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清時期,每一個成功的官員背后,往往有一個成功的商人。比如李鴻章背后的盛宣懷,再比如左宗棠背后的胡雪巖。今天就來說說左宗棠和胡雪巖的故事。胡雪巖是安徽人,是晚清徽商的杰出代表。奇怪的是,胡雪巖沒有跟著同為安徽人的李鴻章,而是跟上了左宗棠。
幾十年來,胡雪巖對左宗棠不離不棄。左宗棠不管是平定太平天國、進剿捻軍,還是收復新疆,都離不開胡雪巖的大力幫助。就連左宗棠創(chuàng)辦福州船政局后,也需要胡雪巖協(xié)助沈葆楨料理船政的具體事務。因此,當福州船政局取得成功后,左宗棠會寫信給他,恭維說“閣下創(chuàng)議之功偉矣”。新疆收復后,左宗棠又公開表演胡雪巖:“雪巖之功,實一時無兩?!?/p>
自然,胡雪巖在經(jīng)商上的發(fā)展,也少不了左宗棠的反哺。有了左宗棠的庇護,胡雪巖在各地經(jīng)商更加順風順水,還獲得了布政使銜,賞穿黃馬褂,官帽上可帶二品頂戴,成為了聞名于世的“紅頂商人”。胡雪巖的母親也跟著沾光封了個一品誥命夫人。浙江巡撫大人到了胡家門口,也得下轎步行。
遺憾的是,胡雪巖在1883年與洋商開展了一場湖絲大戰(zhàn),以慘敗收場,一夜之間虧空1000萬兩銀子。胡雪巖多年經(jīng)商,家產(chǎn)雄厚。1000萬兩銀子只有他家產(chǎn)的一半,并不足以讓他傾家蕩產(chǎn)。然而,李鴻章為了打擊左宗棠,故意派人放出消息,聲稱胡雪巖挪用阜康錢莊的存款,導致發(fā)生大規(guī)模擠兌。阜康錢莊被迫宣告破產(chǎn),這引發(fā)雪崩反應,使得胡雪巖在全國各地的錢莊紛紛關(guān)閉。
俗話說:“墻倒眾人推?!焙r正在破產(chǎn)邊緣掙扎時,清廷雪上加霜,革除了他的職務,命令人去杭州查封他的當鋪、商號等,給了他最后一擊。曾經(jīng)風光一時的胡雪巖,終于破產(chǎn)了。
當初,胡雪巖幫助左宗棠籌措軍餉時,財事盛極一時,全國各省的高官將私人存款放在胡雪巖開辦的錢莊里。現(xiàn)在,既然胡雪巖破產(chǎn)了,他們爭先恐后前來提取存款,有的是親自前來,有的是委托別人前來,在胡雪巖家里吵鬧不休。
這時候,左宗棠來了。
左宗棠來干什么呢 兩個字:抄家。原來,清廷深知左宗棠與胡雪巖的關(guān)系,派他前往辦理抄家事宜,還能給胡雪巖留一條活路。否則,讓與李鴻章交好的官員去抄家,恐怕是會讓胡雪巖家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左宗棠到了胡雪巖家時,負責管理賬目的人員早已逃走,這使得賬目變得糊里糊涂,很難追查。于是,左宗棠親自拿來賬簿,來與眾官員一一對賬。官員們見到這種情況,都囁嚅不敢直對,害怕把數(shù)目說多了,會引起左宗棠嚴厲詰問欠款的來處。左宗棠在官場上名氣很大,尋常人根本不敢惹他。
怎么辦呢 他們只好將自己的數(shù)目大幅度下降,甚至有官員存款十余萬兩銀子,卻只敢認領一兩千兩銀子。
左宗棠將計就計,提筆作出涂改。這樣一來,原來總數(shù)達數(shù)百萬兩銀子的存款,只剩下30多萬兩銀子。左宗棠大筆一揮,就幫胡雪巖省去了幾百萬兩銀子的欠賬。高,實在是高!
