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花神
傳說上官婉兒常喜花前讀書,尤愛在夏日的傍晚,伴著玉簪花的幽香,細細品味書中的辭章妙句。以上官婉兒為司玉簪花神是合適的。她的詩作也如玉簪花一樣幽怨傷感,是長期宮禁生活的哀吟。
稱量天下士
相傳婉兒將生時,母親鄭氏夢見一個巨人,給她一秤道:“持此稱量天下士?!编嵤狭舷敫怪?,必是一個男孩,將來必能稱量天下人才,誰知生下地來,卻是一個女兒,鄭氏心中甚是不樂。這婉兒面貌美麗,卻勝過她母親,自幼兒長成聰明伶俐,出世才滿月,鄭氏抱婉兒在懷中戲語道:“汝能稱量天下士么?”婉兒即呀呀地相應(yīng)。待往后婉兒專秉內(nèi)政,代朝廷品評天下詩文,果然“稱量天下士”。
紅梅妝
段成式在《酉陽雜俎》里有這樣一段記載:“今婦人面飾用花子,起自上官昭容,所制以掩黥跡。 ”上官昭容即上官婉兒。段成式之子(或其侄)段公路在《北戶錄》里敘述得比較詳細:“天后(武則天)每對宰臣,令昭容(上官婉兒)臥于案裙下,記所奏事。一日宰相對事,昭容竊窺,上(唐高宗)覺。退朝,怒甚,取甲刀札于面上,不許拔。昭容遽為乞拔刀子詩。后為花子,以掩痕也。 ”此說來自于上官婉兒同時代的陳藏器撰寫的《本草拾遺》,故較為可信。然而在后人的記載中,關(guān)于婉兒為何受黥刑,卻更為玄乎。
古代色情小說《控鶴監(jiān)秘記》中說武則天將上官婉兒倚為心腹,甚至與張昌宗在床榻間交歡時也不避忌她。上官婉兒免不得被引動,加上張昌宗姿容秀美,不由地心如鹿撞。一天,婉兒與張昌宗私相調(diào)謔,被武則天看見,拔取金刀,插入上官婉兒前髻,傷及左額,且怒目道:“汝敢近我禁臠,罪當(dāng)處死?!碧澋脧埐谔嫠蚯?,才得赦免。婉兒因額有傷痕,便在傷疤處刺了一朵紅色的梅花以遮掩,誰知卻益加嬌媚。宮女們皆以為美,有人偷偷以胭脂在前額點紅效仿,漸漸地宮中便有了這種紅梅妝。
另有一說是上官婉兒厭惡武則天男寵對自己的調(diào)戲而關(guān)閉甬道,致使皇權(quán)象征的明堂因報復(fù)被毀,武曌大怒,下旨欲殺之。在宮內(nèi)臨刑前,改變主意,賜給了婉兒生存的機會,卻在她額頭上刻了忤旨二字。總之,此等說法不足為信。
木門寺題詩
相傳李賢被母武則天貶為庶人,流放巴州,途經(jīng)木門(今四川廣元市旺蒼縣木門鎮(zhèn)),曾與木門寺內(nèi)方丈在石上曬經(jīng),巨石上刻有佛像700余尊,曰“曬經(jīng)石”,他寫下“明允受謫庶巴州,身攜大云梁潮洪,曬經(jīng)古剎順母意,堪嘆神龍云不逢”的詩句為自己感到惋惜。后來上官婉兒去巴州看望李賢,行至此地,聞李賢被害,就在“曬經(jīng)石”上修建亭子(惜毀于戰(zhàn)火),題寫《由巴南赴靜州》一詩于亭上,懷念李賢:“米倉青青米倉碧,殘陽如訴亦如泣。瓜藤綿瓞瓜潮落,不似從前在芳時?!?/p>
上官婉兒又叫上官昭容,出生于官宦世家,是唐代聞名天下的才女,因在政壇地位顯赫,她也有了?巾幗宰相?之名。
上官婉兒小時候,并沒有一個快樂的童年,不像其他小朋友那樣可以無憂無慮。小上官的祖父因獲罪被殺,她也受到牽連,被發(fā)配到內(nèi)廷做婢女。
從小歷經(jīng)讓上官婉兒的個性顯得與常人不同,也給了她接觸李唐貴族的機會,為日后平步青云做好了鋪墊。上官婉兒在宮中逐漸成長為傾國傾城的美女,與武則天的三個兒子李顯、李旦、李賢青梅竹馬,彼此嬉笑怒罵。
