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從貴州考察回來,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這一幕:他看見數(shù)十農(nóng)人耕種,另外有數(shù)十農(nóng)人蹲在田埂上看這數(shù)十人耕種,從日出,到日落,日復一日。學者受不了了——難道一批人工作,需要另一批人監(jiān)督 他跑到田邊去問那蹲著的人:“你們?yōu)槭裁纯此麄兏?”蹲著的人仍舊蹲著,抽著煙,眼睛仍舊看著田里,用濃重的鄉(xiāng)音說:“就是看呀?!薄盀槭裁纯茨?”“沒事干啊!”
學者明白了。一畝地,那幾個人也就夠了,其他的人真的沒活可干,就到那田埂上,蹲著,可能潛意識里也是一種“同舟共濟”的表達吧。
于是我想起另一個故事,地點是非洲。一個為紅十字會工作的歐洲人到了非洲某國,每天起床還是維持他的運動習慣:慢跑。
他一面跑,一面發(fā)現(xiàn),一個當?shù)厝伺苓^來,跟著他跑,十分關切地問他:“出了什么事 ”歐洲人邊喘息邊說:“沒出事?!狈侵奕巳f分驚訝地說:“沒出事 沒出事為什么要跑 ”
好友在說貴州人蹲一整天沒事干,就是抽著煙望向漠漠的田地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靈魂悠然走神,竟然嘆息起來,說:“就是蹲在田埂上看田,唉,真好?!?/p>
我知道,我在向往一個境界。慢的境界。
走東南亞15天,出發(fā)前就做好了心理調適:慢。
當你到了碼頭,沒有一個辦公室貼著時刻表,也沒有一個人可以用權威的聲音告訴你幾點可以到達終點,你就上船,然后就找一條看起來最舒服的板凳坐下來,帶著從此在此一生一世的心情。你發(fā)現(xiàn)你根本不去想何時抵達,連念頭都沒有。你看那流動的河,靜默卻顯然又隱藏著巨大的爆發(fā)力,你看那沙灘上曬太陽的灰色的水牛,你看孩子們從山坡上奔下來,你看陽光在蘆葦白頭上刷出一絲一絲的金線,你看一個漩渦的條紋,一架一架地數(shù)從瑯勃拉邦到吳哥窟的飛機,突然說延誤3個小時,人們連動都不動一下。
因為預期就是這樣,于是你閑適地把機場商店從頭到尾看一遍,把每一個金屬大象,每一盒香料,每一串項鏈,每一條絲巾,都拿到手上,看它、觸它、嗅它、感覺它。反正就是這樣,時間怎么流都可以。任何一個時刻,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安身立命的好時刻,好地方。
我想有一個家,家前有土,土上可種植絲瓜,絲瓜沿竿而爬,迎光開出幾朵黃花,花謝結果,累掛棚上。我就坐在那土地上,看絲瓜身上一粒粒突起的青色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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