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賀簡》是茨維塔耶娃的代表作之一
,完成于1927年2月7日新年賀簡
茨維塔耶娃/著
汪劍釗/譯
新年好!——光明
這第一封信寄給遷入新居的你
——誤會啊,那是一片肥沃的——
(肥沃——被反芻的)刺耳的地方
猶如埃俄羅斯1居住的空塔。
第一封給你的信來自昨天的
故園
來自眾多星星中的一顆
大星……死亡和終結(jié)的規(guī)律
這規(guī)律讓每一個不曾出生
不曾出現(xiàn)的人與事顯得可愛。
需要說出我如何知道你的噩耗嗎?
不是地震
一個人走進(jìn)來——普通的人(你是
他的所愛)?div id="jfovm50" class="index-wrap">!粯蹲顬楸瘋淖児?div id="jfovm50" class="index-wrap">。
——《新聞》和《時光》已報道?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o一篇文章吧
被褥。)——難道您沒讀報紙嗎
來篇文章吧
嘴上說:這很難。心想:我可不做出賣者
——死在了療養(yǎng)院
——哪天
您去阿利卡扎爾餐館嗎
嘴上說:在家
新年好
讓我說出:我獲知噩耗以后做了什么……?
噓……我失言了
我很早就將生與死打上了引號,
仿佛綁上明顯空洞的流言
我什么都沒做
什么
東西
!現(xiàn)在——你的行程怎么樣
?心臟被撕扯,幾乎可說是肝腸
寸斷
據(jù)說
精神已被污染——或者變得更空洞
還是更甜蜜
而騎著真正的俄羅斯之鷹飛翔的——
又是誰
在羅西3經(jīng)常如此,那個世界就這樣
成長
我嘲諷地說出生與死,
以自己的隱匿來觸及她
我附帶著腳注說出生與死
帶著星號(我所期盼的夜:
取代大腦半球的是——
星空!)
我的朋友
下列這一點:如果俄語的
字母取代了德語的字母——
那不是如他們所說
一切會發(fā)生,死者(乞丐)眼都不?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p>
能吞噬一切
光
就已明白:并非無語,而是人皆能言
于是
你為何不再詢問,如何用俄語說出
Nest4 一詞
所有鳥巢的韻腳就是:群星5。
我跑題了
不會發(fā)生—— 注意力離開了你
。每一個意念
,任何一個,Du Lieber6,都把音節(jié)引入了你——不論是怎樣的
解釋(哪怕我覺得德語比俄語更親切
,最親切的是天使的語言?div id="4qifd00" class="flower right">
沒有了你
,什么都沒有,唯有墳?zāi)埂?/p>一切似乎不曾有過,一切似乎存在過
。——難道真的完全與我無關(guān)
?——周圍怎么樣,萊納
,感覺怎么樣?非常緊急,始終不變——
宇宙(也就是說
,詩人置身其間的)的第一視覺
和地球的最后視覺
,對于你和整體的現(xiàn)世僅只一次!
并非是淪落紅塵的詩人或有著肉體的精神
,(隔開——就是對這二者的凌辱)
而是與你同在的你
,與你同在的你呀,也并不意味著宙斯最好的作品
,與你同在的你
,——就像卡斯托耳與波魯克斯7,
與你同在的你
不是離別,也不是相會——相互
對質(zhì):相會與離別都是
第一次
有著如此(多少
地中?div id="m50uktp" class="box-center"> !推渌P的——
在水晶狀態(tài)下的高度
一周之前被注銷的東西
更加多余
遮蔽了謊言的邊框,
從這點——而非那點
,不是那一個——正如那不是備受折磨的這一個
。我生活在貝爾維紐8。一個鳥巢和樹枝的
小城
貝爾維紐
。巴黎近郊尖柱寨堡的美景——高盧式喀邁拉9裝飾的
距離巴黎——稍遠(yuǎn)一點的地方……
被裹上一層紅色的輪圈
,(某人)“應(yīng)該如是”令你顯得可笑,
應(yīng)該(令我)如是
,從無垠的高空,我們的貝爾維尤和貝爾維德勒10!