十四歲那年,上官婉兒的命運似乎開始婉轉(zhuǎn),武則天召見了她,并當(dāng)場考驗她。上官婉兒畢竟出生書香門第,對答如流,還一氣呵成地寫了一篇高質(zhì)量的作文。
武則天看后十分賞識,覺得她是可塑之才,將來可以為己所用,于是,下令免去上官婉兒婢女身份,讓她執(zhí)掌宮中詔命。武則天掌權(quán)后后,上關(guān)婉兒負責(zé)將她的旨意用書面形式寫成圣旨,時稱?內(nèi)舍人?,也就是武則天的專職秘書。
有時候,我也有點不明白,武則天可以說是上官婉兒的殺父仇人,她是如何克服與武則天合作的心理障礙。難倒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她能放得下過往傷痛?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上官婉兒待在武則天這個?母老虎?身邊,隨時都有身首異處的風(fēng)險。果然不久之后,上官婉兒就犯了死罪,但武則天愛惜人才,就赦免了她的死罪,只是罰她黥面而已?!缎绿茣返挠涊d如下:
?嘗忤旨當(dāng)誅,后惜其才,止黥而不殺也。?黥面是古代的一種酷刑,又稱黥刑或墨刑,就是在犯人的臉上刺字,然后涂上墨碳,表示這個人曾經(jīng)犯過罪,終生也抹不掉。楚漢爭霸時的猛將英布,曾經(jīng)就因犯罪,被秦朝法律被處以黥面,所以他也有個外號叫?黥布?。
上官婉兒有為官的家學(xué),又受到宮廷文化的熏陶,按理說上關(guān)婉兒是個有政治嗅覺的人,應(yīng)該不會犯低級錯誤。到底是什么過錯,讓上官婉兒獲得重罪?關(guān)于這個問題,歷史上眾說紛紜,主要有兩個版本:
1、?觸怒高宗?說
武則天經(jīng)常與大臣討論國家大事,這時候就會讓上官婉兒在屏風(fēng)后面記錄會議紀要。有一次記錄的時候,不知是好奇某些事還是好奇某個人,上官婉兒忍不住偷偷朝里面看了一眼,結(jié)果被唐高宗發(fā)現(xiàn)了。
下朝后,高宗很生氣,后果很嚴重,用甲刀在上官婉兒的臉上刺了一下,后來留下一塊疤痕。
也就是說,上官婉兒的黥面并不是犯罪行為,只是高宗個人行為而留下的傷疤。這種說法與正史有所出入,記錄在唐朝陳藏器撰寫的《本草拾遺》。唐朝官方歷史是后來人寫的,再加上上官婉兒最后確實不容于李唐皇室,因而有可能被故意抹黑,說她是受了刑。
2、?染指面首?說
武則天登基后,養(yǎng)了一批面首。上官婉兒與武則天關(guān)系不錯,所以武則天也不避諱,有時候一邊與面首打情罵俏,一邊與上官婉兒談?wù)摴ぷ鳌?/p>
上官婉兒畢竟是單身,又是盛年,看到武則天儀表堂堂的面首,久而久之難免會春心蕩漾。武則天的那些面首,看到亭亭玉立的上官婉兒,同樣會想入非非。終于,有一次趁武則天不在,雙方半推半就地做了露水夫妻。
在皇宮中,到處都是眼線,上官婉兒的那點事還是被武則天知道了,這就有了后來的黥面。
好端端的臉上突然多了一道疤,換做別人女生肯定會垂頭喪氣,但上官婉兒就別出心裁,她在傷疤處刺了一朵紅色的梅花加以遮掩,后來更加嫵媚動人,居然還引領(lǐng)了大唐美容潮流新時尚。
上官婉兒又稱上官昭容(公元664年-公元710年),唐代女官、女詩人、唐中宗昭容。陜州陜縣(今屬河南三門峽)人,上官儀孫女,上官儀獲罪被殺后隨母鄭氏配入內(nèi)庭為奴。十四歲時因聰慧善文為武則天重用,掌管宮中制誥多年,有“巾幗宰相”之名。唐中宗時,封為昭容,權(quán)勢更盛,在當(dāng)時的政壇、文壇有著顯要地位,曾建議擴大書館,增設(shè)學(xué)士,在此期間主持風(fēng)雅,代朝廷品評天下詩文,一時詞臣多集其門。710年,臨淄王(即唐玄宗)起兵發(fā)動唐隆政變,與韋后同時被殺。
