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裕的宋朝人,不滿足于物質(zhì)消費帶來的舒適小康,他們開始關(guān)注并投入精神消費的洪流,宋朝每一個階層都能在其中找到精神的放松和愉悅。最可貴的是,宋朝人的精神消費已經(jīng)商業(yè)化,也就是說他們愿意花錢去做精神的休閑和娛樂。市場化的個人精神消費進一步滲入人們?nèi)粘I钪?,人們的娛樂已?jīng)不再局限于宮廷、官邸和私宅的高墻和民間自娛自樂的狹小圈子,宋朝人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專業(yè)的大型娛樂場所。
宋朝張端義在《貴耳集》中寫道:“臨安中瓦在御街,士大夫必游之地,天下術(shù)士皆聚焉?!边@里的“瓦”指的是瓦市,這里的“術(shù)士”指的是宋朝的職業(yè)藝人。
瓦市,史料中又有瓦舍、瓦子、瓦肆多種別稱,是當時的大型文化娛樂中心,它也是宋朝市民文化蓬勃發(fā)展的標志。
《夢粱錄》解釋了瓦市名字的由來:“瓦舍者,謂其來時瓦合去時瓦解之義,易聚易散也?!北彼味汲倾炅汉湍纤味汲桥R安是瓦市最為興盛的城市,景象熱鬧非凡。
瓦市中,大大小小圈起來的演出舞臺叫勾欄。勾欄用欄桿或繩索、幕幛等圍成,設(shè)有戲臺、后臺和觀眾席。《東京夢華錄》記載:“街南桑家瓦子,近北則中瓦,次里瓦,其中大小勾欄五十余座。內(nèi)中瓦子、蓮花棚、牡丹棚、里瓦子、夜叉棚、象棚最大,可容數(shù)千人。”可見當時的盛況。
勾欄里的觀眾席分為神樓、腰棚。神樓是正對著戲臺而位置比較高的地方,放著供奉的梨園神之類的牌位,也設(shè)有觀眾席;腰棚就是圍著戲臺的木制的觀眾席。觀眾席中還有等級,有“金交椅”,還有“青龍頭”“白虎頭”。金交椅是留給皇帝坐的,當然是在舞臺正中最近處。按照古代“左青龍、右白虎”的說法,“青龍頭”在舞臺的左側(cè)下場門附近,“白虎頭”在舞臺右側(cè)的上場門附近,都是最好的位置。觀眾席里是沒有站席的,每個觀眾都有座位,座位是不編號的,先到先坐。
瓦市的娛樂活動,也帶動了商業(yè)的發(fā)展,《東京夢華錄》里說:“瓦中多有貨藥、賣卦、喝故衣、探搏、飲食、剃剪、紙畫、令曲之類。經(jīng)日居此,不覺抵暮?!?/p>
作為固定的演出場所,瓦市擁有固定的專業(yè)演出隊伍,保證了娛樂節(jié)目的質(zhì)量。演出不受時間、天氣的限制,早場的節(jié)目從凌晨五更便開演,晚場一直延續(xù)到深夜。
這樣,從規(guī)模、配套服務就可以判斷,宋朝各色藝人表演的最佳場所便是瓦市、勾欄,因為這里不缺觀眾,自然也就不缺票房。當然,能進入瓦市勾欄進行表演的,也絕非一般藝人有這個資格??梢哉f,瓦市勾欄里的依然,就是當時的明星,自由追捧他們的大量人在。
這些身懷絕藝,名頭甚響的藝人,帶來節(jié)目也是精彩紛呈。如果做個大致的分類,這些節(jié)目主要包括:曲藝、戲劇、雜技和武術(shù)等。
藝人眾多,節(jié)目繁博,使得瓦市勾欄存在激烈的市場競爭,刺激著藝人個個刻苦學藝,表演的更高境界發(fā)展。藝人中,技高者立足,甚至終身在勾欄表演;技遜者走人,并不能再立足于勾欄。被淘汰的藝人,又叫“路歧人”,加入街頭流浪藝人的行列,甚至被逼出京都。觀眾的評判與需求是衡量演出質(zhì)量的杠桿,因此藝人視觀眾為上帝,演出異常賣力。
瓦市勾欄的??停舜罅康氖忻耠A層,官員、士大夫階層也常出沒其中,他們的趣味進一步擺脫貴族化傾向,與民間俗文化接近,這對于社會文化融合有著極大的益處。
同時,南宋時教坊制度的廢止,大批宮廷樂人被迫流入瓦市勾欄,上流社會的雅文化與民間俗文化互相影響,這是宋朝文化發(fā)展的一個側(cè)影。
瓦市勾欄里,各階層人的混合,文化價值取向的趨近,雅文化與俗文化的交融,其實正是盛世在社會生活中表現(xiàn)。作為宋朝都城的汴梁、臨安,以如此多彩的文藝活動,折射出它們在歷史上少有的開放精神和文化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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