我徘徊不已
。局部性。快速性。新年就在大門口
。越過桌子與人干杯,為什么
?用什么干?代替泡沫的是——一綹棉花。為什么
?唔,指針在轉(zhuǎn),——跟我有何關(guān)系?你又能拿這新年的喧囂怎么辦?
哪怕它有內(nèi)在的韻律:萊納——死了
。倘若你
,那只眼睛合攏了,就意味著
,天暗了下來,我在會見中就明白,既沒有什么生
,也沒什么死,——而是第三種,新的狀態(tài)
進(jìn)入——第1927個
年頭——怎樣的幸福
由你開始
越過了肉眼看不見的桌子
我和你面面相覷
第三種
多少城外的——地方
,多少地方在城外
!灌木叢——在向誰揮手哪,如果不是向我們
?這些地方——正是我們的,不屬于任何其他人!整張樹葉
!整片針葉!與我同在的你的地方(還有與你同在的)。
(在秘密集會上可以跟你說些
什么
而是星期
!而是沒有人跡的、雨淋淋的一切
,但尚未被夜鶯的歌聲喚醒!
或許
或許
,你看得更清楚,因為在高處:我和你之間什么都不會發(fā)生。
迄今仍那么純潔
,那么普通我們?nèi)绱撕仙砗象w的東西
根本不需要去計算。
沒有什么
逸出音序者(從節(jié)拍中逸出者
是錯誤的)——而是期待某一個
?進(jìn)入某個——音序者
永恒的副歌:
烏有,哪怕有某物借助某物
而成為某物——哪怕來自遠(yuǎn)方——哪怕
影子的影子
或者在各種條件下過度地剖析
從一切之中析出的不過是我們的
那道光,正如我們自身只是那道
反光
你好
你好,新地方
你好
你好,新眼光
過往一切都是你的
障礙:激情與朋友
你好,新聲音
你好,新回聲
,音響!有過多少次,坐在學(xué)校的凳子上問道:
那邊的山巒怎么樣
?怎樣的河流?沒有游客的風(fēng)景可還美麗嗎
難道我錯了
須知,不只一個天堂
天堂
天堂也不可能不成為露天的
劇場
難道我錯了,萊納
波巴布樹12
須知,不只一個上帝
在新地方如何從事寫作
但是,你畢竟是你——詩畢竟是詩:你本人——
就是詩
沒有手肘可撐的桌子,沒有了發(fā)綹可依的額頭
(掌窩)
——通過慣常的密碼
萊納
因為可以正確地理解“韻腳”
這個詞——不是——又是——與整個新的韻腳
相押——死亡?
無處可去:語言已被控制
整個新的意義和回應(yīng)的
?音序
——再見!等到我們再次相識
能否再見——我并不知道
你好
你好
不要相互走散了——事先寫上幾句
你好
天空上的梯子
你好,新的按手禮
——為了不至于溢出,我攥緊了手掌
在羅納河13上空,在拉羅涅14的上空
在確然和徹底的離別之上
把它們遞給萊納——瑪利亞——里爾克——的雙手。
1927年2月7日 貝爾維紐
譯注:
1. 埃俄羅斯,古希臘傳說中諸風(fēng)的主宰者
2. 十八世紀(jì),女沙皇葉卡婕林娜的重臣阿列克謝·奧爾洛夫公爵善于飼養(yǎng)走馬
3. 羅西,俄羅斯的古稱
4. Nest
5. 在俄語中
6. Du Lieber
7.卡斯托耳與波魯克斯
,古希臘神話中宙斯與麗達(dá)所生的一對孿生兄弟。8. 貝爾維尤,法語“bellevue”的音譯
,意即“衛(wèi)城”,該單詞的直譯即“美景”。9. 喀邁拉
,希臘神話中獅頭羊身蛇尾的噴火妖怪10. 貝爾維德勒
11.塔特拉山
12.波巴布樹
13.羅納河
14. 拉羅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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