(jié)合。在土司任職衙門亦設朝廷派遣的同級流官,基層事務則由土司、土目等低級土官負責。
土官土司任職的機構(gòu)仍有羈縻的性質(zhì),但被納入國家行政系統(tǒng)管理。土官土司有正式的品秩,有待遇、有權(quán)利和義務等方面與內(nèi)地官吏大體一致。
土司土官的職責,包括在轄區(qū)清查戶口、收取賦稅、統(tǒng)領(lǐng)土軍、判決糾紛、維持治安與定期朝貢等。土司土官可統(tǒng)率屬于國家軍隊的土軍,土軍由土官土司所轄的蠻夷壯丁組成。土軍主要用于維持地方治安,但也接受朝廷的調(diào)遣,有上級土官土司率領(lǐng)赴外地出征。
土司土官制度在西南邊疆取得了成功,而其關(guān)鍵在于與當?shù)匦U夷社會的特點暗合。受地理氣候環(huán)境與動植物資源具有復雜多樣性的影響,西南邊疆諸族的生產(chǎn)、生活方式復雜多元。諸族長期、居住特定的自然環(huán)境,積累了適應當?shù)厣畹奶厥饨?jīng)驗,與居住地的土地和自然資源存在緊密的聯(lián)系。
而另一方面,數(shù)千年間外地移民不斷遷入,與西南土著民族逐漸融合,使西南邊疆文化的類型類似于內(nèi)地,他們雖然經(jīng)濟發(fā)展的水平比較低,但有經(jīng)濟上自給自足及文化類型接近內(nèi)地等特點。
因此,西南邊疆諸族的主要矛盾在其內(nèi)部,即諸族內(nèi)部及相互之間謂資源占有和恩怨長期進行斗爭,并由此形成盤根錯節(jié)的利益關(guān)系,或者說西南諸族的斗爭主要是在本地,對內(nèi)地的封建王朝,西南諸族勢力則多懷有敬畏之心。
二、土司制度對社會的影響
土司制度對于當時最大的影響,主要是文化認同和政治認同。
邊疆各族群及其文化與中央王朝為代表的主流文化的差異是顯而易見的。語言、服飾、生活習俗和歷史進程等諸多方面與中原地區(qū)有著很大的差別,這些差別和差異導致了沒矛盾和沖突。不同族群建立了相對獨立的地方政權(quán)與中央政府討價還價成為普遍歷史現(xiàn)象。
但是,他們與中央的關(guān)系無法斷絕和割舍的,一是歷史以來經(jīng)濟文化上的依賴,二世政治軍事上的保護與支持,三是各族都有一統(tǒng)天下的雄心壯志,這些都導致了諸族對中央王朝缺乏政治認同和文化認同。
土司制度,恰好就對于這種認同關(guān)系的的構(gòu)建產(chǎn)生了重要的歷史影響。
土司制度在邊疆族群與主流文化的文化認同關(guān)系上,是用過歷史的幾點上升到統(tǒng)一政權(quán)下中央與地方的依賴關(guān)系。
在不同地區(qū)與不同族群當中,土司們借助中央政府的文化推廣政策,學習、借鑒和改造自己的民族文化,進而發(fā)展成為地域色彩濃郁的地方文化,并不斷的推廣、輻射和延伸。
諸如人們早已認同的廣東、廣西、湘西、貴州和云南等地的地方文化,沒有人質(zhì)疑他們的中華文化性,更沒有人能否定他們的地方性和民族性。
以云南為例,土司制度建立后,云南的變化是劃時代的。明代以前,云南是以彝、白、傣等民族為主的“邊夷”地區(qū),從秦漢以來進入云南地區(qū)的漢人,都已入鄉(xiāng)隨俗,被“夷化”了。
土司制度建立以后,廣興學社,各族子弟有機會“舉寵學官,教養(yǎng)笛子,使知禮儀,以美為俗?!奔由厦鞔罅康膬?nèi)地漢民遷入,云南逐漸成為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與地方民族文化成功兼容并有強烈地域色彩的“云南文化”。
同時,土司制度的政治認同價值是以往任何時代的邊疆政策無法企及的。它和以往的邊疆政策區(qū)別在于它是政府行為的規(guī)劃性認同建構(gòu),是中央和地方都可以接受的政治模式,這個制度產(chǎn)生了兩者互補的結(jié)果。
土司制度給了邊疆各個族群以合法的國家地方行政實體地位,他們成為國家行政單位的一部分,任命、升遷、繼承和責罰有了嚴格的制度程序,同時又具有相當?shù)淖灾螜?quán),這一點很重要。它使不同族權(quán)保持了各自的文化和傳統(tǒng),文化認同與政治認同有了良性的互動,逐步衍生了對“國家”概念的初步認識,必須相應擔負應盡的國家責任和義務。
比如,明朝正統(tǒng)年間,云南麓川叛亂,各地土司響應平叛;嘉靖年間,廣西狼兵、湖廣土兵在東南沿??官翍?zhàn)爭中奉命出征,戰(zhàn)功卓著。再如 光緒二十六年(1900),云南西部邊疆片馬景頗族土司左孝臣率眾抗擊英國入侵,英勇犧牲,使片馬終沒有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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