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奧爾丁頓：意象組詩

作者：孔建平

一

象一條滿載綠色香郁果實的小船，

順著威尼斯陰濕的運河飄來，

啊，精美的你，

進入我荒涼之城。

二

藍煙跳躍上升，

如群鳥的云團翻騰，

又消失，我的愛情也這樣奔向

你，一會消失，一會又驟現(xiàn)。

三

玫瑰樣紅黃的月亮在蒼白的天上，

當(dāng)落日的余輝微紅、蕩漾

渲染林梢的輕霧，漫漫；

你就是它們。

象林邊一株年輕的山毛櫸

靜悄悄地立在暮色中。

微風(fēng)使它的葉兒輕輕擺動，

好象害怕天上的星星，

你也是這樣，顫抖而又寧靜。

四

一群紅鹿高立在山崗之上，

它們在最遠的松林之外，

我的愿望和它們一起奔向

遠方、天外。

五

微風(fēng)擺弄著雨中的花株，

但花朵很快又盛滿雨珠。

我的心也是這樣漸漸滿載

點點憂愁，直到你又回來。

(鄭敏譯)

(英國)奧爾丁頓

《意象組詩》表現(xiàn)愛情過程的細微心理變化。詩人沒有直抒情懷。全詩宛若一幅幅點彩派的繪畫，有閃光耀眼的色點，也有變幻飛動的史面，以象喻難以言傳的獨特的戀愛感受?！跋妊运镆砸鹚佒o也”、“取譬引類”是一般詩人慣用的伎倆，但奧爾丁頓的袖中另有乾坤。他筆下的形象不是外界事物的直接摹寫，而是感覺世界中的生活印象。月亮是玫瑰樣的紅黃，小船上的果實綠色香郁，“物”與“譬”已化作了寄托著主觀情緒的感受，形成一個個奇妙的詩的境界。

簡潔和凝煉是這幾首詩的特點。詩中沒有敘述，句與句之間往往脫節(jié)，形象與意念之間略去了連接性和解釋性的東西?！耙粭l滿載綠色香郁果實的小船”是一個鮮明結(jié)實的意象，順運河飄然而下給這個意象串接上隱秘的興奮情緒，它與美人的形象闖入饑渴的心田之間似乎沒有必然的邏輯聯(lián)系，但相互之間的比喻關(guān)系毋庸解釋，意象與意念之間有著明確的想象的邏輯，情緒的疊加關(guān)系。

在西方，意象派詩人受中國古典詩歌的影響最深。甚至有“意象主義這個中國龍”之說。中國古典詩歌由于受嚴謹?shù)捻嵚珊凸艥h語的限制，往往省略詞與詞、句與句之間的聯(lián)結(jié)詞，而且敘述可以有跳動，所謂詩人自有詩家語。奧爾丁頓的《意象組詩》雖然內(nèi)涵不算豐滿，但在技法上有獨到之處，我們可以于此窺見“這個中國龍”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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