這時候,胡雪巖還欠協(xié)辦大學士、總管內(nèi)務府大臣文煜70萬兩銀子。左宗棠是東閣大學士,在進京擔任軍機大臣期間與文煜相識,不便橫加插手,便委托浙江布政使德馨代為處理掃尾工作。
不知道怎么搞的,“文煜在阜康錢莊有70萬兩銀子存款”的消息泄露出去,傳到了朝廷,引起了給事中鄧承修的注意。鄧承修剛直不阿,不畏權(quán)貴,敢于進諫,人稱“鐵筆御史”。他當即奏報朝廷,質(zhì)疑文煜70萬兩銀子的來歷。朝廷命文煜明白回奏,文煜只好承認,是當年擔任閩海關(guān)監(jiān)督、崇文門稅務監(jiān)督、福州將軍等“優(yōu)差”時積攢下來的,共有36萬兩銀子,存放在胡雪巖阜康錢莊。朝廷認可他的說法,但認為數(shù)目過于巨大,責令他捐銀10萬兩充公。
德馨處理胡雪巖的剩余財產(chǎn)時,以慶余堂房屋作為抵押,賣出了20多萬兩銀子。扣除了文煜10萬兩銀子充公外,還剩下10多萬兩銀子。德馨允許胡雪巖留下來,作為養(yǎng)家糊口的費用。由此可見,德馨還是非常仁心宅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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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晚清最出名的紅頂商人,胡雪巖的一生,可謂是波瀾壯闊。
尤其是他在58歲時,因協(xié)助左宗棠收復新疆有功,被授予布政使銜(三品),賞穿黃馬褂、官帽上可帶二品紅色頂戴,并總辦?四省公庫?。當時的胡雪巖,儼然已經(jīng)爬到人生的最巔峰。
然后好景不長,在胡雪巖59歲時,他再次出手,投資超過2000萬兩白銀開辦蠶絲廠,目的在于壟斷絲繭貿(mào)易。結(jié)果遭到了中外商人的聯(lián)合打壓。于是,史上第一場中外大商戰(zhàn)拉開序幕。
開始,胡雪巖高價盡收國內(nèi)新絲數(shù)百萬擔,占據(jù)上風。華洋雙方都已到忍耐極限,眼見勝負當判,誰知?天象?忽然大變,歐洲意大利生絲突告豐收,再就是中法戰(zhàn)爭爆發(fā),市面劇變。
另一方面,李鴻章、盛宣懷也趁機對胡雪巖展開暗算。?最終,在內(nèi)憂外患下,胡雪巖被迫賤賣他收購的蠶絲,以至于虧耗1000萬兩,家資去半。
當消息傳出后,大家都傳言胡雪巖快要破產(chǎn),于是各地官員、百姓紛紛跑到胡雪巖的錢莊提取自己的存款,于是強推眾人倒,胡雪巖在京城的阜康銀號直接被擠兌得倒閉。
當時,朝廷中有很多官員也在胡雪巖的錢莊中存有錢,所以他們紛紛上書慈禧,要求查封胡雪巖的家產(chǎn),給百姓一個交代。于是,慈禧下旨將胡雪巖革職,并讓左宗棠追剿胡雪巖欠款。
眼見是山雨欲來風滿樓,胡雪巖明白,如果這個事情處理不好,很有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當時,在胡雪巖的所有家產(chǎn)之中,他最看重的就是胡慶余堂這家藥店,這是他一生最驕傲的家業(yè),也是他?濟世于民?思想的傳承,胡雪巖希望它能夠繼續(xù)留存下來為百姓造福。
在這種背景下,為避免胡慶余堂遭到抄家追債的沖擊,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它托付給一個能夠保護它的人。經(jīng)過一番思索,胡雪巖很快物色到了這個人,他就是當時的刑部尚書文煜。那么,胡雪巖為什么要選擇文煜這個人呢?
