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不見分成塵,曾餌金丹忽有神。
不意薛生攜舊律,獨開幽谷一枝春。
——唐 張云容《與薛昭合婚詩三 》
張云容是楊貴妃的侍兒。楊貴妃和玄宗去連昌宮游幸的時候把張云容帶在身邊,張云容表演舞蹈,貴妃寫詩相贈,由衷得贊美這位年輕美麗的舞者?;蛟S張云容所舞乃是貴妃親自教授的,她的表演能夠將編舞者的意念如汲泉一般涓涓引出,如風、如荷、如垂腰探水的嫩柳。
宜陽縣的古縣志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
張云容長期跟隨唐玄完和楊貴妃,玄宗皇帝喜好長生術,經(jīng)常與申天師談道,云容常在附近竊聽。時間長了,云容與天師熟悉后,便向天師叩頭求長生藥。天師給她一粒絳雪丹,并說:你將來死后,要求一具大棺材,嘴里含著美玉,這粒丹可以使你身體不壞。百年之后,遇到你愛的人結為夫婦幸福再生。
張云容后來死在今宜陽縣三鄉(xiāng)鎮(zhèn)的連昌宮。到了唐憲宗元和末年,平陸縣尉薛昭因為私自放了一個為母復仇而殺人的犯人,因而犯罪被流放到海東。啟程時,有個老朋友要陪他走,距連昌宮不遠時,這位朋友叫薛昭逃走,并給他一粒仙丹,說服后可以不生病也不用吃東西。又告訴他逃跑時遇到樹林可以進去躲藏,不僅可躲過災難,還能得到美滿的姻緣。
按照朋友的指點,薛昭在逃亡的路上,躲進了當時已經(jīng)荒涼廢棄的連昌宮,藏身在一座殿堂里。
到了晚上,月明風清,有三個美麗的姑娘進來,擺酒談天。薛昭隔窗聽見了她們的話,就大膽地跳出來。
三個姑娘嚇了一跳,問他是誰。薛跟她們說了實話,又問她們姓氏。其中年齡最大的姑娘說,她叫張云容,另外二人是肖鳳臺和劉蘭翹。肖鳳臺和劉蘭翹也是宮女,被唐玄宗的第九女嫉妒而毒死,葬在張云容的墓旁。
言罷,這一人三鬼在一起飲酒賞月,席間談起申天師,薛昭才知道他的朋友就是申天師。
根據(jù)張云容生前天師的話,肖鳳臺和劉蘭翹做媒,請張云容和薛昭當晚結婚。于是,肖鳳臺向一對新人敬酒祝賀,并吟了一首詩:
臉花不綻幾含幽,今夕陽春獨換秋。
我守孤燈無白日,寒云隴上更添愁。
詩的意思是:過去,云容姐你那沒有笑容的臉上含有多少幽怨,可今晚卻像陽春天氣,替換了悲涼的深秋。只剩下我守著孤燈不見天日,如像寒云籠罩著荒原更使人愁思重重。
肖鳳臺少女時代禁閉在深宮,最后又被無辜害死,從未經(jīng)歷過人生青春時代的歡樂,現(xiàn)在是多么羨慕張云容能夠死而復生,并且獲得美滿的姻緣。
劉蘭翹在聽了肖鳳臺的詩后,想起自己和她相同的身世,感觸更深,于是在給新人敬酒時,也吟了一首詩:
幽谷啼鶯整羽翰,犀沉玉冷自長嘆。
月華不忍扁泉戶,露滴松枝一夜寒。
張云容聽罷也和了一首詩:
韶光不見分成塵,曾餌金丹忽有神。
不意薛生攜舊律,獨開幽谷一枝春。
最后,薛昭也和了一首:
誤入宮垣漏網(wǎng)人,月華靜洗玉階塵。
自疑飛到蓬萊頂,瓊艷三枝半夜春。
張云容和薛昭的詩寫出了自身遭遇與心情。
張云容訴說的是,多么長久啊!我本應成為灰塵,可所服的金丹保護了我的身體和精神。沒想到薛生帶來了當年的約定,使得這清幽的山谷里獨自開放了我這一朵春花。
薛昭說的意思是:我這個漏網(wǎng)犯人,竟來到玉階上灑滿月光的勝地。我懷疑自己是不是飛到了仙境蓬萊山頂上,半夜里見到了三枝美艷的春花。
薛昭住在張云容那里,屋子里陳設得非常華麗,但不知白天黑夜。大約幾天后,云容說:我的身體已經(jīng)蘇醒,但衣服都破了,你給我買幾件衣服來吧!于是給薛昭一只金手鐲。薛昭不敢去,害怕賣金手鐲時別人把他當盜墓賊給抓了。云容給他一塊白綢說:有急事時用白綢蒙頭,別人就見不到你了。
薛昭購衣物回來打開棺材,云容果然復活了,夫婦二人就一同回到金陵,隱居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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