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阿斯本斯特呂姆：鄉(xiāng)村的丁香

作者：王海龍

夏日的第一天，紫丁香。

村民們羞澀地避開——

還沒有習慣美。

夜來時悄悄走出，

笨拙地折了幾枝。

(李笠譯)

(瑞典)阿斯本斯特呂姆

這是一首極樸素的小詩?？此茦闼兀湟馓N無限，恰如空氣和水，它們平凡之極，卻是整個宇宙的本體生命；任何高貴的、典雅的、秀麗的、華美的都賴它們而存在。

這首詩描寫的是一個非常一般的生活畫面，但詩人別具詩心，善于從人們看濫了的生活景致中發(fā)掘出純真的詩來。特別是，詩人以他敏感細膩的筆觸小心地刻劃了這別人不易捕捉的詩境，從立意稚拙的描寫中揭示出了美的震撼人心的、不朽的生命力，從而昭示了對生命、生活的摯愛。

整個詩作的格調十分明快，技術處理也十分灑脫。頭一句用了一個跳躍的意象，寫夏日的“第一天”，看似落筆很實，而意境極虛。接著直寫“紫丁香”，她是夏日的象征，又是本詩所詠之題。繼而密扣“鄉(xiāng)村”題意?！按迕裥邼乇荛_”把村民的神態(tài)寫得呼之欲出。丁香花太美了，使人不敢看，不忍看。它太嬌艷眩目，樸素憨直的村民一下難以消受這撩撥人心的麗色。詩人寥寥幾筆就細致地勾畫出了村民那怯生生，覬覦的目光，那發(fā)自深心的、被壓抑了的愛，真真令人拍案叫絕!

然而，愛與美是世間任何力量都壓抑不了的。你看，夜幕悄悄降臨，被愛與美的巨大力量驅使的人兒終于悄悄地來到花前，除了盡情飽覽外，還愿多與她待一刻兒，折上幾枝養(yǎng)在家中。顯然，對此，采花者是不安和內疚的，從他(或她)動作的遲疑和“笨拙”中我們已領悟到了這點。美的力量是無窮的，它可以驅使心愛的人干出一切。

這首詩的精妙之處在于它不刻意著一字，而寫出了美的震撼人心的力量。通過美對村民心靈本能般的啟迪寫出了生命與生活的可愛。借丁香花寫出了愛與美的生生不息與無窮感召力。全詩充滿了一種朦朧夢幻般的奇妙氤氳。

此詩還在另一種意義上給我們啟示，朦朧詩的真義在境界的發(fā)掘。它的本質不在技巧的嫻熟、形式的飄忽，更不只在遣詞造句，追求怪譎的意象。此詩語言瀟灑、格調明快，但由于詩人潛心致力于意境和格調上的審美追求，故仍不失為優(yōu)秀的朦朧詩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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