因為,文煜和胡雪巖的交情非常好,而且文煜的人品和官品都不錯,是個心系百姓的官員。更重要的是,文煜有六十多萬兩的存款在胡雪巖的阜康銀號中,現(xiàn)在卻都沒能兌換出來,這巨額的利益關(guān)系,決定他不可能袖手旁觀。
當然,如果胡雪巖直接將胡慶余堂交給文煜,文煜肯定是不敢拿的。因為,大家都等著趕緊變賣掉胡雪巖的資產(chǎn),好拿回自己的存款,現(xiàn)在你文煜一個人把胡雪巖這么大個資產(chǎn)拿走,憑什么?要拿也應該是大家一起拿,大家一起分。
文煜作為一個官場老油條,自然不敢犯下這種眾怒。所以,胡雪巖就和文煜聯(lián)手導演了一場戲。首先,文煜在朝廷上猛參胡雪巖,說他侵吞自己的錢財??偠灾?,自己的全部家產(chǎn)都被胡雪巖所騙,所以希望朝廷主持公道。
接著,文煜又讓人放出狠話,總而言之,胡雪巖必須拿尚存的資產(chǎn)來償還他的存銀,否則就要讓他家破人亡。當然,這尚存的資產(chǎn),就是胡慶余堂。
文煜的這一番舉動,很快就讓人明白了兩個事情:一是文煜因胡雪巖損失了大筆錢財;二是文煜不會善罷甘休。
與此同時,在文煜的參奏下,慈禧也特意派人去查實,發(fā)現(xiàn)文煜確實是阜康的大債主,于是她便下旨,讓文煜帶人去抄胡雪巖的胡慶余堂。
接著,文煜就拿著公文大張旗鼓地來到胡雪巖的家,逼迫他將胡慶余堂割讓給了自己。于是,在外人看來,就不是胡雪巖不想用胡慶余堂抵債還錢給大家,而是因為文煜搶先一步將其給奪走,胡雪巖也沒有辦法。
后來,文煜拿到胡慶余堂后,不僅讓胡雪巖的后人繼續(xù)擁有胡慶余堂的股份,而且他也沒有改變胡慶余堂的任何規(guī)矩,完全秉循當年胡雪巖的經(jīng)營規(guī)則,更重要的是,胡慶余堂還是胡慶余堂。
這件事情完畢后,胡雪巖心中的那塊石頭也算落地,接下來他將自己的家產(chǎn)都交給朝廷,由他們進行分配,至于最后仍然資不抵債的,那也只能說聲對不起了。最后,在安頓完這一切后,胡雪巖也開始安排自己的身后事。
公元1885年9月,胡雪巖最大的靠山左宗棠在福州去世。得知這個消息后,胡雪巖知道自己也是時候該走了,于是他把家眷召集起來,然后告訴他們,自己死后要一切從簡,只穿件壽衣買個棺材就可以。言畢,胡雪巖就永遠合上了雙眼,享年62歲。
據(jù)說,胡雪巖在安排自己的后事時,還曾交代過一個神秘的遺囑,說是在他死后停靈的那幾天,如果門口有個戴鐵帽子的人,就把自己穿的壽衣剪下一角交給他,其余的不要多說。
很多人肯定會很好奇,為什么要這樣做呢?其實,這是一種習俗,那些戴鐵帽子的一般都是盜墓人事先派去打探消息的。每當有富貴人家辦喪事,他們就會事先去做眼線,看看是不是有許多的陪葬品。
如果是真準備厚葬的人,他們見到這些戴鐵帽子的,往往會給他們送上厚禮,以求他們來日不要去掘墓打擾。但像胡雪巖這種家道中落的,則會剪一角粗布壽衣遞過去。
因為,古人對于壽衣都是要求非常完整,自己剪下了一段壽衣,說明自己的家境已經(jīng)是殘破不堪,連自己的壽衣都不能夠完整。
這樣一來,盜墓人就會明白挖掘他們的墓不會有太大的收獲,從而打消盜墓的念頭,這樣他們死后就不會被打擾。
首先,胡雪巖充當了左李政治斗爭的犧牲品。胡雪巖一生縱橫商場,與官場人物相交甚密。通過官商后臺,打下一片江山。他先以王有齡為靠山,后以左宗棠為靠山,一步步走向事業(yè)的輝煌。然而,“福兮,禍之所伏”。胡雪巖的生意之所以能夠遍布大江南北,兼及海外,全賴官場勢力庇護,然而其失敗卻也源于官場的傾軋。官場成就了胡雪巖的事業(yè),官場也摧毀了胡雪巖的事業(yè)。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當時,左宗棠陜甘用兵成功后,入軍機而又外放兩江。兩江原來是李鴻章的地盤,官員多為李的親信。而李鴻章作為政壇新秀,與逐漸年老的左宗棠政見相左。比如,在對法戰(zhàn)爭問題上,左主戰(zhàn),李主和。兩派矛盾日趨白熱化。這樣,左宗棠一上任就必然先要清除其管轄區(qū)域內(nèi)李鴻章的力量,并且很快的付諸行動。當時李鴻章丁憂回籍,左宗棠趁機打擊李的勢力,引起了李派人員的強烈不滿。但是,情況突變。由于國家危機,朝廷又起用尚在服喪期間的李鴻章,李上臺后,制定了“倒左必先倒胡”的戰(zhàn)略方針。胡雪巖作為左宗棠的左臂右膀,得力助手,使得左李矛盾沖突的矛頭直指他,而他尚不自覺,未做任何防御措施,不免失之大意。
