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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jīng)吃過了飯,老公打電話要我去xx飯店。
我知道今天他們聚會,他一個發(fā)小回老家,邀的飯局。聽老公說,他發(fā)小在江湖上混得風(fēng)生水起,不僅“不差錢!”,而且“不愁錢”!這位發(fā)小是個傳奇人物,三十五歲以前還在老家種地,欠下一屁股賭債跑到外面,也不知怎么的就發(fā)了,發(fā)得快,發(fā)得蹊蹺。
我說我不去,你的發(fā)小又不是我的發(fā)小,我又不認識他,這種飯吃得別扭。不去不去!
可現(xiàn)在電話打來了。我估計是他男人的臭自尊作祟,別人帶了老婆,他沒有,覺得丟面兒。老婆這種東西,好像腋下的公文包,再陳舊,也丟不得,否則男人的氣度顯不出來。當然,如果用舊了,能夠及時換個新的,那就更能顯出不一般的雄性實力。
我說,吃過就不去了,你跟大家解釋一下。老公壓低聲音說,賈總點名要見你!再說席上還有你的一個熟人,問你怎么沒來 要不你過來敬一圈酒就走——老公知道我討厭應(yīng)酬別人。
賈總就是他那位發(fā)小。雖然心里不樂意,我還是去了。
我到的時候,桌上的氣氛剛好。坐在主座的一個我認識,另一個無疑就是賈總。
我的那位熟人看見我站起來,說劉老師你來了,快請坐!我哪里能坐 遲了要罰一圈酒。我站著,舉起酒杯,就從我左手邊的一位客人敬起,一圈敬過,敬到賈總的時候,他只用嘴唇抿了一下,在客氣的自謙和華麗的介紹之后,席上的人就算認識了。
看來,今天的主角是賈總和老岳。奇了怪了!老岳怎么和賈總搞在一起 我百思不得其解。
老岳就是我的熟人,省內(nèi)某建筑工業(yè)大學(xué)的教授,也許是副教授。我們倆老家一個村,春節(jié)的時候偶爾見上一面,也算是繞彎的親戚。叫他老岳,是因為他長得老相,從小就顯老成,我們都這么叫?,F(xiàn)在,他喜歡別人叫他岳教授。
而這位賈總,據(jù)說只念了小學(xué)三年級,倆人雖說同在一個鄉(xiāng),卻風(fēng)馬牛不相及?。?/p>
我說,岳教授,你很少回來,難得啊!
“我受賈總之托,回來替他勘測地形,設(shè)計別墅。賈總可是不一般啊!大手筆!……”
老岳朝著我解釋,眼卻瞄向賈總,賈總笑瞇瞇的,俯視著大家,那眼神里滿含期待,似乎在等著聽下文。
“賈總的品味高雅,看不上本地的建筑設(shè)計隊,特地從省城請來了岳教授,精心設(shè)計,光設(shè)計費就要幾十萬咧!”。另一位客人搶著說,他是賈總的小學(xué)同學(xué),當年兩人坐一張土坯桌,賈總沒少抄過他的作業(yè)。席間,這位小學(xué)校長的同學(xué)一個勁的提醒當年的那筆作業(yè)債。
“我的設(shè)計里將會體現(xiàn)中國元素,融合古典和現(xiàn)代風(fēng)格。既有古典的優(yōu)雅又有現(xiàn)代的簡約,這樣的別墅才能符合賈總的身份和氣質(zhì)。”說完這句,岳教授眼角的余光又瞟了一下賈總,看來這土豪很受用自己送上的這頂高帽。剛才談到設(shè)計費的時候,賈總有點肉疼,雖然是極細微的表情,也被老岳捕捉住了。老岳想著怎么讓賈總覺得這幾十萬的設(shè)計費花得值,即便心里后悔嘴里也不好意思說。
“是啊是啊,這樣的美宅才能配得上賈總身邊的美人嘛!”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打趣道,同時用極復(fù)雜的表情掃了一眼賈總身邊的那位女士。那女人臉紅了一下,低下頭裝作看手機,她幾乎沒說什么話,可是她卻是席間男人們目光追逐的重點,他們總有意無意地談女人。
