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四十年(公元1561年),巡按崔棟把一件疑難案子移到淳安縣,點名由善斷疑案的知縣海瑞全權(quán)審理。
海瑞了解清這案子的來龍去脈,心里沉甸甸的:“這案子拖了十多年,千頭萬緒?。 ?/p>
十多年前,桐廬縣的一條河中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身上壓著一塊大石頭。撈上后經(jīng)人辨認,知是縣民徐繼的妹夫戴五孫。桐廬縣官根據(jù)徐繼提供的線索。動用大刑,逼吏員潘天麒和戴妻徐某承認是“因奸殺夫”,判徐氏凌遲處死、潘天麒斬首。經(jīng)杭州府、大理寺(中央最高審判機關(guān))復(fù)審,終于駁回。桐廬縣、建德縣、遂安縣三縣知縣會審,審出徐繼為“幫兇”。
于是,“幫兇”徐繼擬處絞刑,“淫婦”徐氏仍處凌遲,“奸夫”潘天麒仍處斬首。徐氏、潘天麒屢次告冤,上面屢次難定。整整拖了十多年,這案子終未定下。
半夜三更,海瑞仍借著燭光在細閱卷宗,越往下看,心里疑點越多:徐氏跟戴五孫結(jié)婚后,感情一直很好,生了二男一女,怎么會謀殺親夫?潘天麒有妻室兒女,并非好色之徒,“奸情”從何說起?他又翻翻原判決書,一行字赫然入目:“徐氏串通了他哥哥徐繼,潘天麒串通家中仆人潘小毛,掩護他倆通奸。”海瑞更是生疑:“世上哪有這種大事聲張的通奸?”
海瑞脫去官服換成便裝,深入鄰里,細細查訪。他找到了一條重要線索:徐繼的母親湯氏曾經(jīng)借給女婿戴五孫三兩銀子。后來,徐繼多次向戴索付,但都沒討到。
海瑞心中有了底,回衙后再次提審徐繼。徐繼眼珠骨碌碌轉(zhuǎn),正欲狡辯,海瑞突然厲聲呵責(zé):“大膽刁民,為了三兩銀子就殺人害命,還想抵賴嗎?”
徐繼見那形勢,是紙包里藏不住火了,顫抖著交代害人經(jīng)過——
戴五孫借了三兩銀子久久不還,徐繼懷恨在心。那天,潘天麒帶著仆人潘小毛因公外出,投宿在戴五孫家。戴五孫外出買酒菜招待,正好碰上徐繼。便樂呵呵請徐繼一塊兒去他家喝酒。
徐繼沉下了臉:“三兩銀子到底什么時候還?”
戴五孫忙請求:“手頭較緊,寬限幾天吧!”
徐繼惡聲惡氣發(fā)怒:“我看你是千年不賴,萬年不還了!”
戴五孫氣不過,回嘴頂了幾句。徐繼惱羞成怒,操起身邊的石塊,砸死了戴五孫,再將尸體扔進河里。
徐繼氣喘吁吁講完這些事,口吐白沫,暈死在大堂上。一件十載積案,終于水落石出。徐氏和潘天麒的生命和名譽得以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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