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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在“崤之戰(zhàn)”中慘敗,不僅全軍覆沒,而且三名主帥也被晉國俘虜了。
秦穆公身著素服,在郊外迎接敗軍,仿佛是喪禮一般,這是何等凄涼的場面!畢竟原本是壯大齊整的軍容,現(xiàn)在能一起回國的將士所剩無幾,情何以堪!
如此大的打擊,使秦國揮軍東進、逐鹿中原的希望徹底破滅了。對向來深謀遠慮的秦穆公而言,想要稱霸中原的努力都已經(jīng)做完了,卻沒有收到任何回報。
在筆者看來,現(xiàn)在的秦國,已經(jīng)再也沒有任何良機了,加上戰(zhàn)后秦國的軍事力量大減,所以一切只得從頭開始。
此戰(zhàn)的大敗,可以說是秦穆公咎由自取。他“賭博”式地襲擊鄭國的戰(zhàn)略失敗,以致他稱霸中原的愿望由此再也沒有實現(xiàn)的可能。這雖然是讓人始料未及的,但也是無可奈何的結(jié)果。
“崤之戰(zhàn)”開啟了秦、晉兩國惡戰(zhàn)的開端。在其后的四年里,秦、晉兩國連續(xù)進行了四次交戰(zhàn),不僅如此,甚至在往后近七十年間,這兩國都處在交戰(zhàn)的狀態(tài)。對兩國人民而言,“戰(zhàn)爭夢魘”久久無法散去。
由于“崤之戰(zhàn)”大敗,秦國無論如何都得討回顏面,尤其是孟明視。然而,任何對孟明視的指控,其實就是在指責秦穆公。就算是孟明視的背后,有秦穆公的力挺,但他也是要對秦國國內(nèi)的貴族們有所交代的,否則他主帥的位置如何坐得住?只不過,孟明視帶兵的能力確實大有問題。
從“崤之戰(zhàn)”開始,四年之間,秦軍除了“王官之戰(zhàn)”是由秦穆公親自率領(lǐng)之外,其余的戰(zhàn)役均是由孟明視擔任主帥。然而,除了“王官之戰(zhàn)”秦國不戰(zhàn)而勝之外,其余的戰(zhàn)役秦國均敗于晉國。也就是說,秦穆公一再重用的孟明視,竟然是一位從未打過勝仗、屢戰(zhàn)屢敗的將軍!
孟明視在秦國襲擊鄭國之前,并未見于史料之中;可疑的是,在秦穆公死后,孟明視也就從此消失了。由此可見,孟明視完全是由秦穆公一手提拔的。他的能力能否勝任,看起來并不是事情的關(guān)鍵。
縱使孟明視帶兵從無勝績,但秦穆公依然不顧群臣的反對,不斷地重用他。如果不是秦穆公實在找不到一個合格的主帥來替換他,那就是秦穆公的心中可能另有打算。
一個國家的主帥,倘若是一個過于強勢的人,那么他很可能就會凌駕于國君之上,正所謂“功高震主”,他甚至有可能會直接威脅國君的地位,晉襄公與先軫就是最好的例子。秦穆公在十六年的等待之后,才得以繼承王位。試想,如果他成了和晉襄公一樣的傀儡國君,那么他這些年的努力豈不是都白費了?
我們不禁會問,秦穆公不顧勝敗、一再重用孟明視的原因,究竟是為什么?
孟明視并非是一個強勢的主帥,至少他不像先軫那樣,是因為擁有相當多的戰(zhàn)功,才被提拔到“中軍將”位置上的。實際上,孟明視算是與先軫截然不同的將領(lǐng)。
孟明視是秦國大夫百里奚之子,也很可能是因為有了這一層的關(guān)系,他才能當上主帥的。在筆者眼中,孟明視最為人稱道的,應該是他的品德與努力不懈。
兩年前,孟明視帶著敗軍而還,秦穆公一肩扛起所有的責任,同時他強調(diào)錯不在孟明視,他也不會因此替換主帥孟明視的職務,因此,《左傳》中提到秦穆公信守諾言,并繼續(xù)重用孟明視。孟明視的名言是“三年將拜君賜”。然而,他為了報復“崤之戰(zhàn)”的失敗,而再次率軍伐晉,不料秦國不但又嘗敗績,還因他的名言而讓晉國人好一頓嘲諷。
出人意料的是,一敗再敗的孟明視依然受到秦穆公的看重。對于孟明視而言,當然要更加全身心地投入到修明政事中,才能回報秦穆公的賞識,并給百姓更優(yōu)厚的好處,來爭取民心的支持。
能以德行來為君王和百姓服務,這當然是好事,甚至連秦國的敵人——晉國大夫趙衰都加以稱頌,還引用《詩經(jīng)》,說像孟明視這樣修明德行之人,所帶領(lǐng)的軍隊是無法抵擋、不可戰(zhàn)勝的,甚至又說,如果秦軍再次攻擊,晉國將避其鋒芒。
然而,施德于民,雖然有助于讓人民過上更好的生活,但不代表就能打勝仗,兩者之間是不能劃上等號的。只是我們從趙衰所說的話來看,孟明視的人格特質(zhì)似乎比較接近于有仁有德的君子,正因如此,才把他塑造成了“仁者無敵”的形象。
所以我們就會看到,當秦穆公一再重用他之后,他所做的并不是厲兵秣馬的軍事化訓練,而是展現(xiàn)出勤政愛民的君子形象。像孟明視這樣的主帥,他的強項,并不在于砍殺征戰(zhàn),他出眾的點,在于他對國君的服從性,將遠高于戰(zhàn)功彪炳的將領(lǐng)。
正因如此,只要國君的要求不在于非得打勝仗不可,通常這樣的主帥會深受國君的喜愛,這也就是孟明視天天打敗仗,還能不斷地受秦穆公重用的原因。
秦國的大軍想偷襲鄭國,晉國那邊早就得到情報。晉國的大將先軫認為這是打擊秦國的好機會,勸說新即位的晉襄公在崤山(今河南洛寧縣北,崤音yáo)地方攔擊。
晉襄公親自率領(lǐng)大軍開到崤山。崤山本是形勢十分險要的地方,晉軍在那里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只等秦軍到來。孟明視他們一進崤山,就中了埋伏,被晉軍團團圍住,進退兩難。秦國的士卒死的死,降的降。孟明視、西乞術(shù)、白乙丙三員大將全都被活捉了。
晉襄公得勝回朝。他的母親文嬴(音yíng)原是秦國人,不愿同秦國結(jié)仇,對襄公說:“秦國和晉國原是親戚,一向彼此幫助。孟明視這幫武人為了自己要爭功,鬧得兩國傷了和氣。要是把這三個人殺了,恐怕兩國的冤仇越結(jié)越深,不如把他們放了,讓秦君自己去懲辦他們。”
晉襄公聽母親說得有道理,就把孟明視等三個俘虜釋放了。
大將先軫一聽讓孟明視跑了,立刻去見晉襄公,說:“將士們拼死拼活,好容易把他們捉住,怎么輕易把他們放走呢?”