那女子三十出頭的樣子,盤著發(fā)髻,個子不到一米六,但是小巧,前凸后翹,身材玲瓏有致。她穿一身淡綠色繡花旗袍,更加凸顯了她身體的曲線。戴一副鏡架極細的黑邊眼鏡,很秀氣,配上她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膚,很有些民國美人的韻味。
說實在的,這女人坐在賈總身邊,真的很襯賈總。年輕時賈總應(yīng)該也是一個好看的男人,可是歲月和酒色給了他大肚腩和松弛的眼袋,肚子里又沒有真的學(xué)問撐住場面,自己總覺得底氣不足。而一個氣質(zhì)優(yōu)雅的女子總是能夠給男人添彩的,就像一塊名表或收藏品體現(xiàn)了主人的身份和品味。
剛才敬酒的時候,別人稱呼她施會計。在男人們的目光大掃蕩下,她神情有些局促,但是安靜地坐在賈總身邊,而賈總很樂意看到他的收藏品被眾人艷羨、把玩。我猜測賈總為何要我來,他是怕她的女人孤單 還是想找個同性的參照物
我瞥了老公一眼,他喝得有點高,趁著酒興,非要和賈總拼酒,叫著賈總的小名,還嚷嚷,
“小六子,還記得那年——是你開拖拉機——送我去縣城上學(xué)的嗎 ”
“記得記得!那個時候我羨慕你??!我以為我這一輩子當定了農(nóng)民,而你能夠考大學(xué)?!辟Z總說,“后來我娶了一字不識的老婆,而你娶的是知識分子,那個時候,我嫉妒得眼紅?!?/p>
老公喝得站不穩(wěn),“你小子——不地道,老婆放家里——不用,就你還——賈總——”,我看老公要說醉話,趕緊扶他到椅子上坐下,端起酒杯岔開話頭。
又一瓶酒空了。男人們的臉上閃爍著興奮和激動,酒精真是個好東西,它和荷爾蒙一樣使男人赤裸著本色。那個肚子像七八個月孕婦的男人,醉意朦朧地說,“賈總,你不要小看了我們土地辦,我不批地誰也蓋不了房子?!薄瓉?,他是土地辦主任。老岳也不甘落后,“我做課題,有研究經(jīng)費。申請好課題,我讓研究生做,給他們一點好處就行了。”
小學(xué)校長似乎沒有值得炫耀的,不過他還是找到了一個亮點,“想到我的地盤來上學(xué)得求我,村長也得敬我三分!”
……
臭男人,不吹牛要死??!我站起身來,上洗手間去。開著水龍頭,慢慢地洗著手,聽水流淌的聲音。不一會兒,小施也走進來,我對她笑了笑,她說,“姐,我看得出來,你坐在這兒別扭,你先走吧!”我感謝她的好意,說,要不你去我那兒坐坐,讓這些男人吹他們的牛 她笑了,說,我不行!我走了,賈總要發(fā)火的。沒有我在,他們吹牛還有個什么勁 !
這女子很通透,倒是有幾分局外人的冷靜和調(diào)侃,也許,飯局在她看來就是一幕幕滑稽劇吧。
我們重新落座的時候,男人們吹牛告一段落。賈總伸出手腕,露出那塊金燦燦的手表,裝出不經(jīng)意的看了一下,“咦,小施,你去了十分鐘,那么久!”,那女子沒有搭腔,乖巧地坐著,但臉上滑過一絲好笑和鄙夷。
“賈總,你這手表不錯,很貴吧 ”小學(xué)校長及時地領(lǐng)會了他這昔日同桌的主旨。
“哦,不算貴,也就二十幾萬。年初在拉斯維加斯買的?!弊郎系娜顺聊艘粫切iL輕拍了一下桌子,感慨道,是我?guī)啄甑墓べY??!岳教授不失時機地說,二十幾萬對你我來說,是大數(shù)字,對賈總來說是零錢,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我看見老公已經(jīng)歪靠在椅子上,也不知道他是醉酒了,還是不想吹捧賈總裝迷糊。我知道,我們兩個配角可以退場了,就扶著老公告辭。小施送我們下樓、上車,得體優(yōu)雅。
車行了,我回頭,她還站在那兒,一縷發(fā)絲拂面,一臉的落寞。賈總的成功人生,需要她這樣的尤物來點綴,她何嘗不明白。
我在想,人生不就是一場場“局”嘛!局里局外,幾人能看清 主角配角,誰又能真的分清!