婉兒生平
陜州陜縣(今屬河南)人,唐高宗時宰相上官儀孫女。麟德元年(664),上官儀因替高宗起草將廢武則天的詔書,被武后所殺,剛剛出生的上官婉兒與母親鄭氏同被配沒掖廷。在掖廷為奴期間,在其母的精心培養(yǎng)下,上官婉兒熟讀詩書,不僅能吟詩著文,而且明達吏事,聰敏異常。儀鳳二年(677),上官婉兒曾被武則天召見宮中,當(dāng)場命題,讓其依題著文。上官婉兒文不加點,須臾而成,且文意通暢,詞藻華麗,語言優(yōu)美,真好像是夙構(gòu)而成。武則天看后大悅,當(dāng)即下令免其奴婢身分,讓其掌管宮中詔命。不久,上官婉兒又因違忤旨意,罪犯死刑,但武則天惜其文才而特予赦免,只是處以黥面而已。以后,上官婉兒遂精心伺奉,曲意迎合,更得武則天歡心。從通天元年(696)(出自《景龍文館記》,《舊唐書》為圣歷年)開始,又讓其處理百司奏表,參決政務(wù),權(quán)勢日盛。神龍元年(705),唐中宗復(fù)位以后,又令上官婉兒專掌起草詔令,深被信任,又拜為昭容,封其母鄭氏為沛國夫人。二年,武三思依靠韋后和安樂公主等人的支持,相繼設(shè)計貶殺了張柬之、桓彥范、敬暉、袁恕己和崔玄暐等五王,權(quán)傾人主,不可一世。上官婉兒又與其私通,并在所草詔令中,經(jīng)常推崇武氏而排抑皇家,致使太子李重俊氣憤不已。景龍元年(707)七月,李重俊與左羽林大將軍李多祚等,矯詔發(fā)羽林軍三百余人,殺武三思、武崇訓(xùn)于其府第,并誅其親黨十余人,又引兵從肅章門斬關(guān)而入,叩擊閣門而搜捕上官婉兒。上官婉兒急忙逃至唐中宗和韋后處,并揚言說:“觀太子之意,是先殺上官婉兒,然后再依次捕弒皇后和陛下。”韋后和中宗一時大怒,遂帶著上官婉兒和安樂公主登上玄武門躲避兵鋒,令右羽林大將軍劉景仁率飛騎二千余人,屯太極殿前,閉門自守。太子兵敗被殺。 此后,上官婉兒又經(jīng)常勸說中宗,大量設(shè)置昭文館學(xué)士,廣召當(dāng)朝詞學(xué)之臣,多次賜宴游樂,賦詩唱和。上官婉兒每次都同時代替中宗、韋后和安樂公主,數(shù)首并作,詩句優(yōu)美,時人大多傳誦唱和。對大臣所作之詩,中宗又令上官婉兒進行評定,名列第一者,常賞賜金爵,貴重?zé)o比。因此,朝廷內(nèi)外,吟詩作賦,靡然成風(fēng)。中宗派人又在上官婉兒居地穿池筑巖,窮極雕飾,常引大臣宴樂其中。當(dāng)時,宮禁寬疏,允許宮內(nèi)官員任意出入。上官婉兒遂與一些宮官在宮外購筑宅第,經(jīng)常與他們交接往來,有的人因此而求得高官要職。中書侍郎崔湜就是因為與上官婉兒在外宅私通,后被引以為相的。不久,崔湜又在主持銓選時,多有違失,被御史李尚隱彈劾,以罪被貶外州司馬;也因上官婉兒和安樂公主為其申理,仍官復(fù)原職。
景龍四年(710),太平公主勢力日盛,上官婉兒又依附太平公主。六月,唐中宗被韋后與安樂公主毒死后,上官婉兒與太平公主一起草擬遺詔,立溫王李重茂為皇太子,韋后知政事,相王李旦參決政務(wù)。七月,臨淄王李隆基率羽林將士沖入宮中,殺韋后及其黨羽。上官婉兒執(zhí)燭率宮人迎接,并把她與太平公主所擬遺詔拿給劉幽求觀看,劉幽求拿著遺詔在李隆基處為其說項,但李隆基不許,殺上官婉兒于旗下。開元初年,唐玄宗派人將上官婉兒的詩作收集起來,編成文集二十卷,令張說作序。此集今佚,《全唐詩》僅收其遺詩三十二首。
