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80年,呂后駕崩,沒有了呂雉這個中間人。劉氏皇族和呂氏外戚集團的矛盾徹底公開化。一方面,身為皇族正統(tǒng)的劉姓宗室們想要拿回屬于自己的權(quán)力,另一方面,失去了靠山的呂氏集團為了自保,則準備拼死一搏。最終,呂氏集團被剿滅,劉氏集團重獲大權(quán)。
而在平定諸呂的過程中,宗室齊王一脈居功至偉。齊王一脈即漢高祖劉邦長子劉肥一脈。劉肥是劉邦婚前和情婦曹氏的私生子,因為不是嫡子,所以沒能當上太子繼承皇位。而是被劉邦分封到齊地,當了齊王。
《史記·齊悼惠王世家》:齊悼惠王。劉肥者,高祖長庶男也。其母外婦也,曰曹氏。 諸呂作亂時,劉肥已經(jīng)去世了,當時的齊王是他的兒子劉襄。作為劉姓宗室里面最具實力的諸侯,劉襄在呂后去世之后,就開始對付諸呂。他從宰相召平手中奪取兵權(quán),盡起齊國之兵,發(fā)兵關(guān)中。并且號召各劉氏諸侯,共同討伐諸呂,由此點燃了剪除諸呂的第一把火。
當時坐鎮(zhèn)朝堂的呂氏集團核心人物呂產(chǎn),在聽說劉襄大軍浩浩蕩蕩的向西而來之后,立馬以朝廷的名義,讓大將軍灌嬰領(lǐng)兵往東迎擊劉襄。結(jié)果誰曾想到,灌嬰是站在劉姓宗室這一邊的。他拿到兵權(quán)之后,并沒有和劉襄開戰(zhàn),而是與其聯(lián)合一同對付呂氏集團。
與此同時,在長安城內(nèi),以太尉周勃、右丞相陳平為首的朝廷重臣,暗中奪取了長安的控制權(quán),發(fā)動政變,誅殺了呂氏集團的成員。就這樣,諸呂之亂宣告平定。
表面上看,平定諸呂之亂的過程中,劉襄的參與度并不高,畢竟他的軍隊連長安城都沒進。但是,如果沒有劉襄的大軍牽制,灌嬰就無法得到兵權(quán)。周勃陳平等人,想要對抗握有重兵的呂氏集團,無疑會變得非常吃力。甚至于,如果沒有劉襄牽頭做這件事,很可能就沒有人敢去招惹諸呂。
再者,周勃他們之所以能夠政變成功,很大原因是朱虛侯劉章帶兵捕殺了相國呂產(chǎn)。當時呂產(chǎn)掌握著長安城的一半禁軍,如果劉章沒有第一時間解決他,很可能會引發(fā)一場混戰(zhàn),后果不堪設(shè)想。而這個劉章乃是劉肥的次子,劉襄的親弟弟。
很顯然,要是沒有劉襄率先起兵,聯(lián)合其他宗室組成聯(lián)軍,進攻長安,呂祿、呂產(chǎn)也不會讓灌嬰率領(lǐng)重兵前往。而灌嬰率部一走,都城守備力量空虛了不少;加上劉章殺了呂產(chǎn),南軍大亂,從而使得周勃、陳平等人,掌控起長安局勢的,難度系數(shù)下降了不少。
所以,劉襄和劉章這兄弟倆,一個起兵攻呂,一個政變倒呂,在平定諸呂之亂的過程中,居功至偉。按理來說,這皇位怎么也該他們兄弟來做。而劉襄身為兄長,劉章也非常擁護他,所以這皇位自然非劉襄莫屬。然而,最后坐上皇位的卻不是劉襄,而是在諸呂之亂中寸功未立的代王劉恒。
當時灌嬰率部扼守軍事重鎮(zhèn),使得諸侯王無法進入長安,參與皇位的角逐,劉襄可謂是“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按照《史記》的記載,劉襄最終被周勃、陳平等人,以“劉襄母家勢大擅權(quán)”為由,予以否決,轉(zhuǎn)而選擇劉襄的叔叔劉恒即位,是為漢文帝。
大臣議欲立齊王,而瑯邪王及大臣曰:“齊王母家駟鈞,惡戾,虎而冠者也。方以呂氏故幾亂天下,今又立齊王,是欲復(fù)為呂氏也。代王母家薄氏,君子長者;且代王又親高帝子,于今見在,且最為長。以子則順,以善人則大臣安。” 這段話大概講的就是,劉襄之所以不能當皇帝,乃是因為他有一個兇殘暴戾的舅舅駟鈞。如果劉襄當了皇帝,那么駟鈞作為外戚。很可能會成為有一個呂氏,那樣平定諸呂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那就白費了。而代王劉恒作為漢高祖劉邦當下活著的兒子中,最為年長者,名正言順。而且關(guān)鍵是他的母親薄氏,為人賢德,不會成為又一個呂后。
表面上看,這些理由都沒什么問題,但實際上卻是那些大臣的私心在作祟。
從這段話里面,我們其實可以總結(jié)出新皇帝的一個標準,那就是不能太強勢,不能有太強的外戚背景。否則新皇帝上位了,大權(quán)獨攬,還有這幫老臣什么事?
劉襄作為平定諸呂的大功臣,登上皇位之后,必然會很強勢,自然不會乖乖聽這些大臣們的話。甚至于,劉襄有很大幾率會搶走他們的權(quán)力,將其替換掉。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劉襄作為齊王,當初起兵時就有一套自己的班底,比如舅父駟鈞,將軍魏勃,內(nèi)史祝午等等。他們隨著劉襄一同起兵,有從龍之功,日后必定是會受到重用。那么如此一來,像周勃、陳平這些老臣,就可以提前退休了。所以,他們定然是不愿意讓劉襄當皇帝的。
而相較之下,代王劉恒卻是非常符合他們的標準。劉恒這個皇子,是劉邦兒子里面最為低調(diào)的一個,平時就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此外,他本身就沒什么背景,他的封國遠不能和齊國相比,更沒有平定諸呂的功勞,再加上他的母親薄氏,也是出身卑微,身后沒什么勢力。
很顯然,對于周勃他們來說,劉恒要遠比劉襄容易控制。劉澤是這么想的,其他所有的大臣也是這么想的,因為他們都想立一個自己能控制的,不影響自己前途的弱勢皇帝。而雄才大略的劉襄,是他們的絆腳石,甚至可能是他們無量前途的終結(jié)者!再加上劉恒有著合理的繼承人資格,自然要選他了。
這樣的決斷對于劉襄是不公平的,劉恒作為劉邦的兒子,繼位自然沒有問題。但是,因為對劉襄舅舅的擔心,而否定了他的繼承人資格,說實話有些牽強。況且當時劉襄在劉氏宗親子弟中,威望很高,包括劉章在內(nèi)的許多劉氏功臣都擁護他。
然而沒辦法,平定諸呂之后,朝廷的所有權(quán)力都被周勃陳平等人所掌控,他劉襄如果來硬的,那就是等同于造反。屆時,旁邊的灌嬰可就不會把他當齊王看了。
最終,劉襄只能是帶著遺憾,回到了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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