年末了,前同事組了一場局,小聚一番。
這是一群典型中年人的飯局,酒類的話白酒、紅酒是主流。從飯局的入座位置來看,在飯局中一般居中者多為領(lǐng)導(dǎo)或前領(lǐng)導(dǎo),兩側(cè)有副陪,大多為美女或埋單者。
飯局有組局、入局的,有說話的、有聽話的。當下社會中,越是年紀大了,局越來越是開拓業(yè)務(wù)和信息交流的場所,人都是活在信息中而且需要通過社交來樹立形象。所以,每一場局都是一個亮相,有點像當年各諸侯分封各地,年末朝拜天子時各自顯示肌肉的場面。所以,對有的人來說,是一種昭告。
當然,對入局的每個人意義并不一樣。對我個人而言,一方面,雖然資質(zhì)平庸、碌碌無為,地位和金錢都沒有,但是一場好局可以用于激勵自己;另一方面,了解、觀察優(yōu)秀的人思考模式,也是成長的一個重要路徑。所以參加局還是挺認真、積極。只是自己缺少秀肌肉的資本,所以歷來都是入局者而不是組局的人。
因為行業(yè)屬性,一般局的重點是宏觀、行業(yè)的判斷以及業(yè)務(wù)機會的交流。其中最有意思的一般是觀點的碰撞,比如對民營企業(yè)風(fēng)險判斷,本質(zhì)是公平和效率;也比如對太陽能行業(yè)的前景判斷,技術(shù)迭代的沖擊體現(xiàn)在什么地方?
但是,個人往往疑惑,飯局上少有人討論佳肴、少有人談?wù)撊松?,都是太具體、太直接的事項,似乎情趣少了太多。
中國的飯局吃飯事小,設(shè)局事大。所以菜不一定豐盛,但一定有個主題。
中國的飲食之道,也是人情融合之道。一場飯局,既能是親朋故交之間的溝通交流,也是生意對手間的交鋒談判。所謂人脈,所謂圈子,所謂社會關(guān)系,所謂資源,所謂一個人的能量,所謂友誼,所謂生意和交易,最后通通繞不開飯局。酒肉雖然穿腸過,交情自在心中留。
飯局之妙,不在“飯”而盡在“局”也——一個完美的中國式飯局,設(shè)局人、入局人、局托兒、陪客眾角色一個都不能少。有組織,有派系,有結(jié)交,有承諾,有陰謀。
在中國飯局無處不在,結(jié)婚有飯局,升學(xué)有飯局,賠禮有飯局,辦事有飯局,過節(jié)有飯局,跳舞有飯局,開會有飯局,打球有飯局,電影收官有飯局,開業(yè)有飯局……
透過飯局里的中國人,我們看到的卻是飲食之道里的政治利益、社會關(guān)系、人際規(guī)則和文化滋味。所謂飯局之妙,不在“飯”而盡在“局”也——飯局千古事,得失寸唇知。
中國人崇尚民以食為天。又說,人生在世,不過吃穿二字。所謂的歷史縱橫,文化長廊,風(fēng)土人情,上下五千年,其實都蘊藏于日常生活的吃喝之間。
中國古代最著名的飯局,莫過于兩千余年前的那場“鴻門宴”,但觥籌交錯背后暗藏的玄機、殺機卻未必是中國飯局傳統(tǒng)的常態(tài)。同樣是司馬遷,他在《史記·孟嘗君列傳》里的另外一段,卻寫出了中國飯局的原汁原味。孟嘗君廣招賓客,對于那些投奔自己而來的俠士,無論貴賤都與自己吃一樣的饌品。但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這里所謂請客吃飯,從一開始吃的就不是飯桌上的東西。而戰(zhàn)國四君子,門下籠絡(luò)了食客三千,每日都會有大大小小的飯局開張——中國最早的圈子文化,就這樣誕生在夜夜笙歌不絕的飯局之中。
老子在《道德經(jīng)》里說:治大國如烹小鮮,說的就是當權(quán)治國,就像一個星級大廚,將各種食物配料和烹調(diào),從而達到政通人和的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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