關(guān)于上官婉兒的生平,除了兩《唐書》本傳及筆者前文所引《唐會要》中的一段外,《太平廣記》卷二七一引《景龍文館記》一則頗具價值,特別將其和墓志比讀,多有可互相發(fā)明之處,可惜學(xué)者之前尚未有措意者。“唐上官昭容之方娠,母鄭氏夢神人畀之大秤,以此可稱量天下。生彌月,鄭弄之曰:‘爾非秤量天下乎?’孩啞應(yīng)之曰:‘是?!咧杏黾业湥胍赐?。年十四,聰達敏識,才華無比。天后聞而試之,援筆立成,皆如宿構(gòu)。自通天后,逮景龍前,恒掌宸翰。其軍國謨猷,殺生大柄,多其所決。至若幽求英雋,郁興詞藻,國有好文之士,朝希不學(xué)之臣,二十年間,野無遺逸。此其力也。而晚年頗外通朋黨,輕弄權(quán)勢,朝廷畏之矣。玄宗平難,被誅?!睂Ρ葍伞短茣?上官昭容傳》,可知宋人修《新唐書》時新增的部分事跡,如上官婉兒年十四為武后所賞識等,當(dāng)取資于此書?!毒褒埼酿^記》原為十卷,南宋后漸亡佚。作者武平一,為潁川郡王武載德之子,這位武載德便是筆者《復(fù)數(shù)的上官婉兒》一文中提到過的引司馬慎微妻李氏入宮掌詔敕之人,但武平一在武后時期一直隱居嵩山,自遠于政治中樞。中宗時復(fù)入長安,雖是景龍年間貴戚群臣宴飲游樂群體中活躍的一員,但政治立場較為超然,故玄宗即位后,雖亦遭貶謫,幸尚保余生。晚年所作《景龍文館記》一書詳細記載了中宗景龍年間宮廷中巡幸宴游、賦詩唱和之事,由于景龍間的宮廷詩歌唱和對促成律詩的演變成熟頗有助力,加之是書錄有大量當(dāng)時君臣之間的唱和詩,如現(xiàn)存世上官婉兒詩歌主體皆據(jù)是書佚文輯出,故特為治文學(xué)者所重視,賈晉華教授曾有輯本(收入《唐代集會總集與詩人群研究》),大致可見原書的面目,但治史者關(guān)注并不多。
前引《景龍文館記》上官婉兒一則,蓋出自是書后三卷學(xué)士傳部分,由于武平一是中宗時代宮廷生活的局內(nèi)人,故其所述具有第一手的史料價值,其中最關(guān)鍵的一句是“自通天后,逮景龍前,恒掌宸翰”,則上官婉兒預(yù)機密的時間當(dāng)是在武后萬歲通天后至中宗景龍之前,《新唐書?上官昭容傳》不取《舊唐書》“圣歷已后,百司表奏,多令參決”之說,而云“自通天以來,內(nèi)掌詔命”,或即本自此條。尤可注意的是,本條記上官婉兒在景龍后便已不掌詔敕,從權(quán)力中心隱退,雖與通說有異,但恰好能與《新唐書》本傳、《唐會要》云其受神龍三年太子李重俊政變的 *** ,歸心皇室,暗中布置政治退路的記載相吻合,亦可與墓志中“先帝自存寬厚,為掩瑕疵,昭容覺事不行,計無所出。上之,請`伏而理,言且莫從;中之,請辭位而退,制未之許;次之,請落發(fā)而出,卒為挫Z;下之,請飲鴆而死,幾至顛墜”這一驚人的記事相發(fā)明。盡管墓志所記或有夸張的成分,但綜合傳世文獻與墓志,上官婉兒在神龍三年政變后與韋后一黨逐漸疏遠當(dāng)是事實。其中最重要的證據(jù),便是其退為婕妤之事,墓志中云其是因不滿韋氏專權(quán)而“表請退為婕妤”,《唐大詔令集》卷十五錄有《起復(fù)上官氏為婕妤制》,云其因為母鄭氏守孝而“爰命權(quán)奪”,兩者所敘理由雖大相徑庭,但上官婉兒在景龍間因某種原因淡出政治中心一事則進一步得到坐實。