其次,胡雪巖逆時代之潮流,囤積絲繭的做法使得資金周轉(zhuǎn)不靈。當英國瓦特發(fā)明蒸汽機,導致工業(yè)革命后,手工業(yè)之將沒落只是時間的問題。而當時,第一次工業(yè)革命已然結(jié)束,機器生產(chǎn)代替手工生產(chǎn)已成為一種必然的趨勢,沿海的江浙開放的通商地區(qū)也引進了西方先進的生產(chǎn)機器。但是,必然的,機器生產(chǎn)代替手工生產(chǎn),會使得原來從事此項生產(chǎn)的廣大手工業(yè)家庭破產(chǎn)。胡雪巖不甘屈服于西洋資本主義國家雄厚的經(jīng)濟力量之下,他為了維護中國廣大小農(nóng)的利益,不惜高價買進蠶繭,囤積一段時間,使從事蠶繭加工的洋人工廠因無原料而倒閉,這樣,就可以將原料賣給蠶繭加工的各小農(nóng)家庭。但是,此舉無疑觸怒了洋商。因此,在胡雪巖錢莊擠兌風潮急需脫手求現(xiàn)時,洋商乘機壓價,在反壟斷的孤軍奮斗之下,導致了周轉(zhuǎn)不靈的困境。他的失敗,可說是時代的悲劇。
第三,商人的社會地位制約了胡雪巖的發(fā)展。中國兩千多年以來“重農(nóng)抑商”的政策形成了“士、農(nóng)、工、商”的階層順序。中國歷來不是一個重商的社會,而是個重官的社會。封建政府給予了商人種種限制。比如,對商業(yè)活動課以重稅,商人之后代不得做官、不得參加科舉、不得與其他階層的人通婚,商人不能穿華貴的衣服、不能坐豪華的馬車……但是胡雪巖的生意扯的很大很廣,并且為了生意的方便,還捐官為四品道臺,想要與官員平起平坐,。胡雪巖不是不知道商人在中國的地位,他曾經(jīng)說過:“人家外國人,特別是英國,做生意是第一等人。我們這里呢,士農(nóng)工商,做生意的,叫啥四民之末,現(xiàn)在更好了,叫做無商不奸?!边€說:“我跟你說一句,再大也大不過外國人,尤其是英國人。為啥?他是一個國家同你做生意?!思业恼?,處處幫商人講話,我們呢?”不能不說胡雪巖很清醒,但是,說歸說,做歸做,更主要的是他已經(jīng)卷入官場無法自拔了。隨著官勢而上,隨著官勢而下,胡雪巖實際上已經(jīng)是身不由己了。也正是由于這個原因,當胡雪巖瀕臨破產(chǎn)時,朝廷并沒有念在他功勞的份上,幫他度過難關(guān),相反還要限期繳還朝廷欠銀,抄家抵債。
第四,中國錢莊體制上的落后也是胡雪巖失敗的原因。這個時期西方資本已經(jīng)走向集團化,銀行已經(jīng)成為了西方資本融資的主要形式,并且世界性的大銀行都在中國設有分行。而中國這個時期還是錢莊。錢莊說到底還是個人資本、家族資本,它的規(guī)模始終無法與銀行相比。胡雪巖實際上是一個人與一些集團在競爭。所以,當阜康錢莊出現(xiàn)擠兌風潮時,很快就瀕臨破產(chǎn)。
第五,胡雪巖歷來的經(jīng)商理念具有一種冒險性的接近賭徒賭博的性質(zhì)。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八個壇子七個蓋,蓋來蓋去不穿幫就是本事?!钡安慌乱蝗f,就怕萬一”,最終,他的“八個壇子七個蓋“經(jīng)商行為穿幫了,造成了他信譽的嚴重下滑,當阜康錢莊被人惡意兌款時,很快就形成了擠兌形勢,可謂推波助瀾。胡雪巖最初是依靠王有齡而發(fā)家的,而他用五百兩的巨款援助落魄中的王有齡本身就是一種下賭注的行為。
第六,胡雪巖事業(yè)長期處于一種順風順水的狀態(tài),這使得他產(chǎn)生了一種僥幸的心理。從他創(chuàng)業(yè)的第一天起,即使生意上遇到了攔路虎,比如資金短缺、關(guān)系無門路等情況,也被他以權(quán)謀的手腕迅速的解除了。這樣勢必形成一種極強的自我膨脹感,認為自己無所不能。在他后期性格上的反映就是不聽人勸告,萬事繼續(xù)采取冒險做法而不留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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