一面說,一面氣得向地上吐唾沫。
晉襄公聽了,也感到后悔,立刻派將軍陽處父帶領(lǐng)一隊人馬飛快地追上去。
孟明視三人被釋放之后,使勁地逃跑。到了黃河邊,發(fā)現(xiàn)后面已經(jīng)有晉兵追上來。在這緊急的關(guān)頭,幸好有一只小船停在河邊,他們就跳了下去。
等陽處父趕到,船已經(jīng)離了岸。陽處父在岸邊大聲喊叫:“請你們回來!我們主公忘了給你們準備車馬,特地叫我趕來送幾匹好馬,請你們收下!”
孟明視哪里肯上這個當。他站在船頭上行了禮,說:“承蒙晉君寬恕了我們,已經(jīng)萬分感激,哪里還敢再收受禮物。要是我們回去還能保全性命,那末,過了三年,再來報答貴國吧。”
陽處父還想說什么,那只小船嘩啦嘩啦地,已經(jīng)越劃越遠了。
陽處父回去向晉襄公回報了孟明視的話,晉襄公懊悔不及,但也無可奈何了。
孟明視等三個人回到秦國。秦穆公聽到全軍覆沒,穿了素服,親自到城外去迎接他們。
孟明視三個人跪在地上請罪。秦穆公說:“這是我的不是,沒有聽你們父親的勸告,害得你們打了敗仗,哪兒能怪你們呢?再說,我也不能因為一個人犯了一點小過失,就抹殺他的.大功啊?!?br>
三個人感激得直淌眼淚,打這以后,他們認真操練兵馬,一心一意要為秦國報仇。
公元前625年,孟明視要求秦穆公發(fā)兵去報崤山的仇,秦穆公答應了。孟明視等三員大將率領(lǐng)四百輛兵車打到晉國。沒想到晉襄公早有防備,孟明視又打了敗仗。
秦穆公仍舊沒有辦他的罪,但孟明視實在過意不去,好像對國家欠下一筆債。他把自己的財產(chǎn)和俸祿全拿出來,送給在戰(zhàn)爭中死亡將士的家屬。他跟兵士一塊兒過苦日子。兵士吃粗糧,他也吃粗糧:兵士啃菜根,他也啃菜根,天天苦練兵馬,一心要報仇雪恥。
這年冬天,晉國聯(lián)合了宋、陳、鄭三國打到秦國的邊界上來了。孟明視囑咐將士守住城,不準隨便跟晉國人交戰(zhàn),結(jié)果又讓晉國奪去了兩座城。
這一來,秦國就有人說孟明視的壞話,說他不該這么膽小。附近的小國和西戎瞧著秦國一連打了三個敗仗,紛紛脫離秦國,不受管了。
公元前624年,也就是崤山交戰(zhàn)以后第三年的夏天。孟明視作好一切準備,挑選了國內(nèi)精兵,出發(fā)了五百輛兵車。秦穆公拿出大量的糧食和財帛,把將士的家屬安頓好。將士的斗志旺盛,整裝出發(fā)。
大軍渡黃河的時候,孟明視對將士說:“咱們這回出來,可是有進沒退,我想把船燒了,大家看怎么樣?”大伙說:“燒吧!打勝了還怕沒有船嗎?打敗了,也別回來了?!泵厦饕暤谋總儽锪藥啄甑臍鈵灪统鸷蓿谶@時候迸發(fā)出來。沒有幾天工夫,就一舉奪回了上次丟了的兩個城,接著又攻下晉國的幾座大城。
晉國這才感到秦國攻勢的厲害,上上下下都著了慌。晉襄公跟大臣商量以后,下了命令:只許守城,不許跟秦國人開戰(zhàn)。秦國的大軍在晉國的地面上來回挑戰(zhàn),沒有一個晉國人敢出來。
有人對秦穆公說:“晉國已經(jīng)認輸了。他們不敢出來交戰(zhàn)。主公不如埋了崤山的尸骨回去,也可以洗刷以前的恥辱了?!?br>
秦穆公就率領(lǐng)大軍到崤山,把三年前作戰(zhàn)死亡將士留下的尸骨收拾起來,埋在山坡里。秦穆公帶領(lǐng)孟明視等將士,祭奠了一番,才班師回國。
西部小國和西戎部落,一聽到秦國打敗了中原的霸主晉國,爭先恐后地向秦國進貢。秦國從此就做了西戎的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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