由于我們并不清楚鄭氏去世的具體年月,因而也無法推定上官婉兒守制的時間,但從《景龍文館記》中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即在景龍二年十二月十九日至景龍三年十二月十二日長達一年的時間內(nèi),上官婉兒并沒有在頻繁舉行的宮廷唱和活動中出現(xiàn),而在此之前及之后,上官婉兒都是其中的常客。盡管由于現(xiàn)存的《景龍文館記》是一個輯本,使得這一推定的可靠性多少存疑。但仍有一些旁證可強化這一推論,如在景龍三年幾次大規(guī)模的宮廷唱和活動中,如八月二十一日幸安樂公主山莊,參與者有十五人,又九月九日臨渭亭登高,參與者更達二十四人之多,可以說基本完整保存了唱和過程的全貌,但其中仍未見上官婉兒的身影。而據(jù)《起復(fù)上官氏為婕妤制》,上官婉兒起復(fù)婕妤的時間為景龍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這一變化則立刻在《景龍文館記》的記事中得到反映,其在十二月十二日便出現(xiàn)在從中宗幸新豐溫泉宮的隊伍中,并獻詩三首。
由于受史料限制,上官婉兒在中宗景龍年間的隱退與起復(fù),其背后的真正原因,我們目前尚難確認。但值得注意的是,上官婉兒起復(fù)的時機頗為微妙,景龍三年末,朝廷中的政治斗爭已趨白熱化,次年六月中宗便遭毒殺,而上官婉兒起復(fù)后,亦非無所作為,而是受命重掌詔敕,中宗的遺詔出自其手,便是一證。過去史家對中宗的印象多停留在放縱妻女、昏聵無能的“和事天子”層面,臺灣青年學(xué)者褚文哲曾以《制作李顯》為題發(fā)表過兩篇論文(刊《社會/文化史集刊》第三、四輯),試圖借助新文化史的方法來分析兩《唐書》《通鑒》對中宗昏聵形象的刻意塑造,但由于史料不足,這一嘗試并不能算十分成功。但上官婉兒墓志的發(fā)現(xiàn)則進一步提示我們,中宗朝的宮廷政治遠比過去史家設(shè)想的復(fù)雜,對中宗本人的政治能力亦有重新評估的必要。
武則天在圣歷元年將中宗從房陵召還,立為皇太子,是其晚年最重要的政治安排,當(dāng)時中宗離開長安這一政治中心已有十四年之久。武則天晚年為何放棄為皇嗣十余年并無過錯的睿宗李旦,改立中宗為儲,本身便頗值得玩味。周振鶴先生早已指出交通不便的房陵自秦漢以來便是朝廷流放權(quán)臣、諸侯王的首選,僅西漢一代便有六位犯法被廢的諸侯王徙于房陵(見《西漢縣城特殊職能探討》,收入《周振鶴自選集》)。因而,謫居房陵時期的中宗,常有朝不保夕之感,當(dāng)然更談不上在長安宮廷中有何政治奧援。待其重返長安后,雖貴為皇嗣,但在政治上仍屬孤家寡人,神龍政變,亦非其本意,而是“被”黃袍加身。另一方面,上官婉兒一家與中宗則頗有淵源,其父上官庭芝被誅前曾為周王府屬,是中宗的王府舊僚,上官婉兒沒入宮后,與中宗亦可能存在交集。因而在朝中缺乏根基的中宗,神龍元年即位之初,便將諳熟宮中情勢的上官婉兒從五品才人拔擢為二品昭容,并賦予更大的權(quán)力,大約與此背景有關(guān)。因而,墓志中所記中宗對上官婉兒的種種恩遇與信用,恐非全是虛飾之詞,特別是景龍三年末,中宗起復(fù)上官婉兒,命其重掌詔敕,其間是否有抑制韋后專權(quán)的用意,頗值得推敲。而上官婉兒起草的中宗遺制,安排“韋庶人輔少主知政事,授安國相王太尉,參謀輔政”,而韋溫、宗楚客以“嫂叔不通問”為由削相王,獨以韋后臨朝(《舊唐書》卷八八《蘇瑰傳》),亦可知上官婉兒與韋后的政治立場有異。因而在誅殺諸韋的唐隆政變中,上官婉兒并無畏懼,“執(zhí)燭帥宮人迎之”,并以詔草示劉幽求。李隆基之誅上官婉兒,乃緣于其蕩滌舊惡、重建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的政變謀劃,并非因其為韋后黨羽,后來因一時無法扳倒太平公主,不得不暫作退讓,禮葬上官婉兒,此點筆者在《上官婉兒之死及平反》一文中已有討論,茲不贅述。
墓志云上官婉兒葬于景云元年八月二十四日,即在政變兩個月后,而墓志通篇敘其為婕妤,志蓋則篆題為“大唐故昭容上官氏銘”,可知上官婉兒昭容的贈官下達得較遲,故不及在志文中體現(xiàn),僅書于蓋。墓志長七十三厘米,寬七十五厘米,是初唐三品官員墓志常見的規(guī)格,其最初可能還是按婕妤三品的身份來安排葬事的。與筆者先前的推測一致,上官婉兒的葬事由太平公主主導(dǎo),“太平公主哀傷,賻贈絹五百匹,遣使吊祭,詞旨綢繆”,這一安排并不尋常。從制度規(guī)定而言,賻贈與遣使吊祭皆當(dāng)出自詔命,如《通典》規(guī)定諸職事官薨卒,文武一品賻物二百段,粟二百石,以下按品級遞減,而筆者曾討論過的高宗保姆姬總持墓志,高宗“贈絹布貳伯段,米粟貳伯碩,五品一人監(jiān)護喪事”,便是這一制度運作的實例。一般人臣只是吊祭時贈物,因而,太平公主之舉頗有僭越之嫌。若將此和贈官下達較遲一事聯(lián)系起來,則朝廷對禮葬上官婉兒一事的真實態(tài)度相當(dāng)曖昧。由于墓志中未記上官婉兒的謚號,不知其“惠文”的謚號得自何時。一般而言,贈官與謚號當(dāng)同時頒下,但上官婉兒的葬事本身就是李隆基與太平公主互相博弈妥協(xié)的結(jié)果,盡管不排除太平公主在景云二年七月再次動議追謚上官婉兒,但其年二月,李隆基已以太子身份監(jiān)國,從目前的材料來看,似無加謚上官婉兒的背景。筆者個人更傾向于認為,上官婉兒昭容的贈官和惠文的謚號皆得于安葬時,只是與贈官一樣,謚號下達較遲,未及刻入墓志。
墓志明言上官婉兒年十三為高宗才人,神龍元年,中宗繼位后進為昭容,則至少在名義上其先后為高宗父子兩代皇帝的嬪妃。武則天雖亦曾先后侍太宗父子兩人,但高宗在立其為皇后的詔書中仍用“朕昔在儲貳,特荷先慈,常得侍從,弗離朝夕”曲為掩飾,而駱賓王《為徐敬業(yè)討武紫》中則將武后“昔充太宗下陳,嘗以更衣入侍”作為一大罪狀昭告天下,則唐人雖大有胡氣,“閨門失禮之事不以為異”,但并未開放到如此地步。從制度而言,唐代后宮有嬪妃、女官兩套系統(tǒng),女官系統(tǒng)主要設(shè)有尚宮、尚儀、尚服、尚食、尚寢、尚功等職,分掌宮中服御藥膳之事,如德宗時有女學(xué)士之稱的宋若昭便曾為尚宮,掌宮中記注簿籍,韋后時亦有尚宮柴氏、賀婁氏。除此之外,一些命婦亦可出入宮掖,承擔(dān)政治使命,如司馬慎微妻李氏受命掌詔敕當(dāng)屬此類。而上官婉兒以嬪妃的身份承擔(dān)女官或命婦的職任,則反映出當(dāng)時女官與嬪妃之間的身份界限并不如先前認為的那樣涇渭分明,這或許是女主當(dāng)政時的特殊形態(tài),畢竟當(dāng)時甚至出現(xiàn)過以賀婁氏為內(nèi)將軍、掌禁衛(wèi)這樣的奇事,那么再發(fā)生任何事情也不足為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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